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淡淡一笑，緩緩吟誦道：
“娉娉嫋嫋十七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江陵府，捲上珠簾總不如。”
此詩一出，全場已然安靜下來。
待眾人反覆吟誦兩遍之後，更加驚為天人。
此詩不拘一格，極富浪漫，將惜雲姑娘比作二月初的豆蔻。
其後，更是話鋒一轉，並不直接描寫惜雲姑娘有多美，而是告訴各位，這江陵府內，哪怕是春風十里，這青樓無數，簾子裡的姑娘，沒有一個能和惜雲姑娘相比。
妙！
陳莫心中則是感慨，對不住了，小杜，借你的詩一用。
他把這詩稍微改了一下，就完美地應用到了當前的場景。
“這位兄臺，敢問高姓大名，如此試作當真是妙極。”
祝敬之並非是妒忌之人，況且這陳莫的詩勝於他，其他的他未必不如陳莫。
旁邊跟他一起來的幾個書生也非常驚異，寫得出這種詩的人，應該不是默默無聞之輩，但是自己這些人怎麼沒一個認識他的？
這時，旁邊的巫彥祖道：“我們陳先生是鳳陽人士。”
祝敬之心中一愣，轉而有些難以置信地道：“難道先生就是寫《將進酒》和《夔州詞》的陳莫陳先生？”
陳莫淡淡一笑，道：“不錯，我就是陳莫。”
祝敬之和聞徵祥等書生的嘴巴瞬間瞪大。
“原來是陳先生當面，我等真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
祝敬之為人也算謙遜，尤其是陳莫如今風頭正盛，他讀其詩文真是熱血澎湃。
“先生，您的詩真是豪氣干雲，雄偉瑰麗，我們都是先生的忠實簇擁者。”
幾個書生上前，表達著自己對陳莫的敬仰之意。
陳莫被這突如其來的吹捧搞得一愣一愣，他倒是低估了自己在文人之中的影響力。
尤其是這些年輕書生，哪個不以讀陳莫的詩談論陳莫的詩為榮？
所以，他們見到陳莫有這種反應也是正常的。
“陳先生，惜雲姑娘有請您過門一敘。”
一個婢子過來通報道。
這時，祝敬之等人也道：“陳先生，您還是去吧，豈能讓佳人久等？”
其餘公子哥也是紛紛笑著附和道。
說實話，今天這些人之中，誰被惜雲姑娘請進去，其他人都會不滿意，但是唯獨請了陳莫，他們心服口服。
陳莫帶著巫彥祖和雷驍進去後，一個穿著翠綠衣裳的女子已經在迴廊另一邊的水榭等著他。
按照規矩，姑娘和客人見面的地方一般都不會在密閉的房間之中，這樣也是為了保護姑娘的名節。
巫彥祖和雷驍沒有跟著陳莫去水榭，而是在迴廊這邊守著。
“陳先生，請坐。”
惜雲姑娘盈盈行禮道。
陳莫一看，這惜雲姑娘果然和落雪有七分神似，只不過惜雲的個子更高一點，下巴尖一點，眉宇間有幾分我見猶憐的青蔥之色。
“惜雲姑娘。”
陳莫坐下後，惜雲把旁邊的婢子支走了。
“陳先生，您的‘十七餘’是否是巧合，還是？”
陳莫的詩好毋庸置疑，惜雲非常佩服。
但是這個十七，就讓惜雲有些震驚了。
因為她對外公佈的年紀是十五歲，這是晚風樓的媽媽親自定下的。
在青樓來說，年紀越小，越吃香，當然這個越小指的是及笄以後。
十四至十六，都非常有優勢，所以晚風樓才會對外說惜雲十五歲。
那麼問題來了，陳莫是怎麼知道自己真實年紀的？
陳莫本來也就是想說這個問題。
“惜雲姑娘可認識落雪？”
聽到這個名字，惜雲嬌軀一震。
“你……你是說我姐？”
陳莫道：“不錯，我今天來此，也是因為你姐的緣故。”
惜雲眼眶一下就溼潤了。
“姐姐……她還好嗎？我們分開已經許久。”
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
陳莫趕緊安慰道：“惜雲姑娘，切莫傷心，你姐姐如今過得很好，正是她無意間得知你可能在晚風樓，所以才讓我前來尋你。”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將你贖出晚風樓。”
惜雲擦乾眼淚，平息了一下情緒，道：“先生，我自然是想脫離煙花之地。”
“只是現在，你為我贖身的話，代價太大了。”
陳莫道：“怎麼說？”
惜雲道：“我即將代表晚風樓參加中秋花魁大會，媽媽肯定不會輕易放人，這是其一。”
“其二，有一個來自臨安城的權貴子弟似乎也想為我贖身，那人來頭很大，聽說媽媽已經妥協，但是前提是得等我選上花魁。”
“花魁之名對那個權貴子弟也是有好處的，所以他也同意。”
“我估計，等花魁大賽一完，他肯定就會將我買走。”
陳莫沉思道：“這麼說，這個人的要求，晚風樓的老鴇沒法拒絕？”
惜雲道：“可以這麼說。”
“姑娘可清楚這個人的底細？”
現在看來，想要救惜雲出來，恐怕會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他得提前佈局，掌握一切關鍵資訊。
惜雲道：“這個我也不清楚，那個人的身份似乎很神秘，我曾問過媽媽，她也是三緘其口。”
陳莫想了想，道：“惜雲姑娘，既然如此，我只能先回去和你姐姐商量一下。”
“不過放心，我若有了計劃，會先來告訴你。”
“只是……想見姑娘一面著實太難了，銀子可得花不少。”
陳莫苦笑著道。
惜雲撲哧一笑，道：“先生，您已經算是我的捲簾客，以後想要見我，是不用花銀子的。”
“還有這種好事？”
陳莫的意思本來是想說不用花錢，但是在惜雲看來卻不是那麼個味，她紅著臉道：“先生，您和我姐姐是什麼關係？”
如今的陳莫在文人圈子裡非常有名，來逛青樓的自詡文人墨客，所以多多少少都會談論陳莫，惜雲自然也知道了陳莫的大名。
“落雪現在在我的護衛隊上班，現在不好多說，到時候你們見面，一切就清楚了。”
惜雲點點頭道：“那就勞煩先生給姐姐帶個話，我一切安好，讓她別擔心。”
“放心，我會通知到。”
此時，雷驍那邊傳來聲音。
“幹什麼？”
陳莫望去，只見雷驍攔住了幾個婢女還有一個老鴇模樣的中年婦女。
惜雲道：“這是晚風樓的媽媽，估計是聽到我迎了捲簾客，想來盯著我。”
“這都要盯著？”
“嗯，因為她怕我……”
說到這，惜雲的臉上又露出紅霞。
“先生還是從偏門走吧，外面的那些書生恐怕還在等著您，若您從正門出，只怕要被他們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