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知道這些丫環婆子是世子妃派來的,只怕多半都是她的得力手下,要不然也不敢給自己,免得侍候的不好,怠慢了自己,惹的外祖母不高興,既然是世子妃的得力手下,木槿自然知道對方這樣說,有替世子妃在自己跟前刷好感度的意思,不過人家對自己的確好,所以木槿投桃報李,自然道:“大舅媽和外祖母送來的衣裳首飾儘夠了,不用這麼麻煩的。”

“這有什麼麻煩的呢,府裡的姑娘,都是量體裁衣的,到了姑娘這兒,自然也不能例外的。”喜鵲笑道。

既然人家這樣說了,木槿自然也就不拒絕了,當下便笑著應道:“那好吧,就是又要麻煩大舅媽了。”

“這是應該的,沒什麼好麻煩的。”喜鵲笑道。

先前在周家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午飯是在路上吃的,這會兒她睡了一覺,又歸置了下她那些東西,再讓喜鵲吩咐人幫自己沐浴更衣,好好梳妝打扮一番,已是到了晚間,當下喜鵲便道:“王妃吩咐了,讓姑娘晚上跟她一起用飯。”

一邊說一邊偷偷看了木槿好幾眼,暗道這個回來的表小姐,本來荊釵布裙就顯的漂亮了,現在認真打扮了一下,還真是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果然不愧是前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女兒。

既然是昌平王妃吩咐的,木槿自然沒什麼意見,當下便跟著喜鵲過了去。

昌平王府人口眾多,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一起吃飯,不說別的,光是等所有人聚在一起,都會耽誤時間,畢竟古代又不像現代有鐘錶,到達的能那麼準時,總是有人來的早有人來的晚,那太浪費時間了,所以一般都是王妃叫誰一起吃就去,不叫的話,除非三節兩壽又或者是有什麼事,想一起吃個團圓飯時才一起吃。

所以今晚一起吃飯的,就只有木槿和昌平王妃兩人,其他人都不在。

昌平王妃看她梳妝打扮了一下,本就絕美的容貌,打扮之後,比以前更是美了十倍不止,果然是佛靠金裝,人要衣裝,這些衣裳首飾還不是多好的,但木槿穿戴之後,已是襯的她猶如天仙下凡了,當下不由嘖嘖讚道:“好孩子,你舅媽沒說錯,你長的的確出眾,都說周家四姑娘是京城第一美人,我看你比她漂亮多了,以後這京城第一美人,只怕該是你了。”

周家四姑娘,就是周韜和白姨娘生的,也很是漂亮。

不過現在木槿回來了,她就不是四姑娘,要成五姑娘了。

木槿到底心裡年齡不小了,做不來年輕姑娘嬌俏撒嬌的模樣,但這時聽了這樣的話,又不好意思無動於衷,於是只能舉起袖子擋住了臉,道:“外祖母別誇了,我要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不誇不誇。”昌平王妃邊說邊拉她在桌邊坐下,道:“怕叫多了人,你拘束,所以就咱祖孫倆吃飯,自在。”昌平王妃樂呵呵地道,木槿能感受得到她對自己的拳拳愛護之心,當下不由鼻子有些酸,道:“謝謝外祖母。”

其實昌平王妃有很多話想問木槿,比如問問木槿這些年在忠勇伯爵府是怎麼度過的,在周家村又發生了哪些事,雖然有些事丈夫已經打聽出來了,但自然沒當事人說的那樣準確。

但她又怕提起那些事,讓孩子傷心,所以只能忍住了,想著以後再問不遲。

之所以想問這些,是想問問這些年都有哪些人欺負過她,尋常的小口角也就罷了,要是超出了小口角的範圍,像周家人那樣對木槿,非打即罵,那她自然不能饒過那些人。

這孩子這些年都是底層人物,她不相信沒人欺負過她,所以才這樣想的。

飯後,昌平王妃問道:“可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

木槿忙道:“已經很好了,不用了。”

昌平王妃道:“有什麼需要的,就跟你大舅媽或者外祖母說,不要客氣。”

木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

看天色已晚,想著木槿先前給人做下人,回到周家村後,又天天生活在家庭暴力之中,只怕沒好好睡過覺,所以昌平王妃便讓她早點休息,又讓她明早不用過來請安,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木槿謝了昌平王妃。

雖然昌平王妃說了,可以想睡多久就可以睡多久,但木槿第二天還是在早飯前醒了來,她已問過了喜鵲,知道府裡眾人早飯前會給昌平王妃請安。

昌平王妃看木槿也過來請安,不由笑著朝她招了招手,讓她到跟前來。

雖然她想著木槿這些年沒過過好日子,想讓她多休息會,所以木槿就算沒來,她也不會生氣的,但木槿來了,這樣懂事知禮,昌平王妃自然更高興。

“不是讓你早上多睡會嗎?”昌平王妃笑著摩挲著木槿的發頂,道。

木槿笑道:“早上早起慣了,到這時候就醒了,既然醒了,哪有不來給外祖母請安的道理。”

木槿倒也不是說假話,她在忠勇伯爵府當下人長大,的確是每天早上早早就醒來了,習慣成自然了,改不掉了。

昌平王妃聽她這樣說,知道她這多半是以前侍候人留下的習慣,心疼之餘,又不免越發憎惡郝氏等人,暗道那些人渣也做的出來,要是他們也在家做的累死累活就算了,偏偏他們母子幾個在家遊手好閒,卻將她五歲的外孫女、這樣一個小孩子賣出去,天天起早貪黑地侍候人,真是越想越氣,氣的她都想殺人了!

因為既心疼木槿以前的遭遇,再加上先前高興她過來請安,喜歡她的乖巧,於是當下昌平王妃就向跟在自己身邊的李嬤嬤道:“你去把我桌上那個盒子拿來。”

李嬤嬤笑著應下了,不大會兒拿來個錦盒。

昌平王妃開啟,眾人看時,只見裡面有不少銀票,然後昌平王妃拿給了木槿,道:“這是一萬兩銀票,這麼多年,外祖母沒給過你一件衣裳首飾,這些算是外祖母補償給你的。”

“能見到外祖母,外孫女就很開心了,這個……我不能收。”木槿趕緊推辭,道。

不說她本來就沒想要昌平王妃的東西了,單是拿了這東西,只怕本來對她沒意見的昌平王府諸人,對她就要有意見了,畢竟沒利益糾葛時,大家都能好好說話,但要是從老太太這兒拿走了東西,估計視老太太的東西為自己東西的人就要有意見了。

這可不是她瞎猜的,而是剛才老太太把東西給她後,現場立馬就有不少人臉色不好看了,便是依然掛著笑的人,笑容也僵硬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樣真心了。

昌平王妃哪能不知道她和現場其他人的想法,當下便既解釋給她聽,也解釋給那些心裡不舒服的人聽,道:“好孩子,這是你應得的,你想想,要是當年沒發生那樣的事,你娘每年帶著你過來拜年,我會不給你壓歲錢?便是平常過來玩,我給家裡其他姑娘打了首飾,也會有你的份,那這些年下來,肯定給的不止一萬兩了,我只給你一萬兩,算少的了,要真算起來,兩萬兩都該給的。”

這話倒也是真的,誰都知道德昭縣主是昌平王妃唯一的女兒,那德昭縣主要是還在,每次帶木槿過來玩,昌平王妃肯定會給她衣裳頭面之類的東西的,便是府裡這些姑娘,新年老太太都是給一套頭面的,再加上平常給的,一年下來,絕對有上千兩,十五年,絕對是一萬多兩,所以昌平王妃沒說假話,她現在只給木槿一萬兩,的確不算多。

昌平王妃這解釋一出,本來看昌平王妃給木槿一萬兩銀子,可能心裡有點小意見的人,這會兒也沒意見了。

當下趙元娘首先笑了起來,道:“祖母說的對,槿妹妹快收下吧。”

趙元娘跟木槿一樣大,不過比木槿還要大點月份,下個月就要出嫁了。

她身為世子嫡長女,身份地位跟木槿都不一樣,自然用不著嫉妒祖母給了木槿這點錢,況且,就像祖母說的,要是姑姑沒出事,木槿每年來外祖家作客,依老太太對姑姑那麼疼愛,估計還不止這個數呢,所以對這些錢,自然就不介意了。

昌平王妃看趙元娘站出來勸木槿,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暗道大姑娘還是很大氣很有宗室女子該有的氣度的,有些孩子有些小家子氣了,一點錢都介意得不得了。

於是當下便跟木槿道:“你姐都這樣說了,還不收下?”

其實她本來也想偷偷地給的,但想著,偷偷地給,不光明正大,別人還以為她這錢不該拿呢,要不然怎麼心虛的偷偷地給呢,到時只怕就有人要嘀咕自己不該給木槿了,她不想木槿被人嘀咕,所以想了想,還是光明正大地拿了,反正她話都擺在這兒了,要還嘀咕,那就是對方不明理了。

世子妃看老太太滿意地看著自己女兒,心中不由高興,想著還是女兒大氣,不像老三家那丫頭,剛才看老太太給木槿錢,嘴都快氣歪了,真是,也不想想,就像老太太說的,要不是木槿現在才回來,要是她姑媽還在,三五不時就帶著木槿回來一趟,依老太太對她姑媽那麼好,還不知道要拿多少私房貼補她,現在才給了木槿一萬兩,比她這些年得的少多了,就能氣的不得了,也是不能好了,再說了,那是老太太的東西,還不是老太太想給誰就給誰,你有什麼權力不高興呢?就算氣,也不要表現出來啊,惹老太太不高興,將來分私房,肯定給你的少,因為嫉妒木槿,惹的老太太不高興,得的少了,這不是蠢麼?

一想到老太太滿意自家姑娘的做法,將來給自家姑娘的私房肯定多些,世子妃能不高興嗎?她可是知道老太太的,人家到了這把年紀,那在家裡就是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的人了,想給誰錢多就能給誰錢多,想給誰錢少就能給誰錢少,關鍵是她要看的順眼,三姑娘不明白這個道理,經常看老太太給誰東西就不高興,惹的老太太覺得她太小家子氣了,不喜歡,也難怪據她所知,這些年得的東西不如自家姑娘多了,老太太可經常一高興,就給自家姑娘一些首飾珠寶的。

所以這時聽了昌平王妃的話,也跟著附和了,道:“槿丫頭收下吧,這是你該得的。”

一邊的趙三夫人偷偷瞪了女兒一眼,看大嫂都嘴甜地附和上了,不能落後於人,自然也勸上了,道:“木槿,拿著吧,你表姐表妹她們都有的。”

老太太的錢跟庶出幾家沒關係,但偶爾老太太高興,也會給她們點,她們怕這時候不附和,到時老太太不高興了,一點也不給她們了,那就糟了,畢竟老太太手指縫裡***都夠她們吃的了——雖然昌平王府有錢,但她們丈夫的生母私房,跟老太太還是沒法比的,所以她們幾支,自然沒老太太的親生兩房豪富——所以當下也紛紛勸木槿收下。

大家都勸,木槿要再不收,就有點矯情了,於是當下木槿便謝了老太太,將銀票收下了。

“什麼時候通知清安伯爵府這事?”早飯過後,昌平王妃問昌平王爺。

不管怎麼說,木槿是清安伯爵府的姑娘,沒死回來了,不跟清安伯爵府說總不好,雖然她真的不想跟他們說,免得姑娘進了那個火坑,這京中誰不知道清安伯爵府窮的丁當響,而且二房還有寵妾白姨娘,便是大房的周大夫人都避其鋒頭呢?且清安伯爵府的姑娘全是按宮鬥教育的,各個都是宅鬥小能手——通俗地說,就是攪家精,沒事都要搞點事的那種——讓木槿這個沒受過那種教育的丫頭回去,她還真怕她被人欺負了,所以昌平王妃心中也很是矛盾。

昌平王爺道:“這事不能說晚了,今天就得說,免得回來了好一段時間了還不說,清安伯爵府要說咱們了,況且周韜又是個會演戲的,到時他演個牽掛長女的戲,外人就要說咱們明知周韜牽掛槿丫頭,槿丫頭回來了還不早點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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