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邊軍弟兄,家裡恐怕多數都上有老下有小。

他們若是真的為國捐軀,家中親眷為何又落得如此下場呢?

“沒有撫卹金嗎?”

陳莫直接問道。

劉壽抹淚了一把道:“唉,撫卹金層層盤剝,到了一家孤寡的手裡,又能剩多少呢?”

陳莫知道,劉壽說的是對的,這個時代的悲哀就在於此。

現下,自己有能力,自然不能讓這些孤兒寡母受難。

陳莫道:“讓他們別做了。”

“高戰。”

“先生。”

高戰走了過來。

“保長,你帶幾個孩子跟高戰去,以後讓幾個孩子在酒坊幹活就行,別再來這。”

劉壽一愣,道:“這酒坊有他們做的活?”

陳莫道:“自然有,跟著女工們踩曲就是,不會可以學,還能整理一些材料。”

“給他們一天兩文錢吧,吃飯跟著女工們一起。”

高戰點頭稱是,趕緊帶著幾個孩子去酒坊那邊,劉壽也緊隨其後。

這一切都讓秦家大族長看在眼裡,他暗自點頭,眼中滿是對陳莫的欣賞之意。

……

就在陳莫在村裡大肆建廠房的同時,酒坊出酒的日子也來臨。

清晨時分,陳莫就親自來到了校場這邊,點齊人馬之後,就帶人來到酒坊。

酒坊那邊,芸娘也已經備好貨物。

她見到陳莫,便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這次的貨物很多,單憑條賬很難交接清楚,得我親自去和許家酒坊交接。”

陳莫料想路上可能會遇到土匪,本來不想讓芸娘前往。

但是這批貨交接也至關重要,陳莫權衡再三,還是讓芸娘同去。

陳莫可是手撕女真國數十萬大軍的人,難道還因為擔心區區幾個土匪保護不好身邊人?

校場上,巫彥祖和連倉等幾個工匠也到場。

他們剛從前線下來,自然是屬於閒不住的那種人。

這回聽說要跟土匪打,麻溜地就跑來集合。

為了防止一切遇到的糟糕情況,陳莫這一次帶了二十人出門,加上秦大牛和巫彥祖等幾個工匠,足有二十七人。

出發路上,芸娘直接被陳莫安排在馬車內。

空間狹小,二人坐在一起難免有些身體接觸。

如果換做之前,陳莫還能心內坦蕩,但是秦醉媚一直以來的古怪撮合,讓他心裡總是沒法那麼自然。

更何況,芸娘真的是個大美女。

陳莫道:“那什麼……我感覺我還是出去騎馬比較好。”

芸娘同樣如此,她本來就已經羞得不行,坐在陳莫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

陳莫出去之後,她才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默默出神。

……

山坳兩邊,那大梁寨的二當家和幾個人看著陳莫的車隊,臉色震驚。

“竟然有這麼多人?”

“他們還帶了傢伙。”

遠處,二當家帶著幾個土匪,根本不敢上前。

“他們人太多,咱們不能動手。”

二當家這時候非常理智。

“索性等大當家把人都帶來之後再做打算。”

“是……”

陳莫做足準備,就是為了在路上應付土匪。

但沒想到,這一路到縣城都非常順暢。

看來,在暗中觀察的土匪應該是發現他們人多,並且武器精良,所以不敢動手。

按照陳莫的估計,這周邊的土匪,估摸著不會就此放棄,等他們醞釀好,恐怕就會有更加強大的手段。

不過陳莫並不擔心,自己如今護衛隊人數雖不多,但裝備精良。

上次那個寨子裡的人就被自己全都滅掉了,如果這次還有不知死活的土匪繼續和他做對,他不介意將對方斬草除根。

一路行至縣城,陳莫就讓他們把武器儘量藏起來。

畢竟進城的話,這麼多人帶著武器太過招搖。

拉著貨到了許家酒坊,已經有人在等著。

許家酒坊,交接貨物的人仍舊是許三爺。

這位許三掌櫃每次都是親自到場清點貨物,和芸娘對接。

今天,陳莫的出現讓他面色一驚。

“陳男爵,許三有禮了。”

許三掌櫃馬上笑盈盈地迎上來道。

陳莫心中倒是平靜,自己被封爵的事情不算什麼秘密,以許家的勢力,自然很快就能知道。

“許掌櫃,客氣了。”

陳莫淡笑道:“這次的貨比較多,恐怕要多勞煩你一陣子。”

許三掌櫃的表情似乎有些忐忑,道:“這個無妨,不過陳男爵,還請入內一敘。”

陳莫看見許三掌櫃的神色,心中升起一絲不解。

若是簡單交接,或者是要對自己示好,應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發出邀請。

陳莫帶著芸娘走入酒坊,後面還跟著秦大牛和巫彥祖。

穿過一個迴廊後,許三掌櫃帶著他們來到一個廳中。

此時,這裡已經有一個青年男人在等著。

這人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身穿一身寬袖青袍,膚色白皙,身材矮小且胖,像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帶刀護衛,滿臉冷漠。

青袍人見陳莫進來,臉上首先露出一絲不屑之色,接著端起茶杯喝茶,沒再看陳莫一眼。

許三掌櫃則是笑道:“周大人,這位就是陳男爵。”

“嗯。”

那周大人鼻中哼了一聲,傲慢地道:“坐下吧。”

陳莫疑惑之時,許三掌櫃道:“陳男爵,這位是新到的鳳陽縣令周方大人。”

縣令?

陳莫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周方態度桀驁,似乎極為想表露出對自己的不屑,看來是想針對自己?

“周方大人的族叔乃是當朝大員周勐大人。”

許三掌櫃似乎看出來陳莫不明就裡,便出言提醒。

陳莫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周勐是此人的族叔,說明這個人和周家就有很大關係。

自己讓周天德吃了虧,他這副態度,這就說得通了。

不過,陳莫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個周方出現在這裡,絕對不可能只是為了給自己臉色看。

那麼……

“陳男爵這次立下如此大功,仍舊不驕不躁,真是令人欽佩啊!”

周方將茶水放下道。

這話的內容雖然是誇獎,但語氣其實很陰陽。

陳莫淡淡道:“周大人客氣了,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陳莫故意將“該做的事”幾個字略為突出,讓周方也是臉色一變。

聰明人交談,對方的機鋒自然都一清二楚。

陳莫這麼說,自然是告訴周方,得罪周天德,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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