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宏,你這是……”隨著梁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正自炫耀著自個兒如何糊弄太宗的李泰終於察覺到不對了,心中大惑之下,當即便停住了誇誇其談,詫異萬分地探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唉……,殿下自誤矣,下官早說過,在陛下面前須得謹慎再謹慎,可殿下居然存此僥倖心理,妄言若此,十成機會去了九成了,痛哉,惜乎,惜乎!”

梁旭恨恨地瞪了李泰一眼,搖頭嘆息了一聲,滿臉痛心狀地便感慨了起來。

“啊,這,這……”李泰到了此際,還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何處,一聽梁旭就這麼為自己的太子前景判了個死緩,當即便慌了神,瞠目結舌地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殿下應知曉今上乃睿智之主也,又豈是那麼好欺矇的,今,雖是一時不察,可一旦諸般臣工點醒,陛下又怎麼真信了殿下所有之殺子傳弟哉?殿下危矣,若不早做圖謀,必遭廢黜無疑!”

梁旭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副怒其不爭狀地便點出了李泰的失誤之所在,更給出了個令李泰寒毛倒豎不已的結論。

“本王誤矣,今,事已急,卻當如何是好?”

李泰並非愚笨之人,只一聽便知自己錯在了何處,登時便急紅了眼,有心要去再尋太宗解釋一番,卻又怕弄巧成拙,惶惶然不已間,額頭上已是沁滿了汗珠子。

“殿下勿慌,值此危機關頭,唯有兵行險招了,但消晉王殿下不在了,這江山依舊還是殿下的!”

這一見李泰已是幡然醒悟,梁旭的眼神立馬便是一凜,再次將前番所商議之幹掉李治的建議提將出來。

“不錯,正當如此,本王這就進宮請九弟去!”

李泰本來就有心要幹掉李治,今日進宮,原就想著趁便邀李治同遊芙蓉園的,只是後頭因著得了太宗許諾之故,就將此事忘到了腦後,而今被梁旭這麼一提醒,立馬便急了,一轉身,便要就此再次進宮去。

“殿下莫急,此事萬不可莽撞,欲令晉王殿下無備,殿下還須得穩住自身,切不可再有絲毫紕漏矣!”

眼瞅著李泰如此急吼吼地便要走了人,梁旭唯恐其毛躁行事,這便緊著叮嚀了一句道。

“呼……,本王知曉該如何做了,子宏這就去安排諸般事宜,本王且去宮中一行.”

聽得梁旭這般言語,李泰立馬醒悟了過來,但見其長出了口大氣,已是穩住了紛亂的心思,深深地看了梁旭一眼,丟下句交待,便即行出了房門,自行乘馬車往皇城趕了去……“大人.”

太子謀逆一案雖是證據確鑿,可終歸須得經審訊程式方才可結案,箇中手尾可謂是繁瑣得很,光是過堂的人犯就多達數百,哪怕太宗已是將絕大部分重臣都派去審案了,可依舊無法迅速審結,一眾宰輔們可謂是個個忙得團團轉,唯有陳子明卻是個例外,沒旁的,他有傷在身,儘管也位列主審官中,旁人卻是不好給其安排太多的審訊任務,也就只是提請陳子明審查一下案宗罷了,對此,陳子明也自樂得清閒,坐鎮刑部,有事看看公文,沒事麼,該歇著也就歇著了,這不,今日一早的案宗尚未送至,陳子明索性便貓在辦公室裡閉目養神,正自悠然間,卻見一名班頭疾步從外頭行了進來,低低地喚了一聲。

“嗯,爾等退下.”

聽得響動,陳子明當即便睜開了眼,見來者是“新欣商號”安插在刑部的內線王千重,便知一準是有大事發生,不過麼,他卻並不急著發問,而是朝著隨侍在側的差役們一揮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諾!”

陳子明既已下了令,文書等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齊齊躬身應了諾,便即就此退出了辦公室。

“稟大人,藍田知縣趙寬午今早報稱昨夜南山突現奇光,經久方息,著人尋去,得一奇石,上有字曰:治萬吉,現已急送而來,午後便會呈至御前,此訊息如今已傳開,各部紛議無盡.”

待得眾人退下之後,王千重也不等陳子明發問,便已是緊趕著將所得之訊息稟了出來。

呵,長孫老兒還真是作得一篇好文章麼,有趣!一聽此言,陳子明的嘴角邊當即便露出了一絲冷笑,無他,那趙寬午正是長孫無忌的女婿,所謂的天降奇石不過是老一套的偽造之作罷了,目的麼,只有一個,那便是為李治造勢,對此,陳子明早有預料,自是不會覺得有甚出人意表之處。

“知道了,爾且去忙罷.”

陳子明早就挖好了坑,準備將李泰連同李治一起埋了,自是不會在意長孫無忌這等花活,也懶得加以置評,僅僅只是面色淡然地吭哧了一聲了事。

“諾!”

王千重只負責稟事,至於如何決斷麼,那是陳子明的事兒,他自是不敢胡亂置喙,待得見陳子明別無反應,也自不敢多羅唣,恭謹地應了一聲,便即匆匆地退出了房去。

“老爺,柳爺著人送來了緊急訊息,說是魏王殿下已與晉王殿下一道去了芙蓉園.”

王千重方才剛退下,就見墨雨已是疾步從外頭行了進來,幾個大步便搶到了陳子明的身旁,壓低聲音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

計劃本就是陳子明所擬,他自是清楚這當口上李泰邀請李治去芙蓉園會發生何事,不過麼,陳子明卻並不打算多言,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唯有眼神裡卻是飛快地掠過了一絲的精芒……芙蓉園本是皇家園林,然卻不禁百姓遊覽其中,可自打貞觀十四年九月,太宗將此園賜給了李泰之後,就不再開放了,倒不是李泰小氣,不捨得讓百姓遊覽其中,而是李泰從一接手此園起,便即下令重新修繕,工程不小,足足持續了近三年,就在前幾天,方才剛剛完工,不止是增建了不少樓臺池榭,更在湖中加造了一艘大型畫舫,足可容得百餘人在舫中嬉遊,絕對算得上是這個時代最高階的奢華享受之一,這不,饒是李治久居深宮,見慣了奢華,可乍然一見到這麼艘豪華無比的大型畫舫,也忍不住瞪圓了眼,李泰僅僅只是一邀,他便已是欣然跟著上了船。

“上歌舞!”

既是邀請李治前來耍玩,李泰自是做足了準備的,畫舫上不單備好了酒菜,更有著歌舞班子隨時候命,這不,哥倆個方才對飲了一樽,便聽李泰一聲斷喝,樂聲頓時便大起了,靡靡之音中,一隊衣著暴露的舞女熱歌勁舞地從船艙裡旋轉而出,極盡誘惑之能事。

“咕嘟.”

李治長在深宮,可謂是見慣了美女,平日裡也沒少欣賞御用歌舞班子的表演,按理來說,對這等熱歌勁舞應不致於有甚失態的表現才對,問題是先前那樽酒裡有著少量的之物,儘管不多,可值此眾美女媚態百出之際,李治心底裡的野獸當即便被喚醒了,一雙眼死盯著眾舞女不說,還無甚形象地猛嚥了口唾沫,整一個色中餓鬼之形象。

“咳咳,九弟.”

眼瞅著李治失態若此,李泰的嘴角邊立馬掠過了一絲得意的獰笑,任由其發了好一陣子的呆之後,這才假咳了兩下,笑呵呵地喚了一聲。

“啊,哦,四哥,小弟,小弟……”聽得李泰呼喚,李治這才從意淫中回過了神來,再一看李泰那似笑非笑的模樣,小臉不由地便是一紅,待要出言解釋,卻愣是不知說啥才是,也就只剩下尷尬的份兒了。

“為兄可是聽聞九弟善舞,值此良辰美景,自當縱情才是,你我兄弟便一起湊個熱鬧,同舞一場如何?”

李泰並未嘲笑李治的失態,而是寬厚地提議了一番。

“一切聽憑四哥做主便是了.”

李治在宮中時,確是沒少跟著歌舞班子瞎胡鬧,對舞之事當真不少,此際見得李泰有此提議,也自樂得好生縱情上一回,欣然便應承了下來,一擊掌,與李泰一道下了場,隨著樂曲之節奏便舞了起來,當然了,自是沒少趁機揩上幾回油,其樂當真融融哉。

“哎呀……”樂極終歸是要生悲的,這不,李治正自舞得暢快淋漓之際,不知不覺便已被幾名舞女帶動著到了船邊,一個不留神之下,也不是被哪位舞女輕撞了一下,整個人頓時便失去了平衡,身不由己地便向後倒了去,腳下一拌蒜,驚呼聲未消,人已是落入了水中。

“救……,救我,救……”李治並不會水,這一落了船,心頓時便已是徹底亂了,一邊在水中胡亂地折騰著,一邊口齒不清地狂呼著。

“九弟莫慌,快,快救人!”

這一見李治落了水,李泰眼神裡立馬掠過了一絲狠戾之色,不過麼,倒是沒見死不救,不單嘶吼著下令救人,他自己更是奮不顧身地也跟著躍進了湖水之中,一見及此,船上頓時便是一片大亂,會水的侍衛以及船工們全都紛亂地跳下了水,人數一多,整個場面便即亂成了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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