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擋不住了,快走,快走!”

面對著必敗之局,李世民已是心灰意冷到了極點,既不曾去指揮手下將士應戰,也不曾落荒而逃,就這麼呆愣愣地策馬立在中軍處,顯然已是起了殉難之志,卻不曾想尉遲恭渾身浴血地率著千餘騎狂衝而來,一邊嘶吼著,一邊拉住李世民的馬韁繩,不管不顧地便往祁縣方向狂奔了去。

天色到底不曾大亮,於這等亂戰之中,到處都是潰兵,李世民的逃竄並未引起華軍騎兵們的注意,無論是羅士信還是程咬金,此時關注著的都是儘可能地剿殺李家軍的有生力量,不給李家軍潰兵們抱成團之機會,但凡哪裡有大批的李家軍集結,華軍騎軍便殺到哪,很快便殺得九萬李家軍全都向四面八方潰散了去,到了此時,羅、程兩部方才分散了開來,以分隊的形式四下追擊亂兵,待得到了天亮時分,平遙城外已再無成建制的李家軍,有的只是無數跪地求饒的俘虜。

“報,稟陛下,平遙大捷,賊軍主力已被我軍擊潰,繳獲輜重無算,羅、程二位大將軍正率部圍殲殘敵,另,平遙城縣令陳達已率城中軍民開城請降.”

被李道宗所部攔阻了一場之後,華軍主力到底還是沒能趕上平遙之戰,正自急行軍間,卻見一騎報馬已是匆匆而來,一見到張君武的面,緊著便是一個滾鞍下了馬,單膝點地,滿臉喜色地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打得好,可曾抓到李世民那廝了麼?”

以華軍騎軍之強悍,擊潰區區九萬無備的李家軍本就屬再正常不過之事,張君武對此自不會覺得有甚稀罕的,他在意的只是李世民這個宿敵的下落。

“回陛下的話,小的來前,甄別俘虜一事尚未開始,實不知李賊是否已成擒.”

一聽張君武問起了李世民的下落,前來稟事的報馬也不知詳情究竟如何,只能是實話實說地解釋了一番。

“嗯,傳朕旨意,打掃戰場之事由程咬金所部負責,著令羅士信即刻率本部兵馬向前追擊,務必拿住李世民,死活不論!”

儘管報馬說的是尚未甄別,可張君武卻是認定了李世民並未落網,沒旁的,就其那驕傲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喬裝成小兵一個,既然沒戰死,那一準是逃了,一念及此,張君武自是不肯善罷甘休,緊著便下了道死命令。

“諾!”

這一見張君武聲色不對,前來稟事的報馬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遷延,緊著應諾之餘,匆匆便上了馬,一路向平遙方向急趕而去了。

“傳令下去,全軍加快速度,儘快趕到平遙城!”

雖說已是下了死命令,然則張君武其實並未抱太大的希望,只不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可要說介意麼,卻也談不上,左右太原城已是不遠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算總賬也不過就是幾日後的事情罷了……“全軍都有了,備戰!”

辰時三刻,太陽已然從山尖冒出了個頭來,渲染得漫天的雲朵通紅如血,景色無疑極美,然則策馬立於軍陣前的秦瓊卻是無心去欣賞,雙眼始終炯然地注視著西面,待得見到遠處的地平線上煙塵滾滾而起,秦瓊的眼神瞬間便是一亮,一揚手,已是緊著高呼了一嗓子,頓時便令已頗見疲意的一萬騎兵盡皆為之精神一振。

瘋狂衝來的正是李家軍潰兵,兵馬卻並不甚多,攏共也就只有兩千餘騎而已,外加腿快的千餘步兵而已,這一見到前方有華軍騎兵擋路,頓時全都慌了神,早早便在裡許開外勒住了狂奔的戰馬,一個個如喪考妣般地呆愣著,李世民以及尉遲恭等諸將赫然正在其中。

“殿下,某率騎軍衝陣,殿下當尋機突圍!”

李家軍將士們都已是一夜未眠,大敗一場之後,又狂奔了三十餘里地,早已是疲憊之師,這一見對面的華軍之軍容鼎盛,又哪有甚戰心可言,唯有尉遲恭卻是勇悍異常,並不肯就此束手就擒,緊著湊到了李世民的身旁,低聲地提議了一句道。

“孤理會得了,敬德且自小心.”

仗打到這麼個份上,出征的十五萬大軍可以說是幾乎全軍覆沒了個精光,李世民心情自是晦澀得很,然則先前既是不曾戰死,到了此時,他自也不願就這麼當了俘虜,本就在尋思著要強行突圍,而今一聽尉遲恭要自告奮勇,心中自是感動不已,也自不會阻攔,點頭便允了其之所請。

“尉遲恭在此,何人敢來戰我?”

李世民的話音方才剛落,尉遲恭便已縱馬而出,一擺手中的長馬槊,厲聲便咆哮了一嗓子,聲如雷震間,絕世勇將之姿儼然。

“傳令:文仲明包抄左翼,萬雲飛攻敵右翼,中軍隨本將來,務必全殲這股賊軍!”

見得尉遲恭如此勇悍,同為絕世勇將,秦瓊自不免見獵心喜,但卻並未意氣用事,根本沒理會尉遲恭的邀戰,一擺手中的長馬槊,寒聲便下了將令。

“嗚、嗚嗚、嗚嗚……”隨著秦瓊一聲令下,中軍處的號角聲頓時暴響了起來,剎那間,一萬華軍鐵騎立馬分成了三路,紛紛策馬向前,成品字型向驚慌失措的李家軍包抄了過去。

“騎軍跟我來,突擊,突擊!”

這一見華軍沒理會自己的邀戰,而是擺出了要圍殲之架勢,尉遲恭可就急了,大吼了一聲,一馬當先便衝了起來。

“兒郎們,殺出去就是勝利,衝啊!”

尉遲恭這麼一衝,李世民也自強打起了精神,伸手取下了得勝鉤上的長馬槊,厲聲咆哮了一嗓子,率手下殘軍就此發起了決死的反衝鋒,試圖搶在華軍左右兩翼包抄到位前強行突出重圍。

“殺!”

“啊哈!”

……尉遲恭自恃武勇,這一衝起來,徑直便奔秦瓊殺了過去,一見及此,秦瓊也自毫不示弱,同樣縱馬如飛地衝在了大軍的最前方,待得兩馬將將相交之際,二將幾乎同時開聲吐氣,各自攻出了殺招。

“鐺、鐺、鐺!”

兩員絕世勇將不單出手的時間幾乎一致,出手的招數赫然也完全相同,都是一招三連擊,各不相讓之下,當即便連對了三槍,但聽三聲巨響過後,兩員大將都被對方的神力震得身子後仰,不僅如此,座下的戰馬也自吃不住勁地慢了下來。

“轟……”兩員大將的馬速這麼一慢,從後頭衝上來的兩軍騎兵很快便從二將身旁掠過,猛然對撞在了一起,剎那間人吼馬嘶聲便即響成了一片,一時間也不知有多少騎兵被撞落了馬下,一場殘酷的騎兵大決戰便就此開始了。

“給我下去!”

尉遲恭自從軍以來,除了在羅士信手下敗過一回之外,還真就不曾遇到過對手,本以為可以憑著自己的武勇一槍挑殺秦瓊,卻不曾想硬碰硬下來,居然沒能佔到絲毫的便宜,登時便急了,也不等身子完全穩住,一聲斷喝之下,又是一槍攻殺了出去,試圖打秦瓊一個措手不及。

“找死!”

秦瓊雖不曾跟尉遲恭打過照面,可卻曾聽羅士信說起過李家軍中有一黑炭頭武藝超群,這會兒跟尉遲恭只對了一招,便知尉遲恭便是羅士信所說的那個黑炭頭,自不敢有絲毫的輕敵之心,緊著一擺手中的長馬槊,一招連捎帶打便攻殺了出去,只聽“鐺”的一聲,尉遲恭的槍勢便已被秦瓊盪到了外門,得勢不饒人之下,但見秦瓊一聲斷喝,雙手猛然一個加力前送,寒光閃閃的槊尖已若蛟龍出海般直取尉遲恭的胸膛。

“啊哈!”

尉遲恭顯然沒想到秦瓊的槍招會是如此之神妙,一個輕敵之下,再想回槍招架已是來不及了,然則尉遲恭卻並未就此亂了分寸,但聽其一聲怪叫,身子略略一側,雙手順勢猛然鬆開手中的長馬槊,再飛快地一抄,竟將貼身而過的槊柄死死地拽住,用出的赫然是其家傳的大擒拿手。

“咔嚓!”

秦瓊也自沒料到尉遲恭會來上這麼一手,待得見馬槊的前端已被尉遲恭拽死,登時便怒了,雙臂猛振,試圖震開尉遲恭的鉗制,卻不曾想尉遲恭的力量也自不小,同樣奮力狂振馬槊,試圖將秦瓊的馬槊奪將過來,雙方都是大力士,這麼齊齊用力之下,饒是長馬槊乃是硬棗木所造,也自經不起兩員絕世勇將如此折騰,只聽一聲脆響過後,長馬槊便已斷成了兩截。

“看打!”

尉遲恭反應極快,左臂一甩,將拽在手中斷槊擲向了秦瓊,與此同時,右手一抄,便已將斜插在馬鞍邊上的大鐵鞭抽了出來,縱馬上前,便要給秦瓊來上個狠的。

“狗賊,受死!”

秦瓊的反應同樣不慢,緊著丟下了手中的長馬槊,側身一讓,於躲過尉遲恭投擲而來的斷槊之同時,雙手齊齊往馬鞍旁一順,兩支熟銅鐧便已取在了手中,同樣是腳下一點馬腹,縱馬衝上了前去,雙鐧一橫一豎地迎向了尉遲恭砸將過來的大鐵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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