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彥祖看了一眼零，彷彿在問：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但零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在喝著茶。
巫彥祖嘴角抽搐，直接道：“先生，我們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鳳陽縣周圍，之前的土匪本來還沒那麼猖獗，在先生剿滅黑虎寨和大梁寨之後，有許多土匪甚至直接銷聲匿跡。”
“但是自從上次您從鳳陽天牢回來之後，那些土匪忽然變得特別猖獗，而且手裡忽然多出了一些遁甲和弓弩。”
“僅僅幾天時間就殺了幾十個百姓，搶了好幾個村子和七八個商隊。”
“我們在周邊查了很久，但是沒什麼線索，於是我們分頭行動，我去縣城調查車馬行，畢竟這麼多的武器運出去，肯定會動用到車馬。”
“而零去尋找各個山頭的土匪，看能不能從土匪身上找到線索。”
陳莫點點頭，這兩個人辦事果然都很靠譜。
不僅有自己的思路，而且分工明確。
這兩人，能處！
巫彥祖繼續道：“後來，我查遍了整個縣城的車馬行，甚至是那些家裡有馬車或者驢車的人也沒有放過。”
“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或者一家車馬行曾經輸過大批武器出城，甚至沒有大批物資。”
陳莫聽到這裡，臉色微冷。
“至此，我認為有能力把這些武器運出去的只剩下最後一批人，就是鄉紳望族和權貴。”
“後來我又開始調查那些鄉紳地主，這才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在那些土匪突然變得猖獗之前，也是您被抓進天牢之前幾天，有幾個鄉紳曾經去找過縣令周方吃宴席，分別是朱家、馮家和王家。”
“而從那幾天之後，這幾家都有商隊從外地歸來，但這些外地商隊運回來什麼貨物，根本就沒人知道。”
“此後，我不經意間接近了幾個衙役，套了他們的話，就在那段時間，他們聽到縣衙晚上有頻繁的車馬聲音，還有搬運東西的聲音。”
說到這裡，事情已經基本明瞭。
陳莫冷笑著道：“我之前只是幾分猜測，並不敢斷定。”
“因為我還道周方此人只是心胸狹隘，但沒想到，此人竟如此貪贓枉法，目無法紀，視人命如草芥。”
事情已經很明顯，那批武器是周方透過鄉紳的力量運到縣城，然後再由自己運到城外給土匪。
鄉紳不敢背這個通匪的鍋，但他周方根本就毫不在乎。
這個人，是個喪失理智並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因為此人，陳莫損失了三名護衛隊成員，楊姁予也身受重傷。
陳莫冷著臉，這個人，他必殺之。
這不是一時衝動的結果，而是他必須要去做的一件事。
為了犧牲的三個護衛隊成員，也為了鳳陽的黎民百姓。
巫彥祖說到這裡，結論自然也不用多說。
之後，他看向了零，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
意思是：你看，我查的這麼詳細，聽聽你的？
陳莫這時候也看向了零。
零把茶杯放下，道：“既然你都已經說完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巫彥祖頓時氣結，道：“你難道就沒從土匪身上查出什麼來？”
零道：“查出來了，倒是沒有你那麼複雜。”
“什麼意思？”
巫彥祖道。
零淡淡道：“我什麼都沒做，金剛寨大當家沈三刀告訴我的，他說他已經投靠了周方，武器是周方給他們的。”
“並且，金剛寨和周邊的零散土匪約定，朱家、馮家和王家的貨不搶，其餘的商隊隨便搶。”
巫彥祖族嗤笑道：“怎麼可能，聽聞那沈三刀是個陰險狡詐且多疑之人，他為什麼要告訴你？”
零道：“因為我現在是金剛寨的二當家。”
“噗。”
陳莫和巫彥祖同時把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你說什麼？”
陳莫瞪著眼，難以置信。
零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巫彥祖道：“我在和他分開的第三天就進了金剛寨，並且成為了二當家。”
陳莫：“……”
巫彥祖：“……”
這是一件非常荒誕的事，讓陳莫都不敢相信。
“你認真的？”
陳莫一臉驚愕。
零點點頭，無比認真地道：“金剛寨是最大的一夥土匪，他們手裡的武器最多，所以找他們最直接。”
陳莫一時無言以對。
這個理由還真是他麼的充分啊！
“那你怎麼進去的？”
陳莫和巫彥祖還是不敢相信。
零道：“一般像沈三刀這種人都極為自負，認為沒人騙的了他，所以我沒有潛伏，而是直接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我跟他說，我想做你們寨子的老大，你願不願意把位置讓給我。”
陳莫瞠目結舌。
而巫彥祖人都傻了。
“他自然不願意，但他跟我所料一樣，沒有以多欺少，而是跟我獨自比武，後來他輸給了我。”
“他說好兄弟，老大是不能給你的，因為你還沒有威信，當了老大我怕你鎮不住弟兄們，你可以先做老二，日後再做老大也不遲。”
陳莫這時候才終於明白零的用意，不禁對零大為讚歎。
“所以，他在問你來歷的時候，你全都跟他說了真話？”
陳莫也笑了起來。
巫彥祖在一旁，像個局外人似的。
零道：“不錯，當晚，他就和我單獨喝酒，並且問了我的來歷。”
“我的確如實告訴了他，我失去記憶在監獄關了好幾年，直到刺殺你之後被你打傷，然後在亂葬崗醒了過來。”
“這個人的確有些能力，做土匪算是屈才了。”
陳莫問道：“怎麼說？”
零淡笑了一下，道：
“他在講話時會凝視你的眼睛，但又不是一直凝視，若是一直凝視，會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心裡壓力，他只是在該看的時候看。”
“這種方法，很容易就能分辨一個人是不是在說謊，他完全具備這種分辨能力。”
“而且，他還很注意我的呼吸頻率和臉部手部肌肉的顫動，很仔細地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如果我在回答他的時候表現出任何異常，那麼他就會叫等在外面的八個弓弩手，把我射成刺蝟。”
陳莫心中拍案叫絕。
零，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他的心思之縝密，頭腦之清醒，完全是一個頂級特工才能擁有的素質。
沒錯，頂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