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哈!”

見得一槍未能將李元吉刺下馬去,羅士信也自不免有些詫異,可也沒太放在心上,急速地一個收槍,於兩馬交錯之際,緊著便是一個三槍連刺。

“鐺、鐺!”

李元吉雖也算是員難得的勇將,可就力量而論,比之羅士信其實要差了不老少,先前那一記硬碰硬,看似與羅士信平分秋色,可實際上他用的是卸力的巧勁,縱使如此,尤被羅士信的神力震得雙臂發麻不已,這會兒一見羅士信又是急速三槍刺來,手忙腳亂地擋了兩槍,渾身的力量皆已耗盡,手臂有若灌了鉛一般,根本不聽使喚,面對著最後一槍的襲殺,李元吉也就只來得及一低頭。

“咣噹!”

李元吉的反應著實迅速無比,人倒是躲過了奔著咽喉來的一槍,可頭盔卻是就此被挑得橫飛了開去,不僅如此,頭皮上也被挑開了一大道口子,鮮血瞬間便狂噴而出,當即便疼得其忍不住慘嚎了一聲,哪敢再往前衝,拼盡了全力一點馬腹,瘋狂地便往斜刺裡逃了開去。

“廢物,擋我者死!”

雙方的馬速都已極快,值此李元吉變向鼠竄之際,羅士信一時間還真就來不及扭轉馬首去追,沒旁的,只因緊隨李元吉之後的突厥騎兵大隊已然殺到了近前,一見及此,羅士信也只能是強壓下了去追殺李元吉的心思,將怒火全都撒在了突厥騎兵們的身上,但聽羅士信一聲大吼之下,雙臂連振,手中的長馬槊矯若遊龍般地便連連揮擊而出,所過處,人馬倒撲了一地,槍下赫然無一合之敵。

“大隋必勝,大隋必勝!”

齊郡軍騎軍的兵力雖只及突厥騎兵的一半,座下戰馬也有著不小的差距,可有著羅士信這等絕世勇將在前開道,衝殺起來自是不會有絲毫的含糊,雙方只這麼一個對沖而已,五千突厥騎兵的隊形便已被撞得個粉碎,跌下馬背者竟多達四百餘,而反觀齊郡軍,也就只有百餘傷亡而已。

“撤,快撤!”

劫後餘生的李元吉膽氣早已盡消,哪敢再回頭去尋羅士信單挑,一看己方的騎陣已蕩然無存,哪還有甚戰心可言,一擺手中的馬槊,呼喝了一嗓子,率著幾名親衛便打馬向本陣狂逃了回去,其餘突厥騎兵見狀,也自沒了再戰之心思,亂紛紛地也都往本陣狂逃不已。

“跟我來,追!”

羅士信剛率部在戰場上兜轉了回來,突然間發現突厥騎全都在鼠竄不已,當即便起了趁亂衝陣之心思,但聽其一聲咆哮,已是不管不顧地率部緊追在了潰兵身後。

“弓箭手準備,拋射,放箭!”

這一見李元吉大敗而歸,而羅士信竟是率部緊追不放,擺明了是要驅趕潰兵衝自家陣腳,劉弘基登時便急了,忙不迭地策馬上前一步,運足了中氣地斷喝了一嗓子。

“嗖、嗖、嗖……”李家軍雖是成軍倉促,弓弩手的水平難免參差不齊,可在這等列陣覆蓋射擊之下,也自無所謂精度問題,要的只是遮斷效果罷了,從此意義來說,這等攻擊還真就起到了作用,哪怕逃在最後的突厥騎兵也被亂箭射倒了不少,可與此同時麼,卻也令齊郡軍的先鋒騎陣好一陣的大亂,不得不因此勒住了狂奔的戰馬,在羅士信的率領下,調頭向本陣撤了回去。

“來人,將少將軍帶下去包紮,所部騎軍交由執力失將軍統領,各部保持戒備,沒有將令,不得擅自出擊,違令者,斬!”

望著李元吉那滿是血汙的狼狽狀,劉弘基當真被氣得不輕,真恨不得一刀劈殺了這個不聽指揮的傢伙,奈何想歸想,做麼,再給劉弘基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了去,無奈之下,也只能是聲色俱厲地連下了幾道命令。

“傳令:各部穩步前壓!”

齊郡軍本就是一體而動的,儘管前後迤邐了足有數里之長,可各部趕上前軍也真無須太多的時間,當然了,齊郡軍倒也不曾一到戰場就投入進攻,而是在離李家軍足有一里開外便即停了下來,直到三軍列陣已畢,張君武這才下了道將令。

“轟、轟、轟……”張君武這麼一聲令下,十五萬大軍齊齊向前推進,速度雖不快,可氣勢卻是驚人至極,地動山搖間,煞氣蒸騰不已。

“傳令下去:各部穩守陣腳,不得擅動!”

李家軍也不過就是草臺班子罷了,論及戰術素養,跟無上軍之流就一檔次而已,哪曾見識過這等浩大之場面,當即便被震得騷亂不已,眼瞅著情形不對,劉弘基也自不得不下令各軍將領趕緊彈壓。

“傳令:中軍止步,其餘各部即刻出擊,一舉擊垮當面之敵!”

既已得知李淵的主力正在狂攻長安城東門,張君武又怎可能有耐心跟劉弘基一招一式地戰個不休,一上來便發動了總攻,箇中風險固然是有的,然則在張君武看來卻並不甚大,道理很簡單,李家軍剛敗了一陣,士氣正值低落之時,而己方大軍這等平推直壓的姿態也足以震懾李家軍那些未經正規訓練之士兵的心靈,更別說齊郡軍的單兵素質乃是戰術素養都遠比對方強上一大截,正面硬撼之勝算本就超過了七成,便是賭上一把又無妨!“嗚,嗚嗚,嗚嗚……”張君武的將令一下,自有緊隨在側的數名傳令兵緊急吹響了號角,旋即便見中軍三萬步兵五千騎兵就此停了下來,而左翼文振、右翼程咬金、前軍牛進達三箭齊發,率部發起了狂野的衝鋒,戰號聲震天暴響中,殺氣直衝九霄雲外!“傳令:中軍不動,各部拼死向前,擂鼓,擂鼓!”

劉弘基根本就沒想到張君武敢一上來便發動總攻,登時便慌了神,只一看齊郡軍的來勢,便知正處在慌亂中的己方根本無法穩得住陣腳,無奈之下,不得不命令各部就此發動反衝鋒,看能否有亂中取勝之機會。

“咚,咚咚……”劉弘基一聲令下,中軍處一字排開的十數面大鼓頓時轟然暴響了起來,李家軍同樣是三路齊出,擺開了要與齊郡軍針鋒相對之架勢。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兩軍之間的距離飛快地縮短著,終於,兩道鐵流瘋狂地撞擊在了一起,暴出了一聲轟然巨響,只一瞬間,便不知有多少士兵慘嚎著倒在血泊之中,戰事一開始便是白熱化之程度,無數的羽箭在空中往來穿梭,刀光四起,長矛穿空,慘嚎聲此起彼伏地響成了一片。

“擂鼓,中軍出擊,騎軍都有了,跟我來,衝啊!”

雙方的兵力乃至訓練水平以及士氣都不在一個層面上,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一開始,李家軍還能憑藉著血勇之氣打上幾下,可很快便被齊郡軍殺得個節節敗退不已,眼瞅著戰局已到了將將崩潰之邊緣,劉弘基可就不免有些急了,一咬牙,這便打算孤注一擲了,但聽其一聲大吼之下,已率兩千李家軍騎兵以及四千五百餘突厥騎兵衝進了戰場,試圖依靠騎軍數量上的優勢來力挽狂瀾。

“傳令:全軍出擊,騎軍跟我來,殺賊,殺賊,殺賊!”

張君武本就打算儘快擊潰劉弘基所部,這一見其中軍已動,自是正中下懷,緊著高聲下令之餘,手一抄,已將擱在得勝鉤上的長馬槊取在了手中,腳下一點馬腹,呼嘯著便率部衝出了本陣,有若旋風般從左、中兩翼戰場間高速衝過,徑直瞄著劉弘基便殺奔而去。

“突擊,突擊!”

劉弘基乃是李家軍中有數的猛將,一身武藝當行出色,隨李淵在山西平亂時,可是沒少陣斬敵將,這一見張君武的帥旗明顯是衝著自己來了,劉弘基不單不慌,反倒是來了精神,一踢馬腹,咆哮如雷地驅馬便向前狂衝不止。

“殺!”

饒是劉弘基衝得狂野無比,可張君武卻是根本不為所動,待得兩馬將將相交之際,卻聽張君武一聲大吼,雙臂一振間,一槍矯若神龍般地便直取劉弘基的胸膛。

“找死!”

見得張君武槍勢極快,劉弘基又哪敢輕忽了去,厲聲咆哮了一嗓子,同樣揮起手中的長馬槊,力道十足地便斜架了出去。

“鐺、鐺、鐺……”這一見劉弘基格擋之勢來得兇悍,張君武的手臂猛然便是一振,於電光火石間,接連抖出了十數朵槍花,虛實不定地向劉弘基當頭便罩了過去,卻不料劉弘基變招也是極快,雙臂連顫不已中,同樣幻化出了十數朵槍花,與張君武針尖對麥芒地便硬碰在了一起,火花四濺中,撞擊之聲有若雨打芭蕉般地暴響個不停。

“唳……”饒是張君武神力驚人,可劉弘基同樣勇悍異常,雙方這麼一招硬碰硬之下,誰都不曾佔到便宜,巨大的反震力道當即便令兩匹戰馬齊刷刷地哀鳴著立起了前蹄,生生令二將都為之身形搖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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