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頭痛!數不清的噩夢湧入腦海,帶來一副副血淋淋的畫面與竊竊私語。

魏衛時而感覺自己像是處於行刑臺上,一遍遍的接受著噩夢裡的恐懼都無法啟及的痛苦刑罰。

時而感覺自己跪坐在了無邊的血海面前,望著除了猩紅沒有任何顏色的世界,無力的捶打自己,痛哭流涕著。

他在一個又一個鮮紅色的夢境裡穿行,不知盡頭。

看到了一幕幕光怪陸離的景像,彷彿身在其中,又彷彿只是遠遠的觀看。

周圍彷彿始終瀰漫著濃重的霧氣。

鮮紅色的霧氣,似乎一萬年都不會散去,血腥味不停鑽進鼻孔。

周圍有無數雙目光看著自己,看的自己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不舒服。

但當自己猛然之間轉身,向著那些目光看過去時,卻只看到了一個個破碎的軀體,無力的癱倒在兩側,偶爾看到了一雙眼睛,也早就已經黯淡,只有失去了生命力的面部肌肉,抽出了一個上翹的嘴角。

魏衛在這裡走著,走著,已經很累,但偏偏看不見盡頭。

他胸腔裡似乎在堆積著什麼,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幾乎炸裂。

“滴嗒”“滴嗒”“滴嗒”“滴嗒”直到,有一種清晰卻又似乎非常遙遠的時鐘轉動聲響起,它來自霧氣的深處,彷彿遙不可及,但聲音偏偏又響在耳邊,佔據了自己所有的聽力,壓下了無盡的竊竊私語。

魏衛心情忽然得以奇異般的穩定,慢慢自無邊的噩夢之中抽離,感受到了現實世界的氣息,感受到了有實物託著自己的踏實感,然後,夢境裡的一切都開始飛快的消褪,只留下了些許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痕跡,慢慢睜開眼睛,就只看到了鮮豔的牆壁和昏暗的燈泡。

自己又開著燈睡了一夜。

魏衛發了一會呆,揉著太陽穴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輕輕敲了敲腦袋。

喝大了。

怎麼也沒想到,lucky姐這麼精緻漂亮的女人,居然還有著酒桶屬性。

不對,是酒井。

自己本來是想把她灌醉的,沒想到最後醉的是自己。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個職場女強人啊,尤其是懟領導不留情面那種……仔細的回憶昨天發生的事情,魏衛甚至都忘了許多細節。

隱隱約約,就記得自己感覺一定會有好運降臨,然後就開著跑車繞城市跑了一圈,自己似乎還挺心急的,不大一會把整個城市都轉遍了,結果什麼也沒看到,最後就很失望的回來了,記得最後自己還有點氣急敗壞來著,想把內褲脫下來還給lucky姐這個大騙子……幸虧啊!自己平時是一個很理智的人。

酒後也很理智。

所以自己沒做這麼沒禮貌的事情,只是回來睡覺了。

一邊自責著昨天不該小瞧lucky姐的酒量,他一邊快速的起了身。

看看時間,都晚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會導致一個嚴重的後果,趕不上隊裡的早餐!換衣服洗漱的過程中,似乎心裡還有點念頭,眼神向著房門處掃了一眼。

又蹭到了窗邊,向下看著人流往來的馬路。

心裡略略失望。

房門沒有被人破口而入的痕跡。

窗外,也沒有人鬼鬼祟祟的看著自己,或是拿狙擊槍瞄準過來。

看樣子這幸運內褲也不過如此啊……心裡吐槽著,魏衛進了衛生間,嘩啦啦衝了一個澡之後,就把海綿寶寶丟到了一邊,仍是拿過了自己疊得整整齊齊的內褲套上了,這才舒舒服服的換上了衣服,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回了客廳,嫌棄圖案和造型什麼的還在其次,主要是這種小攤上買的內褲怕掉色。

正想著時,忽然之間,房間裡忽然響起了一聲厲鬼的嚎叫,在寂靜的空間裡極為驚人,尖厲、悽苦、陰森、邪惡,若是換個膽小的過來,怕是能一瞬間嚇的心臟收縮成一團。

淒厲的叫聲接連響起,猶如這鮮紅色的房間,忽然變成了地獄。

魏衛猛得轉頭,快走了幾步。

拿起手機:“歪?”

淒厲嚎叫停止的瞬間,接著響起來的,是槍叔有些焦急的聲音:“小魏,怎麼沒來隊裡?”

“啊?”

魏衛有點慌。

自己來了這一個月,唯一一次早上遲到的,隊里老前輩就打電話過來催了?“好了,今天別去所裡了,直接到7號街區精神療養院這邊來……”“有急事,我們在這裡等你.”

“……”“精神療養院?”

魏衛先是怔了一下,自己在訓練營的真實評價這麼快就暴露了?快速披上了外套下樓,上了lucky姐的跑車,踩死油門,便直向著7號街區方向駛來。

11街區位於城北方向,這裡地勢起伏,有幾座矮山,精神療養院就建在了半山腰裡,周圍建築不多,綠茵成片,環境很是不錯,魏衛順著小路駛了上來,遠遠就看到了療養院門口停著警車,還有穿著警服的人在門口把守,頓時確定是出了事,不是為了送自己進來。

想送自己進來,好歹也得出動一支行動小隊啊。

當初教官就是這麼做的………………“環保所的魏先生嗎?請跟我來.”

到了門口,早有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小姐姐等著。

看到魏衛開著這麼騷氣的一輛車過來,瞳孔微微閃爍了一下,但很專業的藏起了臉上的驚訝,確定了身份,便上前跟他握了一下手,然後立刻帶著他來到了裡面一棟建築前。

徑直來到二樓走廊,就遠遠的看到歐陽隊長、槍叔,以及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還有某位戴著高階警司臂章的人,都站在了一個房間前面,臉色極為凝重,帶著絲絲困惑。

意識到了問題有些嚴重,急忙帶了些愧疚的神色,快步走到了歐陽隊長的前面,就要立正敬禮。

“隊長……”“……”但手還沒抬起來,就被歐陽隊長給拉住了,焦急道:“小地方,敬啥禮呀……”“你快過來看,這種情況見過沒有?”

“……”“啥?”

魏衛被帶來到了病房門口的鋼化門前,透過玻璃小窗向病房裡面張望。

這一看去,卻微微一驚。

說是病房,卻是倉庫改裝,周圍牆壁,都裹上了厚厚的塑膠膜。

而在這面積不小的倉庫之中,卻顯得有些擁擠,裡面或坐或立,足有幾十個人,他們有的換上了病號服,有的仍然穿著便裝,似乎是緊急之間送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更換衣服。

乍一看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無論氣質還是裝扮,都看起來毫不相同,相同的是他們的表現。

每一個人都眼神迷離,動作遲緩,彷彿沒有了魂魄一樣,在倉庫裡慢慢的遊走,走出一步,就要歪歪腦袋,彷彿在想什麼,但又立刻忘了在想什麼,繼續的走,走到了牆邊,便用頭輕輕的磕著牆壁,偶爾才會有一些極短的詞句,從他們的嘴裡嘟嚷出來:“賺大錢……”“看孩子……”“又跌了……”“狗大戶……”“……”“這是怎麼回事?”

魏衛有些訝然,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屋子精神病人,且症狀統一。

“小魏,類似的症狀你見過沒有?”

歐陽隊長一臉的凝重,低聲向魏衛詢問道。

“沒有.”

魏衛立刻搖頭:這東西自己怎麼會見過,又不是一類人。

“先別急著下結論……”歐陽隊長緩緩搖了下頭,緩步來到了魏衛的身邊,手掌按在了房門牆壁上。

“抽象本質……”他低聲開口,粽色蛤蟆鏡下,瞳孔裡面閃過了一條條如同資料似的條紋。

下一刻,魏衛感覺到若隱若現的囈語散開,無形的力量擴散開來,蔓延到了整個病房之中,再透過小窗向裡面看過去時,忍不住心裡微驚,有一霎那間的喜色,在臉上飛快消失。

病房裡已經變了,還是那些病人,穿著同樣的服飾,呆呆的行走在病房裡,但卻可以看到,他們每個人的後腦勺,都已經缺了一大塊,露出了鮮紅色的血跡與慘白的腦漿,淋漓一片,混亂不堪,傷口處殘缺支稜,看起來……就好像是被某種野獸,狠狠的咬過一大口。

又好像,被什麼手掌伸了進去,努力的攪拌過一樣。

“這……”魏衛眼神忽地微微發亮,貼近了窗戶,仔細的看向了那些人後腦處的傷口。

看的非常仔細,喉結還不自禁的動了下。

“小魏,你在訓練營裡呆的時間久,有沒有見過會把人搞成這個樣子的惡魔力量?”

歐陽隊長神色沉凝,有些期待的看向了魏衛。

而魏衛則是仔細的盯著那些人的後腦勺,看著他們挺著一個幾乎被掏空了腦漿的腦袋,卻還呆滯的,像是活人一樣的走來走去,如同一具具行屍走肉,晃盪在這個病房裡。

過了良久,他才下意識的瞅了瞅自己的胯。

轉頭看向歐陽隊長,輕輕點頭,道:“知識惡魔體系,墮化怪物,噬魂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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