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謙坐在詢問室中,當著兩名刑警、以及隔壁一群人的面,生生將普通的麵包和火腿腸吃出了正享受大餐的既視感。

真有些餓了,同時也是掩飾。

他心裡,其實遠沒有外面那般平靜。

因為他很清楚,這次的事,比以往麻煩無數倍。

過去是真的無辜,可昨天雖然出於自保才殺人,卻被警方抓了個正著,更要命的是,他還受傷流血了。

他有信心瞞過煙市警方,讓他們抓不住太大的把柄。

卻不得不顧及一個人的想法。

張宇不僅知道他會縮骨功,連他有一柄十分鋒利大刀的事都清楚。

哪能想到不過是好奇誰這麼恨自己,跟上去看看,竟然會遇到警察大抓捕……只怨自己倒黴!不過,事情已經做下,眼前這關還得過,至於以後是見招拆招還是隱姓埋名走人,看情況吧!等吃飽喝足了,梅謙站起來,將包裝袋丟進垃圾桶,又很不見外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這才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吃飽了,想問什麼就問吧.”

他很光棍地說道。

“梅先生很瞭解我們的程式?”

馬警官呵呵一笑。

“我與警察打過多少次交道了?能進這裡,肯定不是丟錢包做筆錄那麼簡單.”

梅謙翻了翻眼皮,用最令自己舒服的姿勢將後背靠在椅子上:“看在你們請我吃飯的份上,我肯定知無不言.”

“不知梅先生為什麼到煙市,旅遊嗎?”

馬警官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再客套,直接詢問道。

“算旅遊吧,我新書有關於秦始皇東巡的內容,到這裡找找靈感。

沒想到發生這麼多的事,住個民宿都能遇到兇殺案,行程就被耽誤了.”

梅謙聳聳肩,很輕鬆地回答。

“昨天中午十二點到三點這個時間段,你在哪裡?”

馬警官又問。

“昨天啊,我吃過午飯打算在附近逛逛,中間突然有了靈感,正好附近有個小公園,我就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用手機將靈感記錄了下來。

你說的時間段,我應該都在那裡.”

梅謙思索著說道。

“有證人嗎?”

“沒有,我寫書時一定要安靜,才特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應該沒人注意到我.”

梅謙搖頭。

“不對吧?據我們調查,梅先生訂了昨天下午兩點半返回夏都的高鐵車票,是準備參加上午的新書釋出會?”

馬警官翻開筆記本,看了看上面的記錄,眯著眼睛問道:“可你怎麼還留在煙市?而發車時間都過了,你還留在公園?”

“這都怪我自己.”

梅謙用無奈的語氣說道:“昨天退了酒店,我看時間還早,午飯後就在附近閒逛,結果感覺身體不舒服,找個地方靠一會兒,沒想到就昏過去了。

中間恢復過意識,可天都黑了,仍覺得難受渾身沒力氣,就隨便找了個長椅對付了一宿.”

“不舒服昏倒了?”

馬警官又觀察了梅謙有些蒼白的臉色:“為什麼不叫救護車?”

“沒來得及,我的病歷你們要查並不困難.”

梅謙搖搖頭,接著面露苦笑:“我傷的很重,前陣子更進過搶救室。

這回到煙市,我是趁人不注意從夏都醫院跑出來的。

不到萬不得已,我可不想再進醫院.”

馬警官一下子哽住,半晌後才哭笑不得:“你這不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需不需要我們幫你聯絡醫院?這可不是小事.”

“沒事兒,其實我一直注意吃藥,可能因為最近抽菸喝酒,才突然不舒服,現在好多了.”

梅謙連忙搖頭。

“那你要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馬警官取出一張照片遞過去:“梅先生,這個人你認識嗎?”

梅謙不動聲色地搖頭:“不認識.”

“昨天發生了惡性案件,這個人也死了,而我們透過調取監控發現,你好像一直跟在他的後面.”

馬警官似笑非笑地重新看向梅謙。

“又死人了?”

梅謙挑起眉毛:“你們不會懷疑是我殺的他吧?”

過了好一會兒,馬警官才將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又取過平板電腦,開啟一個監控影片遞過去:“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

“不錯.”

梅謙看了一眼,果然,自己跟蹤時被沿途的監控拍下來了,好在當時他怕對方察覺,做得很隱秘。

自己在影片中起碼做足了觀光旅遊的姿態,比較好解釋。

“你不是在跟蹤耿興文?”

“耿興文?是照片上的人吧?我根本不認識他,沒仇沒怨的怎麼會跟蹤他?”

梅謙露出詫異的表情,又低頭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時間:“這個時間,我滿腦子都在構思著新書的細節,沒多久就到了公園。

閒逛時我是什麼樣自己都不清楚,單從監控上看,可不像在跟蹤誰啊,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找錯人?這個你怎麼解釋?”

馬警官聽他這麼一說,卻一改之前溫和的態度,瞬間沉下臉,在平板上調出執法記錄儀的一張截圖,指著上面的白色旅遊鞋:“兇手雖然穿了黑色的外套,可褲子和鞋與你現在穿的一模一樣?不是你是誰?我們找錯了嗎?”

“笑話!”

梅謙撇嘴:“這麼穿的人多了,難道每個人都有嫌疑?你們儘可以把我的鞋拿去給痕跡專家檢驗,看看與兇手的是否一致。

當然你們可能認為我換了衣服和鞋,但我到煙市只拎了個紙袋子,裡面除了我現在穿的外套,並沒有其他東西。

你們隨便查,看看我有沒有買過衣服和鞋?”

這點漏洞他怎麼可能想不到?昨晚就給自己換了一套。

還特意挑選與昨天穿著顏色一樣、卻有些許不同的款式。

更妙的是,為了出行方便,這些根本就不是名牌,網上都賣爛了的。

警察就算累吐血,也查不出什麼。

馬警官聽他這麼說,不由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面,逼視著他:“你還有幫手?”

“行,把我關起來吧!”

梅謙雙手前伸,也回視對方:“如此一來你們就有時間慢慢查了.”

接著又譏諷著說道:“總不能因為我出現在附近,又找不出不在場的證明,你們就懷疑我吧?你們警方怎麼回事?有點案子就想安到我身上?當我梅某人好欺負是嗎?”

“那可沒意思了.”

馬警官將一張傳真的化驗單甩到梅謙面前,冷笑道:“麻煩你好好看看,兇手在現場中槍並流了血,根據檢驗,那血就是你的.”

“荒謬!”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梅謙猛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中槍?我要是兇手,中槍後還敢在你們面前出現?”

一邊說著,他竟一把將t恤脫了:“兇手哪裡中的槍?心臟?腹部?還是手臂?要不要我再把褲子脫了給你們看?”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無論是詢問室的馬警官,還是隔壁觀察室的一干刑警,在看到梅謙除了胸腹部有幾處手術傷疤,其餘部位光滑一片,別說槍傷,連顆痘都沒有的上半身後,均是無語……等警員將滿臉怒容的梅謙送走,馬警官這才拎著泡著枸杞的保溫杯走到隔壁。

“可能真的不是他,我們需要重新調查了.”

他嘆著氣說道。

“耿興文被弄死,我們這回也白跑了.”

喬木也是一臉愁容,說實話,今早開會後,他還是蠻期待的。

因為一旦證實梅謙與耿興文有聯絡,那麼之前一直困擾著夏都警方的梅謙舊案便有了重大突破。

想到此,默默地取出了手機,離開了觀察室。

而他剛剛離開,小李見自己的隊長馬警官有些消沉,不由插嘴道:“馬隊,昨晚你要我調查的那名學生快到了,咱還問嗎?”

馬警官提起了精神道:“問問吧,起碼要知道他是怎麼認識梅謙的,我總感覺梅謙來煙市的目的不一般,萬一這個學生就是突破口呢?”

-----------梅謙在走出警局的時候,表面上不動聲色,甚至依舊維持著些許憤怒的神情,實則心裡是長舒了口氣。

幸好,大還丹能抹除最新的傷口,卻對舊疤痕無效,否則他根本不可能理直氣壯地脫衣服。

萬一連手術的刀口都沒了,他真要考慮該怎麼解釋了。

但還沒等他走出大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了計程車,不由一愣:“趙君,你來做什麼?”

“有警察通知我協助調查.”

不錯,來人正是之前盜墓認識的趙君。

只見他有些緊張地看了看來來往往的警察,才小聲地說道:“你說,會不會是咱……嗯,前幾天的事暴露了?”

梅謙眼皮狂跳,心裡只想罵娘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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