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幾個人,將那兩人都一併帶了來.”

身為軍中主、副將,文振與程咬金自然不會自貶身價去迎接可達寒賊的求降使者,並著肩地登上了高大的瞭望塔之後,又好生觀望了下城頭之情形,而後方才由著文振下了道命令。

“諾!”

文振將令一下,自有一名隨侍在側的親衛緊著應了諾,匆匆便奔下了瞭望塔,旋即便見數名齊郡軍士兵冒雪往城前行了去,只略一交涉,便將那兩名使者帶到了瞭望塔上。

“可達寒軍徐封、萬河參見二位將軍.”

用不著介紹,只一看文、程二人皆一身的狐裘,又各自端坐在几子後頭,明顯就是這支齊郡軍的統軍大將,兩名可達寒賊軍使者自是都不敢稍有怠慢,齊齊搶上了前去,各自見禮不迭。

“說罷,有何事要見本將,嗯?”

儘管明知二賊這就是來請降的,然則文振卻是故作不知,揣著明白裝糊塗地發問了一句道。

“好叫將軍得知,我等已將朱粲那狗賊捆了,願舉城投降,不敢表功,只求將軍能寬恕我等冒犯之罪.”

見得文振有問,兩名賊眾立馬飛快地對視了一眼之後,便由著早先設謀拿下朱粲的消瘦親衛徐封出頭進言解說了一番。

“哦,當真?”

文振本來還以為是朱粲本人吃不住勁要投降呢,這一聽此獠居然已被自己人給生擒了,眼神立馬便是一亮。

“小人句句是實,不敢虛言哄騙將軍,只求將軍能看在我等誠心歸降的份上,給我等下苦之人一條活路,小的們自當感您的大恩大德了.”

徐封能跟隨在朱粲身旁聽用,靠的不是搏殺之能,而是極善溜鬚拍馬,口才自是相當之不錯,這會兒表演起可憐來,當真唱作俱佳。

“哈哈……好,爾等能擒此惡鬼來降,實大功一件也,不單不罪,反倒有賞,放心好了,只消爾等能將朱粲此人送到軍中,文某自當為爾等上本請功,來啊,傳令下去,大擺筵席,本將要好生犒勞諸位有功之人!”

文振似乎很是受用徐封的表態,哈哈大笑著給了其承諾不說,還下令要擺筵席為來降之士兵慶功,誠意不可謂不十足。

“多謝將軍抬愛,我等自當效死以報將軍之大恩大德.”

這一聽文振所言不像有假,徐封自是大喜過望,緊著便一頭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地謝恩不已。

“徐壯士不必如此,爾等回去後,即刻將朱粲送來便好,順便整理一份請功函,文某也好據此上稟朝廷,來啊,送兩位壯士回城.”

文振也是個演戲的高手,哪怕心中其實殺意早已盈然,可表現出來的卻是一派的體貼之和煦,至於程咬金麼,唯恐露出破綻之下,愣是沒敢在此時吭上一聲,倒也算是藏拙有術了的……“跪下!”

徐封二人千恩萬謝地回了城之後不多久,就見一隊隊可達寒賊眾高舉著雙手,從城裡冒雪行了出來,徐封等人更是親自押解著朱粲登上了瞭望塔,絲毫不顧昔日的主僕之情分,紛紛出腳將朱粲踹得倒趴在了地上。

“文東成,陪這幾名壯士先去後營宴飲,本將審訊了此賊之後,便去好生敬這幾位壯士一樽.”

文振並未理會朱粲的狼狽樣子,一揮手,便將一名貼身親衛召了過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哥幾位,請罷.”

聽得文振有令,文東成自是不敢稍有懈怠,緊著應諾之餘,領著數名親衛便行到了徐封等人面前,客氣而又堅決地發出了邀請。

“多謝將軍抬愛,我等失禮了.”

徐封等人本來還想著表功上一番,可被文東成這麼一請,卻是不敢再多遷延了,只能是告了聲罪,便由文東成陪著去了後營,而此時,近五千名可達寒賊眾都早已在內候著了,不多會便見一大幫齊郡軍將士抬著一隻只碩大的食盒走了來,內裡除了酒菜之外,更有著一罈罈的美酒,眾可達寒賊都已是斷炊一日了,一見這等美酒佳餚,哪還能忍耐得住,根本不用齊郡軍士兵們相勸,全都就此大吃大喝了起來。

“抬起頭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後營處的可達寒賊眾們如何海吃胡塞,卻說文振將徐封等人打發走之後,這才眼神凌厲地望向了趴在地上裝死的朱粲,聲線陰冷地斷喝了一嗓子。

“嘿,叫個屁,老子早活夠本了,只可惜沒能吃上張君武那小子的肉,憾事,憾事啊,嘿嘿……”朱粲自忖必死無疑,索性也不再裝了,猛然坐直了起來,大嘴一咧,帶著漏風之聲地便冷笑了一聲,狂妄至極地大放了通厥詞。

“混賬東西,找死!”

朱粲這等狂言一出,始終沉默不語的程咬金頓時便怒了,一拍几子,憤然而起,擼起袖子,便準備衝上去給朱粲來上一通子老拳。

“義貞且慢,此獠是故意激怒我等,以求速死的,豈能如了其之意.”

文振素知程咬金力大,真要是讓程咬金放開了手腳猛打,別看朱粲塊頭不小,還真不見得能捱上幾下的,哪敢真由著程咬金的性子耍了去,這便緊著勸慰了一句道。

“想死,沒那麼容易!”

程咬金可謂是恨極了朱粲,不單因其吃了不少的新野百姓,更主要的是因著此獠無端來犯南陽,以致於他程咬金竟是錯過了關中之大戰,一想到同袍們在關中屢立戰功,程咬金便惱火得不行,但聽其怒叱了一聲,便已從靴子裡抽出了一把匕首,提在手上,大步行到了朱粲的身邊,左手一伸,便已將其提溜了起來,右手則接連出刀,慢條斯理地將朱粲的手腳筋全都挑斷當場,當即便疼得朱粲撕心裂肺地慘嚎不已。

“拖下去,敷上藥,別讓這廝死了,回頭帶去鄧州公審,讓新野父老好生出上口惡氣!”

程咬金心硬得很,根本不管朱粲如何謾罵或是求饒,只管一刀一刀地割著,足足折磨了朱粲大半個時辰,方才算是解了心中的悶氣,隨手將早已軟得跟泥似的朱粲往地上一丟,面無表情地便下了令,自有邊上隨侍的親衛們緊著應了諾,一擁而上,將已陷入了昏迷狀態的朱粲抬下了塔去。

“報,稟二位將軍,後營中諸賊皆已沉醉不醒,請二位將軍明示!”

被迎入後營好酒好菜伺候著的可達寒賊眾們顯然是太過放鬆了些,程咬金方才剛著令將朱粲抬將下去呢,就見文東成已匆匆趕了回來,衝著文、程二人一躬身,緊著便稟報了一句道。

“傳令下去:殺,一個不留,罪名是詐降!”

文振並未急著下令,而是先探詢地看了程咬金一眼,待得見程咬金重重地點了下頭,這才一揮手,聲線冷厲地下了最後的決斷。

“諾!”

儘管這一殺就是近五千號人,然則文東成卻無一絲一毫的猶豫,也自無甚為難之處,左右那些人渣都是中了蒙汗藥的,根本就沒半點的反抗之力,殺起來就跟殺雞一般無二。

“文老哥,此間事畢,你看是否早些移師方城,解決了那頭之事,指不定還能趕上關中之戰.”

程咬金同樣不在意那五千可達寒賊的死活,在他看來,那些人渣活著完全就是禍害,早死早好,眼下他關心的只是想趕緊結束方城之戰,也好率部回師關中撈上把戰功。

“嗯,如今雪大路難行,不急,先給孫、孟兩位將軍去個信,好生商榷一下對策,待得雪停之後再行定奪也不為遲.”

文振其實也想去參與關中之戰,只可惜他身負主持南陽軍務之重任,就算打垮了瓦、無聯軍,也沒可能趕得上關中的戰事,正因為此,他自是不願冒雪天行軍之風險。

“也罷,那便先如此好了.”

程咬金儘自心癢難搔,奈何文振才是主將,他就算心中再急,也自沒轍,只能是無奈地同意了文振的提議……“子英(孟武的字),大喜啊,哈哈……”方城之戰已持續了大半個月,連日來,瓦、無聯軍依仗著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拼命狂攻方城,曾十數次殺上了城頭,只是在齊郡軍將士們的拼死廝殺下,最終還是沒能得手,直到大雪漫天之際,瓦、無聯軍這才不得不暫停了狂攻,縱使如此,城中守軍在折損近半的情況下,也自不敢掉以輕心,孫遙與孟武二人幾乎是吃住都在城門樓上,每日裡輪流冒雪在城頭各處巡視督導,以防敵軍之偷襲,這不,今兒個又輪到孟武去各城巡視,這才剛到了南城牆處呢,卻又被傳令兵給喚回了東城城門樓,人才剛進了樓,就見孫遙已是哈哈大笑地迎上了前來。

“哦,喜從何來?”

見得孫遙如此開心,孟武的好奇心頓時便大起了,緊著便追問了一句道。

“嘿,朱粲那狗賊已拿住了,雪一停,文老哥與義貞所部便會趕到,走,先去喝幾樽慶賀一下,回頭再一道計議個破敵方略.”

孫遙並未賣甚關子,笑呵呵地便將可達寒軍已全軍盡墨之訊息道了出來。

“好,此事當得浮一大白,今日必要喝個痛快!”

對於朱粲這個吃人魔鬼,齊郡軍上下就沒誰不恨之入骨的,這一聽此獠已落網,孟武同樣開心得很,興奮奮地叫了聲好之後,便與孫遙一道肩並肩地下了城門樓,徑直往城守府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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