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都有了,跟我來,直搗敵中軍!”

張君武派出羅士信的本意其實只是想給大夏軍施壓,迫使竇建德再度往右翼戰場投入兵力,卻不曾想羅士信居然只一個衝鋒就將敵左翼給徹底打垮了去,這等驚喜著實有些大,以致於張君武都不免有些發愣,好在很快便回過了神來,緊著便躍下了指揮車,一哈腰,翻身上了馬背,順勢從得勝鉤上取下了長馬槊,用力往前一指,高呼著便下達了總攻之令。

“撤,快撤!”

見得己方左翼大敗,竇建德當真氣惱已極,本來想著派兵再去增援一把,可一見張君武已率中軍主力大舉衝殺而來,竇建德當即便被嚇得面色煞白不已,哪還有絲毫的戰心可言,緊著也跳下了指揮車,翻身上了馬背,一擰馬首,掉頭也往金堤關方向鼠竄了去。

“賊子休走,留下頭來!”

徐圓朗已敗,竇建德也已逃走,正跟尉遲恭拼死廝殺的劉黑闥與宋梁克自是都不敢再戰,彼此錯開著便打算就此逃走,一見及此,尉遲恭哪肯甘休,視線在劉、宋二將身後略一逡巡最終選擇了曾跟他多次交手過的宋梁克,一聲怒吼之下,已是縱馬如飛般地向宋梁克追了過去。

“看打!”

留下?傻子才會在此時留下,別說己方敗局已定,就算不是,宋梁克也絕不願意再跟尉遲恭單挑,這一見尉遲恭勢若奔雷般地衝殺而來,宋梁克登時便慌了,一把將手中的長馬槊往回一擲,而後麼,也不管有沒有擲中尉遲恭,拼命地打馬便狂逃不已。

“鐺!”

宋梁克倉促投擲而來的長馬槊所附之力道雖是不小,可對於尉遲恭來說,卻根本不算甚事兒,只一擺臂,便已將激射而來的長馬槊格得橫飛了開去。

“嗖!”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尉遲恭從來都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但見其迅捷無比地將手中的長馬槊往得勝鉤上一擱,空著的右手只一抄,便已將腰間箭壺裡的五石弓取在了手中,抽出支雕羽箭,搭在了弦上,猛然將弓拉得渾圓,瞄著宋梁克的後背,便是一箭射將過去。

“啊……”宋梁克正自瘋狂打馬逃竄著,根本沒想到尉遲恭會放箭攻擊,待得驚覺不對,利箭已從其後心射入,又從前胸透了出來,一陣劇疼襲來,宋梁克忍不住便慘嚎了一嗓子,旋即便一頭栽落了馬下,手足搐動了幾下之後,便即沒了聲息。

“給我殺,跪地者免死,頑抗者殺無赦!”

射殺了宋梁克之後,尉遲恭倒是想再去追殺劉黑闥,可惜就這麼一小會的耽擱,劉黑闥早跑得沒了蹤影,無奈之下,尉遲恭也只能是將怒氣全都發洩在了大夏亂兵身上,一邊運槍如飛地挑殺著潰兵,一邊咆哮著下了道將令。

“鐺、鐺鐺……”左翼戰場上,已跟程咬金大戰了近百回合的蘇定方本已穩穩佔據了一線的上風,原本正準備加把力將程咬金拿下,卻萬萬沒想到戰局驟然大變,眼瞅著己方敗局已定,蘇定方自是不敢再這麼纏鬥下去了,緊著便連出十數槍,逼著程咬金不得不硬招硬架,但聽撞擊聲有若雨打芭蕉般暴響個不停中,程咬金登時便有些吃不住勁了,不得不打馬暫退到了一旁,而蘇定方卻是趁機一擰馬首,往斜刺裡便逃了開去。

“混蛋,小賊,有種的別逃!”

這一見蘇定方要逃,程咬金登時便怒了,一邊大暴著粗口,一邊拼命地打馬去追,只可惜這會兒戰場上一派大亂,程咬金只追了一陣,便追丟了人,無奈之下,也只能是與尉遲恭一般,將滿腔的怒火傾斜到了大夏潰兵們的身上。

“吹號,命令各部分頭追擊,務必拿住竇建德!”

張君武也沒想到竇建德居然逃得如此之乾脆,可也並不甚在意,沒旁的,概因從桑園到金堤關可是有著足足四十餘里之距,華軍騎軍眾多,自不愁無法圍殲步軍為主的大夏軍,再者,對今日之戰,張君武既是早有預料,又怎可能會不早做安排,實際上,早在兵出虎牢關之際,張君武的後手便已經發動了的。

追殲戰看起來簡單,實則不然,二十幾萬大軍可不是二十幾萬只豬,被逼急了的話,可是會反抗的,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最快的速度解決潰兵無疑是樁技術活,這對於旁的軍隊來說,或許是件難事,可對於華軍來說,卻是再簡單不過之事了的,此無他,步騎聯動乃是華軍日常訓練科目之一,縱使此際正值亂戰,可隨著號角聲的響起,華軍很快便完成了大體調整,但見三萬三千餘華軍騎兵很快便從亂戰中脫身而出,以五千人為一隊,組成了六支半機動隊伍,以四支分隊從兩翼積壓潰軍的逃跑路線,再以兩支騎軍在潰軍中往來包抄分割,每次只從潰軍中切割下兩、三萬規模的亂兵,交由後續追擊而來的步軍加以彈壓,如此迴圈往復,就有若狼群獵食一般,追出不過十里,便已將大半的大夏步軍都分割吃掉。

“吹號,命令騎軍各部即刻向朕靠攏,全速追擊敵騎!”

儘管剿殺大夏步軍很是順遂,然則張君武卻並未沉迷其中,待得見大夏步軍已然沒了重整旗鼓之可能,他也就沒打算再進行這等捕獵之遊戲,一聲令下之後,率所部三萬餘騎高速賓士了起來,憑藉著戰馬以及騎術的絕對優勢,很快便趕上了潰逃中的大夏騎軍後隊兵馬。

“報,陛下,不好了,賊騎追上來了.”

竇建德一口氣狂逃出了二十餘里地,馬力已疲,加之見後頭並未發現華軍追來,也就起了收攏潰兵之心思,這才剛停下來整隊沒多久,就見一名遊騎瘋狂衝來,連下馬見禮都顧不上,緊著便嘶吼了一嗓子。

“啊……”這一聽華軍騎軍追來了,竇建德登時便亂了分寸,沒旁的,儘管幾經努力,也就只聚攏了七千騎不到,至於步兵更是隻有寥寥三千之數,還都是不成建制的散兵遊勇,根本不堪一戰。

“陛下先走,末將願率兩千騎斷後!”

危急關頭,不止是竇建德慌亂不堪,聚集在其身邊的眾將們也自都傻楞在了當場,唯有大將張青特尚有幾分血勇,昂然從旁站了出來,慷慨激昂地請命了一句道。

“好,朕給爾三千騎,一切就拜託愛卿了!”

這一聽張青特肯留下來斷後,竇建德的精神立馬便是一振,緊著交代了一句之後,便即翻身上了馬背,領著眾潰兵們接著往金堤關方向狂逃不已。

“咣噹!”

竇建德倒是逃得利落無比,可被其點名留下來擔當斷後任務的三千騎兵卻是就此陷入了惶恐之中,雖不曾有甚怯弱之言語,可一張張黝黑的臉龐上卻滿滿皆是惶惶之色,一見及此,張青特的臉色登時便陰沉了下來,可也沒急著作戰前動員,而是一把抓下頂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暴出了一聲巨響,頓時便將眾騎兵們全都驚醒了過來。

“我大夏兒郎豈有貪生怕死之輩,張某已是決意一死,爾等有卵子的,都跟本將來,上馬殺賊!”

環視了下眾騎之後,張青特先是一哈腰,就此翻身上了馬背,一把抄起擱在得勝鉤上的長馬槊,用力向前一指,聲如雷震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殺賊,殺賊,殺賊!”

燕趙子弟素來不缺血勇,這一見張青特身為軍中有數的大將都敢置生死於度外,三千騎兵頓時便全都被感動了,齊齊高呼著便上了馬,緊跟在張青特的身後,義無反顧地向洶湧而來的華軍騎軍衝殺了過去,馬蹄聲如雷般暴響中,一股子視死如歸的鐵血氣息頓時就此暴漲了起來。

“士信,帶五千兵馬正面迎敵,敬德、義貞各率本部騎軍左右包抄,務必在最短時間裡打垮這股敵騎!”

儘管隔著裡許之地,可一瞅見張青特所部瘋狂衝來,張君武立馬便敏銳地察覺到了這支騎軍的精氣神明顯不對,自是不敢掉以輕心了去,緊著便作出了戰術調整。

“跟我來,突擊,突擊!”

羅士信屬於那種有仗可打便極度興奮的主兒,先前那一仗雖是陣斬了孟海公,卻根本不曾盡興,而今一見張青特所部氣勢如虹而來,羅士信登時便見獵心喜了,一得了張君武的將令,緊著便咆哮了一嗓子,率部打馬加速,有若離弦之箭般便衝出了本陣,與此同時,尉遲恭與程咬金二將也各率五千騎左右一分,擺出了包夾敵騎之架勢。

“生死一戰,有進無退,殺啊!”

張青特已徹底陷入了瘋狂狀態,哪怕瞧見了一馬當先而來的是鼎鼎大名的羅士信,也自不曾有絲毫的懼色,一邊拼命地打馬加速,一邊咆哮如雷地嘶吼著,一張臉愣是扭曲得猙獰無比,就宛若是地獄裡來的凶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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