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殺人魔重現觀布子市的訊息,昨天還算濃郁的新年氣氛直接蕩然無存,剛剛只不過晚上八點鐘而已,大街上沒有沒有幾個人了。

兩儀式的小臉緊繃著,挺直背脊,有如在觀察昏暗下來的風景般漫步著,那副樣子與其說是威風,倒不如說讓人聯想到神經緊繃的肉食動物。

她現在很惱火,不僅僅是因為被警察調查了一整天,才被放了出來,再加上硯木秋隆被襲擊的那件事,可以說是把新仇舊恨堆在了一起。

“那個傢伙應該是衝著你來的,你有什麼線索嗎?式.”

米凱爾隨口問道,如果不是他幫忙把兩儀式從局子裡面撈了出來,恐怕她今晚就要在那裡面度過了。

那個目擊者的記憶被他提取了出來,那個連著殺了四個人的女人確實很像兩儀式,但也只不過是長得像而已,應該是運用了某種手段的偽裝。

式努力地的想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裡,她都很少與別人接觸。

“正因為沒有線索,所以才遊蕩在外面,把自己作為吸引那個殺人魔的誘餌嗎?”

“算是吧,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既然那個傢伙的目標是我,那麼最終一定會對我出手吧.”

式輕輕頷首,然後在一家店鋪前停住了腳步。

櫥窗裡的電視大肆報道著昨夜殺人魔的最新戰績,同時也嚴厲批評著警察的不作為,拿著高昂的稅金不作為,無法保障人民的安全,只是無恥的稅金小偷而已。

“殺人魔,這個形容還真是貼切呢.”

她忽然輕笑出聲。

“因為肆意的殘害同類而墮為了扭曲的異常?”

米凱爾隨口附應道。

“嗯,因為殺戮與殺人不同,因為殺人鬼不需要理由,其會因為被害者向左或向右轉之類的原因就選擇將其殺害。

所以,這傢伙沒有殺人,因為他並不認為自己殺的是人.”

式看著電視螢幕上倒映的自己,彷彿在看那個無法控制殺人衝動的自己。

“哦~~殺戮和殺人有什麼不同嗎?”

米凱爾忽然提起了興致。

“殺人跟殺戮並不同,人一輩子只能殺一個人,那就是自己,因為人一輩子只能揹負一個人的死.”

式盯著米凱爾的眼睛認真的說著,這是她的祖父教導她的話語。

“能殺人的次數只有一次,在那之後就不帶任何意義了。

所以僅僅只有一次的死相當重要,如果殺害了他人而用掉自己的死,那將會永遠沒有辦法殺死自己,也無法作為一個人而死去.”

她的祖父同樣是異常的存在,正是在不斷的否定自己,壓抑自己,堆積起來的痛苦就像雪崩一樣壓垮了理智,成為了一個混沌的人。

喪失了理智二十多年的祖父,在臨死之前將她找了過去,在清醒的狀態下對著她說出了這句遺言。

式至今無法忘記披著黃昏,坐在窗前的祖父的模樣,他就那樣慈祥的看著自己,粗糙的大手撫摸著自己的腦袋,手掌心帶著令人安心的溫暖。

看著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複雜,蘊含著某種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沉重東西,是老人幾十年生命的濃縮,也是兩儀家歷代以來超越者的寂寞與悲哀。

………………啪——!忽然米凱爾曲指輕輕地彈在了式光潔的額前,留下了醒目的紅色印記,同時也打破了他們之間嚴肅凝重的氣氛。

“唔——”式下意識的捂住了額頭,怒目直視著米凱爾。

“小小年紀就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大不了一會兒遇到那個殺人鬼,我幫你解決掉他不就得了.”

米凱爾用著輕鬆的口吻不以為意的說著,“那麼冰淇淋怎麼樣?既然那個殺人鬼的目標是你的話,我們也許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哈根達斯專賣店。

“雖然香草味的更受歡迎一些,不過我還是比較推薦草莓味的.”

式搖頭拒絕了米凱爾的提議,因為她並不是很喜歡冰淇淋。

幾分鐘後……在哈根達斯專賣店門前的休息長椅上,米凱爾和兩儀式並肩而坐,手裡捧著一盒草莓味的哈根達斯冰淇淋,雖然在冬夜的外面吃冰淇淋很是奇怪,不過放在他們的身上卻又是那般的正常。

式默默地將冰淇淋舀起來,放到嘴裡,感受著奶油在嘴裡融化的感覺,即便挑剔如她也不得不承認味道確實不錯,而且配合著冬季效果更佳。

只不過這樣直呼“真香”的行為,確實有些讓她有些無法面對米凱爾。

米凱爾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件事一樣,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同時舀著冰淇淋,很是悠閒的模樣。

她雖然不知道那支曲子的名字,但她卻能從中聽出生命的鮮活氣息,這是一支春天的曲子。

“米凱爾,你殺過人嗎?”

久久的沉寂,式輕聲開口問道。

“嗯,當然嘍.”

米凱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你記得自己殺過多少人嗎?”

難道你會記得自己早餐吃過多少麵包片嗎?”

看著兩儀式眼中驚詫目光,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想要伸手去摸式的腦袋,結果毫不意外的落空了。

“開個玩笑,不過我確實不記得自己殺過多少人了.”

“最初只是因為生存,如果我不去殺死敵人,我就會被殺死,後來則是為了減少麻煩,也許處理麻煩真的很麻煩,但處理造成麻煩的人卻很簡單.”

“再後來,我發現其實殺死他人並非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有些時候讓他們活著,往往比直接殺死能帶來更多的利益與樂趣.”

“從物理上抹除生命的存在,是毋庸置疑最高效的手段,但歸根結底也不過只是手段而已,就像是工具一樣.”

米凱爾舀起了勺冰淇淋,放入了自己的口中,漫不禁心的說著,“同樣的一把菜刀,放在廚師的手裡就會製作出美味佳餚,放到歹徒的手裡就會去傷害別人,難道你能說菜刀本身是邪惡的嗎?如果這麼想的話,無辜的菜刀可是會哭出聲的.”

“所以歸根結底,殺人行為的本身並沒有意義,還是要看殺人者是懷著什麼樣的感情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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