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外圍,此時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流民。

身上俱是破破爛爛的,面黃肌瘦,老弱婦孺皆有,有悲催的哭聲夾雜其中。

駐守縣城計程車兵們輪流巡著,不時從牆根底下扒拉出一兩具瘦骨嶙峋的屍體,裹上草蓆,裝車拖走。

陳莫身邊的人,尤其是趙姁予等女子,看到這幅景象,都是一臉的悲憤之色。

看得出來,其中最難受的是趙姁予,也不知為何,她似乎對這些民間疾苦特別敏感。

有好幾次,她似乎都想走到那些難民的身邊給與幫助,但是她還是忍住了。

陳莫一行人沒走多遠,幾個穿著廂軍鎧甲計程車卒就行了過來。

“敢問可是陳莫將軍?”

其中一個領頭的恭敬地說道。

陳莫對於這個稱呼不是很習慣,不過按照大炎祖制,沒有軍職不能在戰場帶兵,不得被授予兵符,所以朝廷已經給了陳莫一個武將官職,這廂軍士卒這樣稱呼陳莫也是合情合理的。

陳莫點頭道:“我就是。”

這士卒頭子高興地道:“太好了,我等是來迎接將軍的。”

士卒頭子帶著幾個兵卒恭敬地對陳莫行禮,然後帶著陳莫準備前往谷山。

這裡距離城防堡寨只有數十里,所以走起來速度很快。

此處有一條山脈自西北橫亙而來,比較荒涼,山脈高聳巍峨,卻幾乎都是光禿禿的,百木凋零,飛禽走獸盡皆絕跡。

陳莫走到一處山腳時,已經能夠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城牆,他忽然對那領頭計程車卒道:“登上此山,應當能將谷山城牆一覽無餘對吧?”

士卒頭子立刻道:“回將軍,此山的確能縱覽遠望,我軍亦有斥候在山頂。”

陳莫點點頭,道:“我要上去看看,你們先在這等等吧。”

此言一出,士卒頭子愣了片刻。

他實在沒想到,這位將軍還沒到地方就要直接上山。

陳莫也沒等他說話,就徑直往山上走。

片刻之後,那個廂軍頭子帶著兩個士兵也後續跟上。

陳莫吩咐,自己去去便可,秦大牛和巫彥祖等人都留在山腳下等待就行了。

但趙姁予卻是例外,她仍舊跟了上去。

上山的路很崎嶇,但是陳莫走得很快,趙姁予雖然是金枝玉葉,但平日裡她就有練習騎射之術,所以體力不僅不差,反而好得很。

由於這山路也特意開闢過,除去了阻礙人通行的雜草荊棘,一行人僅僅花了兩刻鐘就到達山頂。

陳莫眯了眼眺望遠處。

此時那谷山城外,竟然有軍隊正在攻城。

這裡距離谷山城不足十里,遠遠可瞧見隱隱約約的城樓輪廓,戰火已經燃起來了,狼煙遍地。

矮小的城門在猛烈的攻勢下搖搖欲墜,卻始終撐著一口氣似的,幾次瀕臨崩潰的邊緣又被頂了上來。

外面的軍隊看似強攻之下,卻始終留有一寸餘地。

陳莫瞧了片刻,然後望著站在旁邊的趙姁予。

此時的趙姁予也盯著遠處的情況,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趙姁予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淡淡道:“很奇怪,似乎是在留力。”

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樣攻城跟撓癢癢似的,絕對不可能攻破。

陳莫點點頭,頗為贊同。

“他們佯攻想幹什麼?”

趙姁予有些不解。

陳莫踩著一塊嶙峋的大石頭,仍在仔細觀察著。

城外的黑旗密密麻麻,數量不少,看起來似乎有一萬以上的兵力。

但如果真有這麼多人,相當於是把這一次攻城當做背水一戰。

目前,吐蕃和大兀聯軍有多少人不得而知,但是一次性投入這麼多兵力來攻城是一件很瘋狂的事情,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一個有腦子的人不可能幹這種蠢事。

趙姁予緩緩道:“看來應該是誘敵之計。”

陳莫笑道:“我看也是如此,只不過這個計謀顯得頗為拙劣,這樣的演技恐怕騙不到人,”

“沒錯。”

趙姁予垂下眼睛,漂亮的睫毛下閃著精光。

“看來你已經想到什麼壞主意了。”

陳莫聽了這話,扭頭盯著趙姁予溫然若笑的臉。

“你什麼時候學會嘲諷我了?我怎麼能想到什麼壞主意呢。”

陳莫說這話的時候眼眉輕佻,趙姁予敢肯定,若是後面不是還站著幾個廂軍兵卒,這個傢伙絕對會對自己做一些壞事情。

比如……

想到一些畫面,趙姁予不由自主地有些臉紅起來。

陳莫往她這邊站了站,用身子擋住了後面數十丈外幾個廂軍士卒的目光,然後輕輕抓住趙姁予的手。

“你說的壞主意,該不會是我這樣吧!”

陳莫看著趙姁予,臉緩緩往前湊去。

趙姁予被陳莫的動作嚇了一跳,羞惱地退了一步,掙脫開了手,低聲道:“莫要胡鬧。”

當著別人的面,他竟敢如此大膽,實在是可恨。

陳莫看到趙姁予這副模樣非常開心,他就是喜歡看趙姁予這樣仙女一般的人物臉紅的樣子。

“你且過來。”

陳莫還是回到正題,將那個廂軍士卒頭子叫了過來。

“屬下在。”

“這幾日以來,吐蕃敵軍有什麼動作?攻城又持續了多久?”

士卒頭子道:“回將軍的話,這吐蕃聯軍還有均州叛軍協同而來,在城外已經駐紮了整整半個月……”

根據士卒頭子所說,吐蕃軍身邊有不少均州叛軍,他們的人數目測大約有兩萬多人。

而且根據斥候觀察,他們的軍糧後續不足,很顯然這麼久不攻城的原因就是因為後續糧草的準備問題。

從昨日開始,吐蕃軍和叛軍開始攻擊城門,不過久攻不下也就退去了,沒想到今天上午開始,他們又開始攻城,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陳莫聽完後,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然後就下山了。

半個時辰後,谷山的軍營之內,守將前來拜見。

“谷山軍虞侯韓衝見過將軍。”

韓衝的年紀不大,目測最多也就三十左右,一張國字臉,膚色偏黑,整個人顯得非常沉穩。

“韓將軍免禮,目前傷亡如何。”

陳莫直奔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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