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糧倉之稱的洛口倉,都是越王一系垂涎三尺的目標之所在,往昔是因著張君武霸住不放,各方縱使再如何不甘,也沒得奈何,而今張君武居然主動讓出這麼些戰略要地,皇甫無逸又怎可能會不心動的。

“軍中無戲言.”

張君武當初死霸住洛口倉不放,一者是因糧秣輜重不容有失之故,二來麼,也是想著以這些要地為籌碼,交換入關中之通道,以求搶佔先機,奈何太原李淵遲遲不反,張君武手中的這麼些籌碼也就一時難以派上用場,反倒成了各方不斷攻訐的目標,明顯有著成為累贅之趨勢,既如此,拿出來換取一段時間的平穩明顯是樁合適的買賣,左右這幾日的搶運下來,軍中囤積的糧秣都已足夠二十餘萬大軍用上一年還有餘了的。

“好,大將軍精忠報國,下官佩服萬分,然,此事重大,實非下官可以定奪者,且容下官稟明瞭皇上,再行計議可好?”

時值亂世,有糧有地盤就不愁沒有兵,一旦真若是拿下了洛口倉等地,越王一系的實力將會有個質的飛躍,到那時,越王的地位穩固之餘,身為王府長史,他皇甫無逸跟著水漲船高也就屬理所當然之事了的,這等美事,皇甫無逸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當然了,為慎重起見,皇甫無逸並未直接拍板,而是謹慎地提議了一句道。

“這個自然,但消東都方面指令一下,我部即刻移交諸城之防務.”

有舍才會有得,這麼個道理,張君武自不會拎不清,於他而論,只要能換得一段穩定發展的時間,區區十數城之得失,他還真就不曾放在心上。

“茲事體大,須臾耽擱不得,下官這就回去動本了,大將軍恕罪,下官告辭了.”

皇甫無逸明顯就是被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給砸昏了頭,就連一刻都不想多留,丟下句場面話,興沖沖地就走了人,甚至都忘了要跟蕭懷靜說上一句道別的話語。

“嗯……”蕭懷靜顯然是沒想到皇甫無逸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被張君武給打發走了,心下里當真百感交集得很,嘴角抽搐了幾下,似有欲言狀,可到了末了,卻是啥都沒說出來,僅僅只是悶悶地長出了口大氣。

“蕭大人,我軍如今正處修整之中,各部軍紀難免有些散亂,還請蕭大人多多費心,但凡有作奸犯科者,無論何人,一律嚴懲不貸.”

張君武能理解蕭懷靜的苦悶,但卻絕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爭霸天下之決心,只因他很清楚大隋的江山已到了強途末路之時,就算齊郡軍再能打,也不可能有回天之力,在這等情形下,張君武只能為自己謀劃上一番了的,當然了,這等心思,張君武卻是不可能說與蕭懷靜聽的,所能說的也就只有那麼幾句乾巴巴的安撫話語。

“大將軍放心,老朽知道該如何做的.”

蕭懷靜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張君武了,可不管怎麼說,身為監軍御史,於整頓軍規軍紀這麼個分內的活計,蕭懷靜自是不會推辭,恭謹地應了一聲之後,拖著腳便退出了中軍大帳,略微佝僂著的背影盡顯憔悴……有好處的事兒,國人總是熱心無比的,古今莫不如此,這不,才不到兩天時間而已,東都就發來了越王楊侗親筆題寫的公文,詢問張君武何時移交倉口等諸城,對此,張君武毫不遲疑地便給出了答覆,言稱洛陽方面的兵馬何時進抵,諸城防務便何時移交,只提出了一點要求,那便是將鞏縣、洛口以及虎牢關三城的齊郡軍留守部隊集結起來,由牛進達統領,進駐嵩陽,以為下一步南征做準備,洛陽方面對此要求滿口應承之餘,很快便任命皇甫無逸為鄭州安撫使,統五萬洛陽駐防軍東進,沿途接收鞏縣等諸城。

整個接收過程雖尚算順利,只是齊郡軍將領們以及柴孝和招募來的眾文職官員卻是都不免有些怨言,只是礙於張君武在軍中的威望,卻也無人敢公然反對,至七月十八日,諸城防衛已陸續易手,至此,除了駐紮在嵩陽的牛進達所部八千兵力外,齊郡軍主力已全部集結於新鄭一線,於整軍之餘,開始著手搭建浮橋,渡過雙洎河之準備工作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南征之戰已是箭在弦上,卻不料王世充突然上本隋煬帝,言稱瓦崗軍方是河南大患,當須得集中兵馬先破之方是正理,要求隋煬帝下令齊郡軍繼續東進,解決汴州之敵而後渡河夾擊黎陽倉。

王世充這麼道本章一上,北路軍與齊郡軍之間的矛盾可就公然揭開了,隋煬帝這才知道在河南的兩路大軍之主將居然是貌合神離,登時為之震怒不已,下詔東都留守楊侗協調此事,務必以戰局為重云云,一時間河南的官場就此驟然緊張了起來,無數的暗潮在私下裡狂湧個不休,也不知有多少人正打著朝衝張君武落井下石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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