第七十章 我總能到達目的地，不是嗎？
當赫斯特來到那座放置著光球的山的山腳下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原因很簡單。
原本一直連彎都沒幾個的道路，忽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分叉。
分叉路有三條，向左，向右以及向前。
而在路口中心，一塊簡易的木牌正安安靜靜立在那裡。
赫斯特走近一看，仍然是如秘境介紹般簡單明瞭的話語。
【每條路都能通往頂峰。】
“沒了？”
赫斯特繞著木牌轉了好幾圈，每個角落都仔細看了一遍，卻怎麼也沒找到其他的文字。
“每條路都能通往頂峰.......這句話，有什麼深意嗎？”
赫斯特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這塊木牌出現在這裡，而眼前又突然出現了與之前相異的現象，那就說明，木牌肯定有它存在的意義。
原本赫斯特遠遠看到分岔路口和木牌的時候，還以為可能是“近路難，遠路易，中間不難也不易”之類的提示語。
結果，就這？
赫斯特很是不理解。
搞出了三條路，然後給的提示語就只有都是往山上走，都能到達目的地這樣一個意思的話，那你搞三條路出來幹啥？好看嗎？
不理解歸不理解，赫斯特仍然得做出選擇。
只是，這份選擇，似乎沒那麼好選。
“根據前輩們的經驗，凡是遇到這種需要做選擇的路，往往左邊代表著近與難，右邊代表著遠與易，但事事不絕對，並不是沒有人用所謂的‘經驗’來干擾人們的視線。”
“要不，萬事不決選中間？”
“中庸確實是一個萬能的選項，但是.......”
赫斯特並不喜歡中庸的選擇。
他雖沒有自命不凡，但身份擺在這兒，天然高人一等的他心中也多少有著些許傲氣。
如果是在別的時候，那選了也就選了，但現在，他並不是一個人在闖關，而且那個與他一起闖關的人，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要是他選了中間，結果對方選了個左邊，左邊又真的是更簡單的路的話，那他豈不是，真得按林恩的要求幫他把妹妹約出去？
怎麼可能！
想都不要想！
咬咬牙，赫斯特閉上眼，深呼吸。
而後，堅定地踏上左邊的路。
只是，當他走了一會兒後，立刻又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疑惑。
這條路.......特麼與剛剛走的有什麼區別嘛？
仍然是一條直路，區別只在於周圍的荒原變成了荒山而已。
危險如剛開局的提示所說，確實沒有，但近也沒感覺哪裡近了，甚至不能再見到上面的光球，沒辦法透過光球判斷自己現在的位置。
“該死.......”
赫斯特心中忽的升起懊惱之意。
如果走右邊，或者按照剛剛心裡所想的走中間，會不會有不一樣的變化？
“會。”
赫斯特勐地扭頭。
在他身邊，不知何時，一位句僂著身子，拄著柺杖的老嫗正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他。
陷入，剛剛的聲音，正是她發出來的。
老嫗提起柺杖，指了指他身後，赫斯特也回過頭，看著來時的方向。
來時的路並沒有消失，他依然可以見到自己拐進來的那個路口。
“右邊的路到山頭，確實是最近的；中間，也的確不遠也不近；唯有你現在走的這條，是最遠，耗時最長的路。”
“.......”
赫斯特臉龐抽了抽。
該死.......
“不過。”老嫗收回柺杖，溫和地看著他，“你現在，還可以回去，重新選一次。”
“嗯？！”
赫斯特微微一愣，滿臉不可置信：“我還能回去重新選？”
這套路，赫斯特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按理來說，秘境當中的關卡，進入之後，一般都是不能退出的，做出選擇了，也就是選好了，不可能回頭的。
可這位老嫗，卻跟他說，他還能回頭？
“真的假的？”
老嫗點點頭：“這裡，沒有謊言。”
赫斯特試探性地倒退幾步，發現自己真的能夠往回走。
他又多走了幾步，速度不受限制，也沒有任何壓力攔著他，彷佛真的沒什麼影響似的。
又轉回頭，赫斯特卻沒再見到老嫗的影子，只有一團深邃的白霧，正在緩緩消散。
“.......”
遲疑片刻，赫斯特的好勝終於還是戰勝了心底的猶豫。
他回到來時的路，選擇右邊，再繼續向前走。
剛開始走時，他感覺，自己可能被騙了。
因為這條路與他剛才走的左邊的那部分，根本沒有差別。
但當他轉過一個拐角時，山巔，已在眼前。
“看來，那個老太太確實沒有騙我。”
赫斯特帶著興奮，快步朝最終的目的地走去。
.......
走在路上的林恩遠遠的看到了前方的三條路，隨著距離逐漸接近，他也看到了指示牌上面的資訊。
“都能通往山巔？那就沒差了。”
他沒有駐留於此，腳步是停都不帶停地踏上了中間那一條路。
不過沒有深入多久，一道聲音，攔在了他的面前。
“中間，是最遠的路。”老嫗笑的很是慈祥，“左邊那條，更近；右邊那條，更遠。”
林恩的腳步稍稍凝滯了一會兒，但很快又重新恢復節奏。
他偏過頭，微笑著說：“謝謝，我知道了。”
“現在，你可以回過頭，重新選一遍。”
“嗯，我知道了。”
“.......”
老嫗臉上的笑容稍稍僵住，旋即她立刻跟上已經離她有點距離的林恩，聲音中帶上了點認真：“我不會騙你，這裡，沒有謊言。”
“好的，我知道了。”
“......”老嫗渾濁的眼裡終於浮現了迷惑之色，“你不準備重新選一遍嗎？這樣的話，你所耗費的時間，會更長。”
林恩很是奇怪地問：“來都來了，為什麼要回去？難道指示牌上寫的是錯的，這條路並不能到達終點？”
“不，不是........”
“那麼，這條路上有危險？”
“也沒有.......”
“那我回去幹什麼？就算我走的路真的很長，就算前面真的有困難，有危險，又能怎麼樣？無論如何，我總能到達目的地，不是嗎？”
他攤攤手：
“在沒有人逼迫我，說我如果沒在規定時間內到達會怎麼怎麼樣的情況下。早一點兒到，晚一點兒到，又有什麼區別呢？”
老嫗雙手扶著柺杖：“你到達的的時間，可能會比另外一個人，更慢。”
“不。”林恩笑道，“我建議你把這個字，加在你剛剛說的那句話的‘可能’前面。”
“.......”
“我的速度，不會比他慢的。”林恩說，“或許他的走路速度確實比我快，但是，他不可能比我更早到達。”
“猶豫與遲疑，會成為他的累贅，拖慢他前進的步伐。”
頓了頓，林恩再次笑道：“如果沒有開局的提示，我或許也可能在剛剛有所遲疑，但既然給我了提醒，那麼，我怎麼也不可能犯下這麼低階的錯誤。”
“選了，就是選了，我會將他走下去。”
“是山就翻過它，是河就渡過它，是敵人.......就解決他。”
“我會認真面對我所做出的所有選擇，回頭，只能是在利益加倍大於我現在所能得到的東西的情況下出現。”
老嫗沉默了。
她停下腳步，默默注視著逐漸遠去的少年背影。
而那道身影只背對著他，頭也沒回地揮了揮手。
“再見。”
“再見？”
老嫗搖搖頭，微微嘆氣。
“大概，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