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線。

“嗚,嗚嗚,嗚嗚……”這一見牛德根本不聽人勸,李應明的心思可就活泛了起來,雖不敢明著逃走,人卻是邊戰便往後退,顯然是已起了趁亂溜走之想頭,只不過還沒等其將逃跑大計施展出來,就聽一陣淒厲的號角聲暴然而響中,東面大道上煙塵滾滾大起中,一彪騎軍正瘋狂衝殺而來,赫然是孟明率三千騎兵趕到了!“援軍已至,弟兄們,殺賊啊!”

牛德本來對援兵的趕到其實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先前之所以一直在提援兵將至,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罷了,卻萬萬沒想到援兵還真的就到了,一見及此,當即便為之狂喜不已,高呼酣鬥間,更是勇不可當。

“華夏兒郎,戰無不勝,華夏兒郎,戰無不勝!”

一番苦戰下來,特戰隊將士也已是折損了四十多人,餘者也有不少身上帶著傷,可依舊在拼死廝殺著,此際見得己方騎軍高速殺來,士氣頓時為之大振,不約而同地便狂呼起了戰號,竟是硬生生地扭轉了不利之戰局,殺得鄭軍將士立足不住地連連後退不已。

“撤,快撤!”

王仁則原本正自領著殘存的騎兵在戰場外側壓著陣,這一見華軍騎軍洶洶而來,兵力赫然多達三千騎之數,哪敢再戰,也自顧不得出擊前其父所下的嚴令,一擰馬首,領著手下數百騎瘋狂地順著來路便狂逃了去,他這麼一逃不打緊,原本就已被突然起勢的華軍特戰營將士殺得左支右絀的鄭軍步軍也自沒了絲毫的戰心,呼啦啦地掉頭便往回潰逃了去。

“牛將軍可在?”

孟明雖年青,卻不是個愣頭青,儘管瞧見了鄭軍將士的狼狽逃竄,卻並未頭腦發熱地縱兵追殺,這一趕到了戰場,便即揮手止住了手下將士,目光飛快地逡巡了喘息未定的諸般人等,揚聲高呼了一嗓子。

“某便是牛德,將軍是……”牛德這兩年來大多隨關中部隊行動,對南線諸將自是都不剩熟悉,這一見孟明面生得很,也自不免有些奇怪此人年歲如此之小,居然能獨領一軍,這便試探著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末將左驍衛郎將孟明見過牛將軍.”

見得牛德站了出來,孟明自是不敢再端坐於馬背上,緊著便翻身下了馬,恭謹地行了個軍禮。

“孟明?呵,原來你就是子英的長子啊,果然少年英雄,不錯,不錯!”

牛德雖不曾在孟武的麾下效力過,可當初在組建華軍特戰營時,卻是曾在孟武的地盤上集訓過數月時間,與孟武打過不少交代,彼此間甚是投緣,其後雖是各自隨軍征戰,少有見面之時,但卻沒少通訊,此際見得故人之後已然成長了起來,牛德自是開心得很。

“牛叔過譽了,徐都督還在偃師城外等著,還請牛叔儘快移駕軍中.”

孟明雖年少,卻老成,雖有心跟牛德這麼個軍中神話人物多套些近乎,但卻並未忘了正事,謙虛了一句之後,便即恭謹地出言催請道。

“好,全軍向東,撤!”

見得孟明如此老成持重,牛德對其的評價自是更高了一線,可也沒再多言羅唣,一揮手,高聲便下了將令,領著手下殘兵急速向人質大隊所在處趕了去……“嗡……”午時將至,華軍五萬大軍雖始終列陣在偃師城外,卻並未發起過進攻,甚至連試探性的攻擊都不曾有過,兩軍就這麼隔著兩百餘步的距離安靜地對峙著,直到西面大道上煙塵滾滾而來之際,城頭上這才猛然爆發出了一陣騷亂,沒旁的,只因那匆匆而來的大隊人馬中赫然有著一大批老弱婦幼的存在。

“慶兒啊,娘跟你爹都已脫困了,你婆娘孩子也都在此,還呆在城中作甚,趕緊開城出來.”

大批人馬的行進速度並不甚快,足足兩刻鐘的時間才來到了華軍陣中,可沒過多久,就見幾名便裝男女從佇列裡緩緩行了出來,徑直來到了城下,箇中一名五旬出頭的老婦人仰頭望著城上,顫巍巍地招呼了一嗓子,此人正是郭慶的母親韓氏。

“小狗兒,你個混賬東西,你老子被人關時,也沒見你來救,如今你老子脫困了,你倒好,居然敢聚眾抵抗天子大軍,想死麼,還不趕緊給老子滾下城來!”

“明心,別打仗了,快下城,妾身跟孩兒都在等你來團圓呢,快出城啊.”

“秋兒,王世充倒行逆施,不久必敗亡無地,你可不能跟著尋死啊,快開城罷,陛下可是說過了,凡肯歸附者,皆有重用,秋兒啊,你可不能犯傻啊.”

……有了韓氏的帶頭,其餘幾名出陣的男女也都跟著高呼了起來,有呵斥自家兒子的,也有呼喚自家丈夫的,更有痛哭流涕地哀求的,登時便令城中諸將們全都亂了分寸。

“豎白旗,開城請降!”

郭慶本來就沒打算跟華軍死戰到底,之所以不曾投降,只不過是擔心被扣家眷的安危罷了,這會兒見諸將望向自己的目光裡都明顯透著哀求之色,自是更不願為王世充殉葬了,但見其毫不猶豫地一揚手,便已下了最後的決斷,當即便激得城頭的守軍將士全都為之狂喜地歡呼了起來……“報,稟陛下,大事不好了,御林軍中郎將常何、左衛郎將李應明暗中勾結反賊,於昨夜在城中造亂,突襲皇城,救走了扣押宮中之諸般人質,如今正在向東而逃,齊王殿下已令唐王殿下率部追擊.”

兩日的急行軍下來,王世充已率部趕到了澠池縣,但卻並未再往前趕,只因一大早起來,王世充便覺得心神有些不寧,似乎有甚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再者,華軍主力也尚不曾對陝縣以及馬頭山大營發起攻擊,王世充也就沒急著驅兵直進,而是命令部隊就此修整,打算養足了兵力之後,再去馬頭山與華軍決一死戰,卻不曾想這才剛巳時過半,就見一騎報馬匆匆趕到,帶來了一條驚天之噩耗。

“什麼?怎會如此,給朕說清楚了!”

這一聽人質被劫,王世充登時便被驚得霍然而起,一個大步便躥到了那名報馬的身前,一把拽住其之胸襟,生生將那名倒黴的報馬給提溜了起來,滿臉惶急之色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陛、陛下息、息怒,小的,小的也不知詳情,只知昨夜參與此事的還有宇文儒童等諸多叛逆之徒,齊王殿下雖是奮力平亂,卻不料誤中了埋伏,以致被眾叛賊逃出了東都,小的、小的……”王世充近年來愈發殘暴,動輒殺人,便是朝中重臣大將都少有不怕其的,更別說那名報馬只是名小兵而已,被王世充這麼一嚇,登時便失禁了,口角亂顫不已,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混蛋!來人,擂鼓聚將!”

那些人質乃是王世充控制各地駐防將領的根本之所在,一旦丟了,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到了此時,他哪還有心去陝縣抵禦華軍主力,想的只是趕緊撤回東都,以固根本。

“嗚,嗚嗚,嗚嗚……”王世充的命令倒是下得很快,然則不等中軍帳前的大鼓響起,倒是一陣告急的號角聲突然先響了起來,當即便令王世充的心猛然為之一抽,幾個大步便躥出了中軍大帳,正打算令人去探問個究竟之際,卻見一名遊騎校尉已匆匆策馬趕了來。

“報,啟奏陛下,不好了,賊酋張君武正親率大軍殺來,其前鋒離我大營只有五里地了!”

一見到王世充的面,那名遊騎校尉立馬緊著便是一個乾脆利落的滾鞍下了馬,單膝一點地,緊著便將敵情稟報了出來。

“什麼?這如何可能?”

王世充之所以沒急著兵進馬頭山,就是認定華軍雖眾,卻也無法在短時間裡突破兩處呈犄角佈置的鄭軍防線,卻不曾想張君武的主力居然就這麼到了,當即便被震得個頭暈眼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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