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也就是了,可夫君名節事大,斷不能有損,夫君讓開,妾身這就去找父皇說清楚.”

汝南公主在陳子明面前輕易不發作,這一發作起來,還真就不是那麼好勸服的,但見其不管不顧地一把推開陳子明攔在面前的手,執意要進宮找太宗說理去。

“名節?唔……,為夫知曉陛下之苦心了!”

聽得汝南公主屢次提到“名節”二字,陳子明的心不由地便是一動,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頗為感慨地說了一句道。

“夫君此言何意?”

汝南公主原本正自怒氣衝衝,可乍然一見陳子明這等神情似乎有些不對,自不免便詫異地瞪大了眼。

“呵,馨兒不急,來,坐下說,唔,依馨兒看來,為夫之名聲如何哉?”

陳子明並未急著道破根底,而是先牽著汝南公主的手,將其安撫在榻邊就座,而後方才笑著發問道。

“夫君名聲自然是好的,無論朝野,但凡不是奸佞之徒,誰人不讚我家夫君文武全才,這還用問麼.”

於汝南公主來說,自家夫君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不說崛起之速,也不說所立下的赫赫之戰功,光是文武兩道皆蓋壓天下,便是自古以來罕有的奇男子,若非如此,汝南公主先前也不會因此大怒著要去找太宗算賬。

“馨兒所言雖是過了些,卻也算不得大差,然,所謂人無完人,終歸還是須得有些瑕疵才好,陛下乃千古聖君,他老人家或許不介意,卻難保後世之帝王也能有所包容,此番送兩女與為夫,怕是在暗示為夫須得著手準備了.”

陳子明原先就對太宗突然送兩女給自己的行為有著相當之疑心,於回府的途中,也自沒少暗自尋思,只是琢磨來琢磨去,愣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是到了汝南公主暴怒之際,陳子明這才恍然大悟,敢情太宗這是在教他陳子明要自汙來著。

自古帝王皆多疑,於御下之際,總喜歡那些有著點小缺陷的臣子,諸如房玄齡家有悍婦、長孫無忌忠心有餘能力明顯不足,又若魏徵太過耿直,與諸般臣工相善者少等等,這麼些小缺陷雖都不致命,可於帝王來說,就有著對症下藥之可能,但凡不是太過平庸的君主,都不怕這些大臣會跳出掌控之外,此乃帝王之心術也,具體到陳子明本人麼,貌似還真沒啥缺點可供人攻訐的,既不貪財,也不貪功,持身極正,文武皆冠蓋當世,於帝王來說,未免太過完美了些,顯然很難放心使用,太宗本人雖是不介意,可於繼任者而論,這等完人似乎還是回家養老比較好,偏偏太宗手下諸般股肱大臣皆年邁,算來算去,也就只有陳子明與馬週年紀小些,足可為顧命大臣之用,在這等前提下,太宗自然不願陳子明早早便被趕回家養老去,如此一來,自是須得隱晦地暗示陳子明一番,至於陳子明能否領悟到箇中之蹊蹺麼,太宗顯然是很有信心的。

“準備?夫君是說父皇他……”汝南公主到底是皇宮裡長大的,政治敏感性並不差,只略一尋思,已然明白了陳子明言中的未盡之辭,面色當即便是一白。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倫,縱使聖賢也概莫能外.”

有著前世的記憶在,陳子明自是清楚太宗最多也就只剩下一年半多一些的壽數了的,只是這話他卻是不能明著說出,也就只能是含糊地感慨了一句道。

“父皇……,唉,夫君打算如何處置那兩高句麗丫頭?”

一聽得陳子明這般說法,汝南公主的眼圈當即便是一紅,兩行清淚已是止不住地便流淌了下來,只是個性到底堅強,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但見汝南公主一抬手,已是以寬大的衣袖拂去了臉上的淚痕,緊著便關切起了當下的麻煩事兒。

“既受之,且安之好了,等忙完了這段時間再說也就是了.”

對於太宗的好意,陳子明雖是心領了,但卻並不打算真兒個地去玩甚自汙的把戲,倒不是他有甚道德潔癖,而是他根本就沒打算再跟著李恪幹一輩子——李恪諸多方面都酷似太宗,但他卻並非太宗,無論文治與武略,其實都比太宗要差了一籌還多,雖也是明君之相,可在開拓上,卻斷然沒太宗那等一往無前之魄力,可於守成來說,卻是綽綽有餘了的,故而,只消幫其完善好制度並做好相關之規劃,李恪便足可成為繼太宗之後的又一明君,待得那時,也就到了陳子明設法歸隱之時了,當然了,這麼個想法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實在是太多了些,陳子明並不想在此際跟汝南公主說個分明,也就只是就事論事地給出了個含糊的處置意見了事。

“唉,也只能先如此了.”

汝南公主皺著眉頭想了想,也找不出甚太好的解決方法,只能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算是認同了陳子明的處置意見……“恭喜子明瞭,連得二美啊,當真羨煞人也,我那妹子沒鬧騰罷,哈哈……”太宗將高句麗所獻之兩美人轉贈給陳子明一事雖不算朝廷大事,可卻是分外地惹人關注,朝野間為之熱議不已,就連李恪也坐不住了,一到天黑,便將陳子明請到了密宅處,稍事寒暄,便已是哈哈大笑地調侃了陳子明一把。

“殿下說笑了,馨兒非妒婦,豈會作小兒女狀哉.”

以陳子明之睿智,又怎會猜不到李恪這等調笑話語的背後之探詢意味,不過麼,他卻並不甚願意就此事多說,也就只是一本正經地給出了個答案。

“呵,好你個子明,得了便宜還賣乖,罷了,回頭小王自去問問妹子的感受,到時候你子明跪了搓衣板,可別怨小王多事便好.”

李恪顯然對陳子明給出的這麼個答案不甚滿意,卻又不好直言相問,也就只能是接著調侃了陳子明一句道。

“下官跪不跪搓衣板乃是小事,倒是殿下須得做好受累的準備了.”

不出意外的話,面前這主兒可是未來的大唐帝王,不管自個兒是否有心自汙,有關此類的話題卻是無論如何不能當著其之面說起的,若不然,便是在自找不痛快,正因為此,哪怕明知道李恪極為關心太宗賞二女之用心何在,陳子明也絕口不提此事。

“哦?此話怎講?”

哪怕明知陳子明此言有著轉移話題之嫌,然則李恪到底更關心自家的地位問題,也自沒再糾纏太宗賞二女一事,而是面色一肅,略帶一絲詫異地追問道。

“殿下明鑑,自去歲以來,陛下漸已惰政,現如今御書房裡積壓的政務已多,此非陛下不願為,實是力有不逮矣,長此以往,政務難免有荒蕪之虞也,以陛下之聖明,自不會看不出此點,而能在此事上幫得了陛下者,唯殿下也.”

陳子明雖是有意要轉開李恪的注意力,可所言所述卻也斷然不是信口開河之辭,一番分析下來,自有其道理在。

“唔……,那依子明看來,此將於何時哉?”

嘗過權力滋味者,都斷然不會捨得放棄,李恪亦然如此,別看他從來不說,可實際上麼,自打貞觀十九年底被剝奪了監國大權以來,李恪幾乎是無時不刻想著重回權力之中心,只不過礙於奪嫡之形勢,他卻是不敢在人前有絲毫的流露罷了,而今,希望就在眼前,自是由不得其不為之心動異常的。

“具體時間不好說,然,依下官之判斷,應不會遲於開春,陛下要放權,終歸須得個由頭不是,且再看也罷,只消殿下心中能做好準備,自不會有手忙腳亂之虞也.”

陳子明雖睿智過人,可畢竟不是神仙,能判斷得出大勢已屬極其難能可貴了的,要想算準每一個細節之變化,那根本不可能辦得到。

“那就托子明吉言了,小王自當謹慎行了去.”

見得陳子明說得如此肯定,李恪的精神當即便是一振,口中倒是說著的是要謹慎行事,可眼神裡麼,卻明顯透著股躍躍欲試之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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