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嶺——吊橋嶺更是險中之險,戰國時為秦楚邊界,嶺巔設有關卡一處,嶺前、嶺後各有烽火臺一座,卡中守軍雖不多,攏共也就一夥五十人而已,可因著地勢險峻之故,要想正面強攻,非死傷數千難以得手,至於要想在不驚動五里外的武關的情況下,悄然拿下吊橋嶺關卡,更是難如登天!“上!”

再難,那也得上,事態緊急之下,齊郡軍沒得選擇,陳明振也沒得選擇,負責夜襲首戰的牛德同樣也沒得選擇,哪怕明知此戰兇險,容不得絲毫的疏忽,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下達了攻擊之令。

隨著牛德一聲令下,自有十數名身著黑色緊身衣靠的齊郡軍士兵從吊橋嶺北側的樹林間竄了出去,藉助著夜色的掩護,貓著腰,幾無聲息地沿著狹窄的山道向設在半山腰道旁不遠處的嶺前烽火臺摸了過去,縱使天黑風大,可眾齊郡軍士兵們的行動卻是極為的迅速,顯然對地形地勢早已瞭若指掌,說穿了也不奇怪,自兩個月前,齊郡軍便已專門組建了一支特戰隊,從軍中選拔了兩百五十名身手不凡的官兵,以武關為藍本,在南陽周邊的山林間搭建了訓練場,秘密演練夜襲戰術,歷時兩月下來,這支特戰隊裡幾乎所有的官兵都早已將吊橋嶺乃至武關的地形地勢熟記在心中了的。

武關一向很安全,數十年來無一戰事,縱使是盧明月肆虐南陽之際,也沒敢去打武關的主意,至於齊郡軍麼,本就是朝廷大軍,武關守軍雖是按著陰世師的命令,斷絕了與南陽方面的來往,可顯然不以為齊郡軍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強行攻關,武夫內外的守軍之懈怠也就屬難免之事了的,這不,按軍規,烽火臺處本應有雙崗雙哨日夜執勤,以防有警,可負責把守嶺前烽火臺的一什人馬顯然沒將這等軍規放在心上,值此初冬天冷之際,全什十人居然全都貓在了烽火臺下的宿舍裡酣睡如雷,這等情形一出,當真叫潛上了烽火臺的齊郡軍將士們很有種殺雞用了牛刀的失重感,當然了,失落歸失落,齊郡軍將士們卻是不會因此而誤了正事,但見人影閃動間,一把把加塗了黑漆的匕首悄無聲息地掠過酣睡中的守軍士兵們之咽喉,僅僅一炷香不到的時間而已,嶺前烽火臺已徹底落入了齊郡軍的掌控之中。

“稟校尉大人,嶺前烽火臺已拿下,關卡上有崗哨四人,請大人明示.”

暗夜中,一陣輕微的衣袂聲響中,一名出擊嶺前烽火臺的齊郡軍士兵已悄然回到了嶺下的林子間,用手語將戰果報到了牛德處。

“動手,乙號方案!”

按齊郡軍這半個月的偵查來看,通常情況下,關卡的崗哨都是兩人而已,可眼下居然翻了一倍,這顯然不是啥好訊息,此無他,關前那一段路極其狹窄,又正對著關卡,若是崗哨的警覺性足夠的話,根本不可能悄然潛近關卡,這等突發狀況一出,牛德的眉頭不由地便皺緊了起來,奈何箭已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了,但見其略一沉吟之後,便即飛快地打了幾下手勢,面色凝重地下達了攻擊之令。

初冬時的夜本來就寒得緊,加之峽谷裡風大,在這等情形下值夜班,無疑是種煎熬,饒是四名值日士兵都身著厚厚的棉襖,卻也架不住這等天寒地凍,剛上哨時,還有心情彼此調侃上幾句,到了末了,全都熬不住寒風狂吹了,盡皆縮頭縮腦地貓在城碟後頭,自是無人注意到關下的坡道上正有著四名黑衣人正匍匐著向關卡潛行靠近。

限於地勢,吊橋嶺上的關牆無法建得太高,也無法建得太厚實,也就只是道三丈來高、兩丈來寬的石牆而已,關前的路雖尚算平坦,可坡度卻是不小,道旁便是險峻的高崖,崖下則是洶湧奔騰的武關河,攻擊部隊就算能接近關牆,要想登上關城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尤其是在沒有云梯的情況下,那就更顯艱難了許多,然則卻難不倒早經過針對性訓練的四名齊郡軍中高手,但見四人無聲無息地潛到了關下之後,彼此間飛快地打了幾個手勢,而後便即齊齊附在了牆上,手足齊動,扣著石牆上的縫隙以及不算太明顯的菱角,有若遊牆壁虎般便躥到了關牆的頂端,而此時,關卡上的四名哨兵卻根本一無所知,兀自擠在一起抱團求暖。

“呃,唔……”就在四名哨兵聽得風聲似乎有些不對之際,四名齊郡軍士兵同時動手了,一對一地撲擊而下,加塗了黑漆的匕首猛然掠過各自目標的脖頸之間,而後又齊齊順勢一個下壓,將拼命掙扎的目標壓在了牆面上,可憐四名守關士兵喉頭噴血不斷,想喊卻喊不出聲來,想反抗,卻又無力抗擊四名齊郡軍士兵的彈壓,也就只發出了一陣低沉的怪聲之後,便即沒了性命。

“咯吱吱……”解決了四名崗哨之後,四名齊郡軍士兵中立馬順著梯道下了城,其中一名士兵從腰間取下一個不大的葫蘆,擰下其上的塞嘴,將葫蘆裡事先便備好的菜油緩緩地倒在上下門軸處,靜靜地等了一會兒,估摸著油已將門軸浸潤得差不多了,便即齊齊動手,先是取下了門上橫著的門栓,而後一起用力,只聽一陣不大的摩擦聲響起中,兩扇不大卻厚實的關門已然洞開,自有一名齊郡軍士兵緊著搶出了關,取出一枚火摺子,迎風一抖,火頭便起了,但見其將打著的火摺子在空中飛快地比劃了幾下,將得手的訊號傳回了山下。

“跟上,出擊!”

山腳下,牛德正自緊張地注視著關卡,待得見火摺子亮起,緊繃著的心絃立馬便是一鬆,也自不敢稍有遷延,緊著一揮手,便即率部摸上了山巔,兵分兩路,一路高速衝向嶺後的烽火臺,以防守軍發出警訊,另一路則是直奔關卡里的幾棟石樓。

“敵襲,敵襲!”

事情的進展原本順利無比,可就在齊郡軍將士們衝向石樓之際,意外還是發生了,一名起夜的守軍士兵驚慌地發現關中居然冒出瞭如此多的黑衣人,下意識地便狂嚷了起來,剎那間,正在石樓裡酣睡的三十餘名守軍官兵頓時全都被驚動了,慌亂間,喊聲立馬便響成了一片。

“混蛋,給我殺!不降者,死!”

牛德顯然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頭居然會出這等亂子,心火登時便暴然而起了,只是這當口上卻是容不得其有甚猶豫了,只能是大吼了一聲,不管不顧地便發起了狂野的衝鋒。

戰鬥根本沒什麼懸念,石樓裡的三十餘名守軍以及烽火臺處的十名士兵皆處在慌亂之中,又哪能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齊郡軍精銳,彼此間只一交手,一半的守軍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麼,全都戰戰兢兢地跪地求饒了,整場戰鬥攏共也不過就只花了一盞茶時間而已,守軍官兵根本就來不及去點燃烽火臺,唯一的麻煩就是戰鬥時爆發出的聲音不小,會不會順風傳到五里開外的武關,卻是誰都不敢作出保證的,畢竟時值暗夜寂靜時分,又是處在峽谷這等聲音能傳播得極遠之地,萬一要是武關得訊,後果恐不堪設想。

“按計劃執行,告訴牛德那小子,再搞砸了,就自己提頭來見!”

面對著可能有所不測的變化,牛德也自不敢擅做主張,不得不緊著派出手下趕回三道嶺處的中軍,將情況稟明瞭主將陳明振,對此,陳明振倒是不曾有絲毫的猶豫,當然了,於下命令時的語氣可就著實好不到哪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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