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再臨清州，兵戎相見
花滿芳洲月滿樓,留連從事到青州。
嶽麟等人一路前行，終於再次來到青州。
一年時間過去，嶽麟心懷忐忑，這裡是他的戰場初陣，也是小賴利與花花的家鄉。
當日頂撞趙庸，制止對方屠城，不知那些百姓過得可好。
嶽麟與藍玉用自己的糧食賑濟災民後，趙庸這廝還真的一粒米都沒有派發。
幸虧沈萬三偷偷派沈榮過來送糧，才保證兩人不至於捱餓。
“嶽翰林，這一路上走來，流民無數，在下於心不忍啊！”
沈萬三嘆氣道：“大明朝如旭日東昇，可天公不作美！每年都會降下災禍！”
面對嶽麟這位忘年交，沈萬三鮮有的抒發心中不滿。
“天災也就罷了！就怕還有人禍！”
“朝廷派發的賑災糧，真正送到百姓手中，還能剩下多少？”
“皇上派遣你我前來，就是為了杜絕地方官員從中作梗。”
沈萬三低聲道：“老夫一介商人，他們未必會放在眼裡，只是那南雄侯，三番五次尋我……”
嶽麟哪裡能不懂，當即笑問道：“可是趙庸從中索取好處？”
沈萬三點了點頭，“老夫並非小氣之人，只是那趙庸所作所為，讓我看不慣罷了！”
嶽麟二人相視一眼，忍不住嘆氣一聲，幸虧此行有藍玉跟隨，否則南雄侯趙庸一手遮天，二人的日字恐怕更為難過。
“沈老可以與藍玉交好，此人能夠繼承魏國公的衣缽，堪稱我大明第二代名將之首！”
哦？
乍聽此言，沈萬三驚訝不已，後來想想是出自嶽麟之口，便心中一喜，“多謝嶽翰林指點！”
賑災隊伍毗鄰青州附近，與逃出山東的流民相比，這裡的災民們已經餓紅了眼，看待官兵的眼神，也不盡良善。
孫古樸能夠號召起義，便與之前賑災糧沒有派發有關。
此時朝廷再次派遣賑災隊伍前來，對於青州災民而言，無異於風聲鶴唳。
藍玉緊皺眉頭，策馬來到嶽麟身邊。
“沈老，嶽大人！”
“藍玉將軍！”
短暫見禮，藍玉輕聲道：“這些人，並非災民那般簡單！你看他們雖瘦骨嶙峋，卻目露殺機！之前定是手握人命的兵丁！”
藍玉一針見血道：“聽聞之前嶽翰林，曾經勸阻趙庸屠城，說不定他們就是受過你活命之恩的人。”
嶽麟尚未開口，災民們卻已經緩緩靠近賑災隊伍。
“賤民！離糧車遠一點！”
趙庸手下士兵，對待災民的態度，一如自己的上官。
有餓極了的災民，想要上前討飯，卻被對方的長槍直接打翻在地。
“朝廷的賑災糧，憑什麼不分給百姓！”
“你們名為賑災，實則中飽私囊，你們就是大明的蛀蟲！”
“混賬！汝這是在逼迫百姓！”
眼見眾人破口大罵，一道黑影瞬間前來，那是一頭遍體通黑的戰馬。
南雄侯趙庸手持利刃，似笑非笑，這位征戰沙場多年的武將一經出場，便震懾了所有人。
“剛才，是誰敢辱罵朝廷？”
趙庸冷眼看向一眾災民，擦了擦腰刀，“賑災糧要先經過青州知府查閱，才能發放到汝等手中！”
“朝廷願意出糧賑災，汝等不思恩惠，反而辱罵官員，此乃大忌！”
“剛才辱罵朝廷者，主動站出來，否則你們這些賤民，誰也別想拿到賑災糧！”
災民們早就餓急了眼，說些牢騷話，實屬正常。
何況之前賑災不利，也是實情，你做得不好，還不興人說？
“出來引頸受戳，否則本候話撂在這裡，你們一粒米也拿不到！”
趙庸氣勢洶洶，身下坐騎向前一步，帶給災民的壓迫感便更重。
“大人……若是我主動謝罪，你能保證鄉親們拿到賑災糧麼？”
一名瘦弱的青年，主動從人群中站出。
嶽麟確認過，對方之前並未辱多言。
“本候一向言而有信！你的家人，都能夠得到賑災糧！”
趙庸冷笑道：“辱罵朝廷，此乃大罪！本候送你上路，也算是震懾其他賤民！”
青年苦笑道：“大人，草民已經沒有家人！草民一條賤命，不足掛齒！只望大人能夠言而有信，讓青州百姓能夠拿到賑災糧！”
說罷，青年已經緊閉雙眸，張開雙臂，等待利刃落下。
“好！本候就借你頭顱，用以震懾賤民！”
刀刃猛然劈下，那青年只覺得殺氣凜冽。
“大鬍子！”
砰！
嶽麟一聲令下，趙庸的利刃卻沒有斬殺青年，只因一個酒葫蘆砸向了他的腰刀。
力道之大，使得趙庸手臂發麻。
回頭再看，正是嶽麟身後的醉漢，那人之前在軍中，打仗便有兩把刷子。
趙庸曾經派人拉攏，可此人卻只想跟隨嶽麟。
“嶽麟！”
趙庸雙目噴火，冷笑道：“本官要斬殺劫掠賑災糧的盜匪，嶽翰林這是何意？莫非你與這些盜匪有所勾結不成？”
趙庸身為武將，扣帽子的功夫，一點都不必御史臺的文官差。
嶽麟策馬擋在青年面前，拱手道：“南雄侯，你我看得清楚，這些並非什麼流寇盜匪，只是些餓肚子的災民罷了。”
“下官從未聽說，賑濟災民要先讓青州知府點查糧餉的道理！”
“朝廷派發的賑災糧，是給萬千百姓，而並非他青州知府！”
嶽麟的聲音擲地有聲，傳蕩在一眾災民耳中。
當日青州城中，活下來的災民，顯然認出了這位活命之恩的大人。
“他是嶽大人！是讓咱們活命的嶽大人啊！”
“嶽大人菩薩心腸！此番賑災官員有他，咱們青州百姓有救了！”
“快去保護嶽大人，那狗官要對嶽大人不利！”
明明剛才還唯唯諾諾的災民，在認出了嶽麟後，竟然鼓起勇氣，無視趙庸的利刃，將嶽麟團團圍住保護起來。
眼見災民越來越多，趙庸也不禁緊皺眉頭。
他手下強兵，想要鎮壓眾人並非難事，可此事傳到朝廷，難免對胡相不利。
文人爭名，武將逐利。
趙庸最終選擇收起了腰刀，笑問道：“嶽翰林，那以你的意思，本候如今要做什麼？”
嶽麟深吸一口氣，聲音高亢道：“請大人放糧救災！下官會記錄所發糧餉，絕不會令大人難做！”
災民發出歡呼之聲，唯有趙庸臉色鐵青，看向嶽麟的眼神之中，充滿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