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廢鐵城,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了.”

第七教團長正緩步向前,迎著那個從整座城裡最高的樓上盛放的血肉薔薇走去,如今的整個廢鐵城,已經混亂到了極點,人人驚惶,四散潰逃,而在這一片混亂的景象裡,他可以看到那朵血肉薔薇,在不停的揮舞出猙獰恐怖的血肉觸手,將一個又一個的人捲起在半空之中,又“融合”進了觸手裡面,肢體掙扎,表情扭曲,猶如噩夢裡的怪物。

他也能感覺到,這朵血肉薔薇裡面,那蘊含的讓自己都心驚膽顫的力量。

但是他卻毫無懼色,有的只是內心裡的某個猜想,終於得到了證明的愉悅感覺……是了,這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找到了他了.”

這個傳說中影響了第二次秘密戰爭走向的大人物。

找到了他,當然也就找到了神靈喪鐘。

“該死,快逃……”在他這些想法出現時,有不少實力不弱的超凡者正從靠近大樓的地方逃了出來。

他們惶惶如喪家之犬,多是在這個城市裡蟄伏了很長時間,也在等著神靈喪鐘出現的各個神秘組織成員,他們第一時間發現,就立刻興奮的趕了過來,然後又立刻拼了命的逃。

媽的,神靈喪鐘好像確實在這裡。

但這封印也太可怕了,不趕緊跑就會死啊……雖然同樣是尋找神靈喪鐘的對手,但第七教團長,甚至沒有向他們出手的慾望。

只是在欣賞他們的驚慌與絕望。

神靈喪鐘是全天下的人都在尋找的東西,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尋找。

就如同歐陽,他其實才是最有條件找到神靈喪鐘的人。

但是,他太膽小,也太惜命,心裡沒有任何對神的敬畏,也不懂犧牲,所以,他憑白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哪怕是神靈喪鐘就在他的面前,估計這個傢伙也是不敢伸手去拿的。

即使是在剛才,血肉薔薇綻放的瞬間,自己也曾有一點懷疑,是不是歐陽真的也跟自己一樣,其實是潛伏起來,就為了等神靈喪鐘的出現,他平時的一切都只是偽裝,一旦神靈喪鐘出現了,他就立刻會暴露出兇殘的真相,不顧一切,去將那個傳說中的東西搶到手裡。

但沒有。

歐陽在看到了血肉薔薇綻放的一刻,立刻就決定了去整合巡城隊的人,準備救人。

懦夫啊……他讓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路時,唯一對自己說的一句話居然是:“徐臨,我知道你意志堅定,但跟了你這麼多年人都死了,你就一點也不心痛嗎?”

“……”是啊……她們都死了。

想著這些問題時,第七教團長徐臨,才剛剛接近了這一棟樓前,已經沒有人迎接自己。

自己憑藉著知識力量體系所帶來的超範圍感應,還有“共享記憶池”。

這可以讓他了解到自己那些下屬,在臨死前做了什麼,又經歷了多麼可怕的一幕。

但那又怎麼樣?我們都是信奉神的人,我們的性命,隨時準備向神靈奉獻……撲通撲通撲通……似乎能聽到某個心臟在瘋狂跳動的聲音。

但若細細聽去,就會發現,這個跳動聲裡,更清晰的是指標晃動聲。

那細微的聲音正在從血肉裡面傳遞出來,越來越清晰,彷彿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第七教團長臉上終於露出了激動的表情,他爬上了這棟在血肉薔薇面前都顯得有些矮小的樓,來到了樓頂,站在樓頂之上,看著那彷彿有百多米高,讓人心驚的血肉薔薇,他忽然張開了雙臂,用力捶向了自己的心臟,然後大聲喊道:“神聖教團第七教團長徐臨……”“接引聖物迴歸聖池……”“……”同一時間,另外一棟樓前,魏衛也正快速的向著裡面前進。

他腰間的人頭掛件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激動的道:“你終於要找過去了嗎?”

“太好了,也不知道現在算不算太晚……”“而且太冒險了,現在過來太冒險了,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死啊……”“……”“再冒險,重要的事情也得做,不是嗎?”

魏衛咬緊了牙關,笑著跟他說道,同時腳步加快。

“對對……”人頭掛件按捺著激動的內心:“別走南邊,南邊有個很厲害的知識惡魔……”“好……”魏衛答應著,幾步繞向了南方。

“你?”

“前方路堵了.”

“哦,那你可千萬別往西邊去,咱們直接潛入大廈……”“好……”“你走錯了……”“西邊路順暢啊……”“……”幾句交談過後,人頭掛件忽然反應了過來,驚恐道:“你說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當然,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魏衛抬頭看向了眼前的一棟矮樓,忽然手腳並用,攀著牆壁奮力向上登去,人頭掛件感覺到了某種不對的預兆,越想心裡越恐慌,嗷嗷叫著喊了起來:“衛,瘋子衛,你悠著點啊!”

“這是最重要的時候啊,兄弟!”

“只要這時候立一功,要啥都有啊,顧全大局啊……”“……”在它的哀嚎聲裡,魏衛終於爬上了矮樓。

唰啦啦……他抬頭看去,就看到了旁邊的樓上,無數血肉觸手垂落的場面。

如同一道道巨大的條幅,正從天而降,每一根觸手上面,都鑲嵌著無數張臉,它們猙獰蠕動著,眼皮翻滾,從天而降,挾著真真實實的巨大力量,狠狠的砸向了第七教團長。

“喀……”第七教團長單臂抬起,身周圍綻放出了一團團的精神亂流,強行撐住了觸手。

他面板表面的毛細血管,都因為這巨大的擠壓力量,滲出了驚人的血液,單膝跪地,將樓頂的地面砸出了一片蛛網狀的花紋,脊椎格格作響,似乎隨時都會斷裂,但他還是撐住了。

第七教團長眼睛充了血,神色都彷彿有些恍惚。

但他在這一刻,臉上卻帶著笑,從容的看向了巨大的血肉薔薇。

“果然,你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維繫封印上面.”

“所以,即使是卑微如我,也可以在你面前暫時的保住性命……”低聲悶吼中,他忽然撐著這巨大的力量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藉著自己全身毛孔湧出來的血漿,開始快速的在樓頂之上畫起了一個巨大而怪異的符文。

大樓裡面延伸出來的血肉觸手更多,如同來自遠古的怪物,從各個方向向他捲了過去,如鮮紅色的食人花捕手……但這力量,恰好是自己可以撐住的。

如果這棟樓裡的存在,全力向自己出手,甚至稍微認真一點。

自己定然立刻就死。

但第七教團長算準了,他這時肯定不會全力向自己出手,否則被困住的東西就脫困了。

因此他藉著這個時間,臉上露出了驕傲的笑容,畫下一道道血色符文。

眼見得符文快要成形,第七教團長的臉色變得驕傲。

果然,只有自己才能完成這樣的任務,只有自己有足夠的信仰與膽量,在這時靠近。

自己擁有足夠的信仰,敢於直面圖騰的真身,所以才能做到。

歐陽也好,教庭裡其他那些教團長也好,甚至,是那些只知道爭權奪利的長老也好……他們都沒有足夠的信奉,所以他們不行。

帶著這滿滿的驕傲,他從懷裡取出了一柄銀色的匕首,目光看向了巨大的血肉薔薇。

彷彿目光可以穿透這無盡的血肉,看到裡面藏著神靈喪鐘。

“我來接你迴歸聖池……”他心裡默唸著,心念堅定,忽然高高的揮起了匕首。

“喂,朋友……”但也就在這一刻,他忽然聽到不遠處,忽然響起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第七教團長吃了一驚,猛得轉頭看去,瞳孔忽地收縮。

他看到,就在旁邊,另外一棟矮樓上,似乎比自己還離得更近一些,正有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武裝服,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但笑容卻仍然溫暖,甚至顯得有些燦爛的人,正遠遠的向自己揮著手……是自己剛剛進入廢鐵城時,遇到的那個敢擋在自己面前的實習生。

他居然也敢出現在這裡!對於他這種弱小的存在,血肉薔薇一縷血肉垂落,都有可能直接將他吞噬。

所以,他是怎麼敢的?尤其是,他怎麼會偏偏挑了這樣的時候,過來,難道說,歐陽其實也早就看明白了自己所有的計劃,因此早早做的針對,所以才會有他這麼一個手下,專門趕在這時候出現?無數難以形容的猜測湧起在了心底,第七教團長徐臨,第一次感受到了心亂的感覺。

“你……”他嘶啞著嗓子喝問:“你也是神靈喪鐘而來?”

“不是.”

“你猜到了我的計劃?”

“別鬧,我哪知道你爬到樓上來是圖個啥……”“……”感受到對方不肯說實話,第七教團長徐臨,已忍不住微微咬牙。

虛弱的身體裡,殘存的精神力量開始瘋狂的匯聚,雖然數量不多——歐陽間是他媽這世界上最陰險的人,他猜到自己還有其他的目的,因此剛才幾乎什麼也沒幹,就只是消耗自己的力量,還想封印自己能力——但幸好,來的人太弱了,或許自己殘存的精神力量還夠……“你擁有害怕的感覺嗎?”

也就在這時,對面樓上的人,忽然慢慢站了起來,笑著向第七教團長髮問。

“?”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徐臨都分了下神。

而在他的眼中,魏衛正慢慢的起身,眼神認真的看向了自己,道:“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對你們正在搶的東西也不感興趣,你們的神是供奉在荒野還是供奉在教堂同樣也不關我鳥事,但我一定要過來問問你,為了這所謂的計劃,就害死了這麼多的人……”他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道:“你害怕嗎?”

“……”這樣的問題,甚至讓第七教團長感覺到了荒誕。

“這城市裡很多人都在害怕,怕你開啟的潘多拉之盒,也怕你帶來的荒野流民……”同樣也在這時,對面的人握緊了手裡的槍。

“你不害怕,就不公平.”

這時,他全身骨頭都不知碎了多少,全靠了猩紅的力量在體內縫合,固定,這才可以勉強活動,但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高強度消耗,猩紅的力量,也頭一次顯得立刻見底了。

他的子彈,也幾乎完全打空了。

他面對著一個比他高出了起碼兩個位格的強大超凡者。

然後他將手裡的銀色長槍舉了起來。

魏衛帶著開心的笑容,身體半蹲,抬起左臂橫在面前,托住了槍桿。

認真的向著第七教團長瞄準,手指勾到了扳機上。

“這……”那位第七教團長,緊緊咬住了牙關。

自己的精神力量所剩不多,但仍然在撐著,甚至可以擋住血肉觸手的揮擊。

所以,絕對不是一隻小螞蟻的槍可以傷害到自己的…………不對!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猛得抬起了頭來。

下一刻,魏衛忽然勾動了銀色長槍的扳機。

槍裡這時候沒有子彈,但因為這把槍已經隨著魏衛在城裡走了很久。

吸取了不知多少人身上的病氣,因此導致這把槍裡,已積蓄起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並且在不停的壓縮著。

那一排英文簽名,已經有七成亮了起來。

於是,幾乎化作了實質的濃郁病氣,化作一道灰敗的光芒,瞬間穿過了數百米的距離。

這灰敗的光芒,映亮了第七教團長慘白的臉。

“不……”他忽然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

意外又驚恐的情緒瞬間爬上了心頭,這麼多的謀劃第一次如此接近了成功,這使得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最可笑的,最荒唐的,也是最出乎自己意料的失敗結局,驚恐而又不甘心。

…………“神靈喪鐘或是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魏衛臉上,則正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開心:“就是把你給羔羊們的東西,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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