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準備!”

回紇潰兵這麼一向兩邊閃開,耶古索必這才詫然發現追擊而來的華軍之規模居然是如此之龐大,氣勢又是如此之驚人,居然不曾停下整隊,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衝了過來,心不由地便是一慌,趕忙嘶吼著下了道將令,旋即便見兩萬餘拔野古騎兵們紛紛將弓拉得個渾圓,準備著給華軍來上個迎頭痛擊。

“傳令;弓騎繞敵兩翼,以箭亂敵陣型,其餘各部先壓住馬速,待敵亂後,即刻隨朕直衝敵陣!”

打仗的事兒向來是一鼓作氣,再鼓而衰的,這麼個道理,張君武比誰都清楚,自然不可能犯下讓突厥軍重整旗鼓之錯誤,當然了,面對著拔野古部嚴謹的弓箭陣之威脅,張君武也自不會傻到就這麼毫無技術含量地狂衝上去討打,只一道命令下去,就見看似奔騰如雷般的華軍立馬陡然變陣了。

“嗖、嗖、嗖……”限於騎術以及馬具的緣故,華軍真正在前面追擊的部隊其實都是弓騎,至於精騎麼,則是都落後了一大段的距離,時值張君武一聲令下,近五千的華軍弓騎立馬兵分兩路,尾隨在回紇潰兵的身後,高速衝到了拔野古部的兩翼,毫不客氣地便是一通亂箭招呼了過去,當即便射得措不及防的拔野古將士為之大亂不已,不少自覺受到了挑釁的拔野古戰士也不等上峰的指令,氣急敗壞地便跟華軍弓騎對射了起來,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往來穿梭的密集箭雨,雙方都不時有人慘嚎著跌落馬下,相較而言,機動性極強的華軍弓騎無疑佔據著絕對的上風,僅僅只一個照面的對射下來,密集排列的拔野古將士便倒下了近千之多,而反觀華軍弓騎一番,不過只有百餘騎落馬而已。

“混蛋,快,去告知乞麻厄思都那個混球,讓他派人趕緊將那些弓騎趕開!”

面對著華軍弓騎的騷擾,耶古索必當真是氣怒已極,奈何對面還有著正在調整馬速與隊形的華軍大批精銳騎軍,耶古索必就算再火大,也不敢在此時分兵去驅逐華軍弓騎,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了回紇部族軍的身上,問題是回紇軍新敗,儘管已逃到了拔野古的陣後,可軍心士氣全無,驚魂未定之下,根本無法在短時間裡組織起來,又哪有甚力量去驅逐華軍弓騎的。

“嗖、嗖、嗖……”依仗著高速機動之能力,華軍弓騎在掠過了拔野古的兩翼之後,很快又在不遠處完成了掉頭轉向,再度又衝了回來,照例又是一通亂箭衝著拔野古軍陣招呼了過去,當即便又令密集佈陣的拔野古軍陣中響起了一陣陣淒厲的慘嚎聲,這一回,參與跟華軍對射的可就不是一部分將士了,而是大多數將士全都怒氣勃發地發動了反擊。

“跟朕來,全軍突擊!”

趁著華軍弓騎往來襲擾拔野古軍陣之際,遠道追擊而來的華軍精騎已然完成了陣型的調整,這一見拔野古的軍陣已然是大亂一片,張君武自是不會錯過這等一舉破敵之良機,疾呼了一聲,率部便從一里開外發動了狂野的衝鋒。

“別管敵弓騎了,瞄準正面之敵,快張弓,給我射,快射!”

華軍這麼一衝將起來,聲勢自是浩大已極,驚覺不對之下,耶古索必登時便急紅了眼,緊著便咆哮了起來,聲音倒是不小,奈何拔野古的軍陣此際已是一派大亂,真能聽耶古索必指揮的將士連三成都不到,所能形成的箭雨之密度也就可想而知了的,根本不可能遏制住華軍的強行衝鋒。

“撤,往北撤,快走!”

乞麻厄思都已是徹底被華軍給打得沒了魂,這一見前頭的拔野古部族軍怕也難逃一敗,自是不肯留下來殉葬,也沒管拔野古軍會有個甚下場,毫無義氣地便率先逃了,他這麼一逃不打緊,回紇部方才剛勉強組成的一個雜亂之隊形又再度崩潰了開來,兩萬餘殘軍亂哄哄地便往北面狂逃不已。

“該死的乞麻厄思都,你個忘恩負義的狗賊,老子定要扒了你的皮,混蛋,撤,我們也撤,快撤!”

若是回紇軍不逃的話,耶古索必還有信心跟華軍周旋上一陣,可眼下麼,他卻是根本沒這等想法了,面對著洶湧而來的華軍精騎,耶古索必罵罵咧咧地便一邊擰轉馬首,一邊急速地下了撤軍之令。

“追上去,給我殺!”

突厥人其實有著多重屬性,在佔據上風時,是狼性十足,在落了下風時,卻又是屬兔子的,跑起來快得很,一旦不能將該部突厥軍打疼了,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幾部突厥軍一匯合,立馬便會殺上個回馬槍,真到那時,縱使能勝,華軍的損失也斷然小不到哪去,對此,張君武自是心知肚明得很,又哪肯讓兩部突厥騎軍就這麼輕鬆逃出了生天。

回、拔兩部騎軍的向北潰逃之情況與先前回紇軍的大潰敗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翻版,都是兩部將士拼命打馬逃竄,而華軍以弓騎從兩翼騷擾,然後再以精銳騎軍絞殺掉了隊的小股潰軍,不斷地蠶食著兩部突厥軍的有生力量。

“是執失部大軍,有救了!”

“快來救命,救命啊!”

“執失大俟斤何在?快來救援,南蠻子追上來了!”

……回紇與拔野古兩部雖都是潰敗之師,可真算起來,總兵力其實並不比華軍差上多少,只是因著上上下下都光顧著逃命,根本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被華軍銜尾追殺出了近三十里之距,一路上被殺的潰兵可是不在少數,真可謂是一路逃一路死,悽慘到了極點,好在潰兵們終於發現前方有一彪騎軍正自匆匆趕來,看旗號應是執失思力所部,眾潰兵們自感有救之下,頓時全都歡呼了起來。

“該死,撤,掉頭,撤!”

回、拔兩部將士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些,策馬行進在大軍最前方的思希其咄一見到回、拔兩部正在被華軍追殺,根本就沒打算上前來幫襯上一下,緊著便一擰馬首,率部飛逃了起來,仗著馬匹的體力之優勢,跑得比回、拔兩部還要更快上幾分,當即便惹得原本正自歡呼不已的兩部將士紛紛破口大罵個不休,啥汙言穢語都往外冒,可惜全都是在做無用功,思希其咄所部根本不理睬,也沒打算停下來等兩部騎軍,一溜煙地便逃得沒了蹤影。

“吹號,命令各部停止追擊,原地修整!”

為了逃命方便,回、撥兩部潰兵不單是丟掉了身上的財貨等累贅,到了末了,連長馬槊以及圓盾都不要了,拼死狂逃之下,漸漸已拉開了與華軍精騎之間的距離,而此時,天都已近了黃昏,為防意外,張君武也就沒再銜尾追殺,一聲令下之後,全軍就在鄯陽西南方停了下來,僥倖得脫的回、拔兩部騎兵根本不敢再進鄯陽城,急速地便繞城而過,狼奔豕突地便往秦長城所在處狂逃了去。

隨著華軍的停駐,一場追逃大戰便算是暫告了一個段落,連番大戰下來,回、撥兩部共計折損將士六千餘,死傷真算起來其實並不多,關鍵是輜重全都丟光了不說,不少將士甚至連長馬槊這等主戰武器都丟了,剩下的兵力雖還有不少,可軍心士氣遭受重挫之下,已然沒了絲毫的戰鬥意志可言,這一逃便全都逃回到了草原上去了,至於被困在朔州的處羅可汗之命運麼,三部突厥騎軍都已是顧不上那麼許多了……“步利設大俟斤,前面就要到神武了,諸軍將士連夜急趕,疲乏已極,您看是否先停下來修整一番,待得天亮後再行趕赴朔州也不為遲.”

八月十九日,丑時過半,夜早就已是極深了,可從雲中緊急赴援朔州的十萬突厥大軍依舊在瘋狂趕路之中,部隊疲勞過度之下,整支隊伍拉成了十數里之長,掉隊的將士實不知凡幾,眼瞅著這般趕將下去,待得到了朔州,軍心士氣也就差不多該到崩潰之時了,身為大軍副帥,葛羅祿部落酋長瑟羅阿自是有些憋不住了,這便緊著策馬趕到了中軍,衝著主將阿史那步利設一躬身,滿臉哀肯之意地進諫了一句道。

“到了神武再歇,如今南蠻皇帝已率軍去追殺回紇等部了,朔州城外的南蠻軍大多都是步軍,不堪我騎軍一擊,若不趁此機會破敵,後果不堪設想啊.”

阿史那步利設乃是處羅可汗的親弟弟,在眾兄弟間,一向與處羅可汗關係最好,正因為此,哪怕明知瑟羅阿的建議乃是正理,他也不願耽擱因修整而過久,堅持要先趕到神武再作打算。

“這……也好.”

瑟羅阿倒是能理解步利設的兄弟情深,問題是他總覺得華軍的部署恐怕沒那麼簡單,自是不願輕兵直進,奈何步利設明顯不想聽他再多言羅唣,自顧自地便策馬要走,無奈之下,瑟羅阿也只能是緊著行了個禮,匆匆趕回本部去了,只是心下里的不祥之預感卻是不可遏制地狂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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