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可以是穿腸毒藥,也可以是助興之良方,更可以是縱橫之手段,妙用如何,存乎一心,很顯然,陳子明就是個中之高手,這不,一場酒宴下來,順順當當地便贏得了包括鄭真在內的偵騎營眾主官們的支援,哪怕不見得是死忠,但只要不會公然跟他陳子明唱反調便成,至於能不能真兒個地做到令行禁止麼,還得看陳子明後續的手段能否一無既往地奏效,對此,陳子明可是有著絕對的自信的。

能初步籠絡住六名主官已然是件可喜之事,可更令陳子明興奮的卻是一番酒桌討論下來,原本只是陳子明獨自構想的偵騎練兵方略得到了具體的細化,針對著偵騎輕兵暗潛敵後的特性,擬定出了一套看起來應是可行的訓練大綱,各隊隊正均表示明日起便開始在各隊中先試行一二,看效果如何再行修補。

訓練效果是否最佳其實並不是關鍵,至少對於陳子明本人來說是如此,他要的不過是個由頭而已,但消能透過練兵,確保掌握全營,那便足夠了,至於說指望著靠偵察敵情來收穫巨大戰功麼,陳子明壓根兒就不曾奢望過,沒旁的,大唐的軍功從來都跟斬首數掛鉤,真要取富貴,還須得到了戰場上去見機行事,當然了,眼下是顧不到那麼許多的,也就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罷。

“稟大人,營外有人找您.”

申時未盡,酒宴卻已是散了,不是酒不夠了,而是鄭真等人全都醉倒了,沒旁的,這幫軍中漢子雖都是好酒之人,可從不曾喝過如此烈的美酒,貪杯之下,就連平日裡一半的酒量都不曾發揮出來,就陸續趴了,倒是喝得最多的陳子明還好好的,著人將一幫子醉鬼全都打發回各自的帳篷之後,居然還有精神對先前討論過的訓練大綱進行潤色與修訂,正自揮筆速書之際,卻見一名值日什長急匆匆地從帳外行了進來,朝著陳子明便是一躬,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哦?”

一聽有人來找,陳子明不由地便是一愣,沒旁的,此番闖校場之前,陳子明便已將該安排好的事兒全都安排好了,無論是家裡還是秦、程兩府,都已是知曉了的,成功的訊息也由著程府那頭派出家將去告知了各處,如今大軍都已出了城,明日便要啟行,又有誰還會在此際找了來,陳子明實在有些想不出,不過麼,倒也沒去細問,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輕吭了一聲,起身便往營外行了去。

“三公子,你怎麼來了?”

偵騎營儘管一向不怎麼受待見,可畢竟是相對要害的單位,算是大唐軍中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待遇上還是不差的,有著自己的獨立小營地,當然了,還是處在了大營之中,只不過是靠著角落,有著個獨立進出的小門戶而已,陳子明走的自然就是這個小寨門,這才剛從柵欄處轉將出來,入眼便見程處弼滿臉不樂意地站在警戒線外,陳子明不由地便吃了一驚,趕忙行上前去,疑惑地發問道。

“不來,腿要斷了.”

程處弼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便頂了陳子明一句道。

“嗯?”

一聽這等無厘頭的回答,陳子明實在是有些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是俺要找你,要找你的人在林子裡呢,子明自己尋了去好了,俺就不奉陪了,省得回頭又挨人聒噪.”

程處弼顯然是不開心到了極點,也沒給陳子明一個清楚的解釋,丟下句有頭沒尾的話,一拂袖,就這麼氣鼓鼓地走了人,這等情形一出,頓時便令陳子明更狐疑了幾分,不過麼,倒是沒再出言叫住程處弼,僅僅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緩步便向程處弼指點的那處小樹林行了過去。

“馨兒,你……”時值深冬,草木枯萎,往日裡密實的林子到了此際,已是頗見稀疏,陳子明方才入林不多會,身著白狐裘袍的汝南公主便已從一顆大樹後頭轉了出來,一見及此,陳子明當即便驚喜地喚出了聲來,只是話語未完,汝南公主已是飛快地衝上了前來,一頭便撲進了陳子明的懷中,香肩微顫不已。

“馨兒莫哭,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放心好了,吐谷渾,區區小國耳,我大軍一至,必滅此朝食,此一去不過數月便回,沒事的.”

這一見汝南公主落淚,陳子明自是心疼得不行,趕忙出言安慰了其一番,只是效果麼,顯然略等於無,汝南公主依舊埋首在陳子明的胸膛上,滾滾而下的淚水生生將陳子明的戰袍都打溼了老大的一塊。

“啊,對了,先前處弼那小子氣鼓鼓地走了,說是他不來有人要打斷他的腿,莫不是馨兒你拿大棍子逼了他?”

眼見安撫無效,陳子明趕忙換了個法子,故作訝異狀地發問了一句道。

“瞎說,你才拿大棍子逼人呢!”

被陳子明這麼一調侃,汝南公主可就繃不住了,恨恨地跺著腳,給了陳子明一記小粉拳。

“好好好,是某瞎說成了罷,來,趕緊擦擦,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陳子明素來看不得女子哭,尤其是看不得心愛的女子哭,這一見汝南公主總算是不哭了,趕忙抖手從衣袖裡取出了塊白絹,愛憐地為其拭去了臉上的淚痕。

“你才小花貓呢.”

女子都愛美,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更是唯恐有絲毫的不美之處,這一聽陳子明如此調侃自己,汝南公主當即便不樂意了,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伸手搶過了白絹,自己細細地擦了一番。

“呵.”

只消能哄得汝南公主不哭便成,至於挨白眼麼,陳子明卻是半點都不放在心上,更不會愚蠢到非要跟汝南公主瞎辯個沒完之地步,也就只是大度地一笑了之。

“是清河那瘋丫頭乾的,咯咯,程三公子正躲後花園裡偷酒喝,清河要其陪奴家來軍營,他不幹,清河就拽了根樹枝打破了他的酒罈子,逼著他帶路,應是將他給氣著了.”

汝南公主細細地擦拭了一番,確認應是不致有甚差漏處之後,這才抬起了臉來,一邊忍俊不住地笑著,一邊將程處弼受氣的由來解釋了一番。

“……”一聽是這麼回事,陳子明實在是不知該說啥才好了,只能是在心底裡為程家那幾位公子默哀上幾分鐘,天可憐見的,有這麼位彪悍的主兒在府上,這哥幾個的日子怕是都不好過啊。

“你這什麼表情啊,清河還不都是為了奴家,哼,不想見奴家是不?那好,我走就是了.”

陳子明雖是不曾說話,可臉上那等怪異的表情一出,以汝南公主的智商,又怎會猜不到他心中之所想,當即便來了氣,伸手掐了陳子明一把,賭氣地一扭小蠻腰,作勢便要走了人。

得,先前還嘲笑人程府哥幾個呢,敢情咱面前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啊!要說哄女孩子麼,陳子明向來是不懼的,儘管這只是他兩世以來的初戀,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路罷,前世那一時空電視劇看得多了,自然不會不清楚此時該如何應對,言語?壓根兒就不需要,此時需要的是行動,但見陳子明左手略一用力,便已環緊了汝南公主的小蠻腰,臉向前一湊,已是老實不客氣地叼住了櫻桃小口,舌尖微微一頂,叩關直入,當即便吻得汝南公主不知天南地北了。

“你……,討厭,就只懂得欺負奴家.”

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熱吻過後的汝南公主渾身無力地癱在了陳子明厚實的胸膛上,滿臉的紅暈,受氣不過地用粉拳敲了敲陳子明的肩頭,羞澀地撒嬌了一句道。

“嘿.”

既成功地轉移了汝南公主的注意力,又佔足了便宜,陳子明自不會再在此際多生是非,也就只是輕笑了一聲了事。

“兵危兇險,曦郎當自小心,奴家會在京日夜為你祈禱,只求你能平安歸來,若是……,奴家絕不獨活!”

紅暈退去之後,汝南公主總算是有了些氣力,這便抬起了螓首,滿是深情地凝視著陳子明,銀牙輕咬著紅唇,輕聲地發出了生死與共之誓言。

以陳子明之敏感,自是聽得出汝南公主此言乃是出自肺腑,心中自是感動不已,只不過他並未再多言安撫,僅僅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後輕輕地將汝南公主的嬌小身軀緊緊地抱著,靜靜地享受著這等溫柔與美好……“……,事情便是如此,請將軍明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陳子明這會兒正沉浸在溫柔鄉中,卻說蘇定方所在的大帳中,一名軍官正將陳子明今兒個之表現詳詳細細地複述出來,就連神態以及肢體動作都不曾錯漏絲毫。

“嘿,這混小子還算有兩下子麼,且就先由著其折騰好了,不必理會.”

蘇定方始終靜靜地聽著,直到那名軍官將話都說完了,他方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給出了個還算不錯的評價。

“諾,卑職遵命.”

一聽蘇定方此言,那名軍官當即便為之一愣,此無他,蘇定方素來偏刻薄,甚少有期許他人的時候,哪怕是對那些當世名將,也殊少敬意,而今居然會嘉許陳子明的表現,箇中著實頗有些耐人尋味,只是那名軍官明顯不敢胡亂發問,恭謹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即就此退出大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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