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少將軍.”

秦瓊來得很快,態度也很是恭謙,並未因自身官階比張君武要高出一級而有絲毫的倨傲之色,方才剛行進了靜室,便已搶先行了個禮。

“少將軍?呵,很快就要不是了.”

張君武並未回禮,而是滿臉苦澀地搖了搖頭,大有深意地點了一句道。

“嗯?”

一聽張君武此言蹊蹺,秦瓊不由地便是一愣,雖不曾開口追問,可望向張君武的眼神裡卻滿是探詢之意味。

“不瞞叔寶兄,先前賈務本將小弟請到了此處,說是有要事相商,小弟原想著或許是軍中要務,也就沒多想,跟著便來了,卻不料此獠竟跟小弟言稱他已答應了裴大人,要將我齊郡軍一體打散,分編入虎牢關守軍之中,嘿,小弟還真不知道我齊郡軍何時輪到這廝來做主了?”

張君武並不曾賣甚關子,面色陰冷地便將先前賈務本所言簡單地述說了一番。

“竟有此事?”

在張君武尚未抵達虎牢關之前,秦瓊本也有心要投入裴仁基麾下,但卻斷然不會答應將齊郡軍就此肢解了去,這會兒一聽賈務本居然敢有這等提議,秦瓊的臉色也自不好相看了起來。

“若非親歷,小弟也不知有人竟會喪心病狂到這般地步,父帥屍骨未寒,竟就急欲滅我齊郡軍之魂,忘恩負義似此,古來罕見.”

似賈務本這等位高卻又甚能耐的高階將領,本來就是張君武要清除的目標,否則的話,他要想真正掌握齊郡軍,根本沒一絲的可能,而今,其既是自己送上了門來,張君武自是不吝趁勢將其釘在恥辱柱上。

“這……少將軍,箇中莫非別有誤會,今,瓦崗賊寇將至,裴將軍憂心城守,有意引我部為用之心也是有的.”

賈務本原本在齊郡軍中負責後勤,很會做人,上上下下的關係都處得不錯,秦瓊與其也算是有舊,這一聽張君武言語間殺氣騰騰,似有拿賈務本來開刀之意味,心下里自不免便有些不忍,很明顯地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委婉地為賈務本開脫了幾句。

“叔寶兄在軍多年,應是知曉‘旗在,軍魂就在’之理,我齊郡軍乃父帥多年錘鍊出來之強軍,素來以平亂天下為己任,今,父帥雖逝,軍魂卻不能丟!叔寶兄乃當世英豪,又是我齊郡軍之元勳,若論能繼承我父帥遺志者,非叔寶兄不可!”

張君武並未再去指責賈務本的不是,而是面色肅然地衝著秦瓊一拱手,慷慨激昂地提議由其來主持齊郡軍之大局。

“少將軍言重了,秦某不過就一武夫而已,衝鋒陷陣或許尚可,獨領一軍實非秦某所能為也,若蒙不棄,秦某願為我齊郡軍再起略獻綿薄.”

秦瓊十八歲從軍,至今已近十年,過半軍旅生涯是在齊郡軍中度過的,無論是對張須陀還是對齊郡軍,都有著極深的感情,自然也不願見到齊郡軍落到煙消雲散之下場,與此同時麼,他也有著自知之明,知曉自身在軍略上並不足以擔當起重振齊郡軍之重負,對於張君武的提議,他也就只是心熱了一下,便即明確地表了態。

“有叔寶兄襄助,我齊郡軍復興有望矣,不用多,五年內,我齊郡軍必可橫掃諸寇,還天下一個太平,此一條,小弟可對天發誓,若不能成此大業,叫小弟萬箭穿心而亡!”

有了秦瓊此言,張君武原本緊繃著的心絃立馬便是一鬆,沒旁的,齊郡軍八名虎賁郎將中,樊虎等人皆已在大海寺一戰中陣亡,軍中如今僅存秦、賈兩名高階將領,相較於賈務本的無能,秦瓊可謂是齊郡軍中的頂樑柱,有其幫忙,必可儘快穩住軍心,而這,對於有志天下的張君武來說,無疑是最重要的一環。

“少將軍不必如此,秦某屢受大將軍隆恩,自當為大將軍之遺志鞠躬盡瘁!”

聽得張君武如此賭咒,秦瓊也自不免有些動容,然則在表態之際,還是隱晦地點明瞭自己的立場,那便是他秦瓊只為齊郡軍復興而出力,卻並非效忠於張君武個人。

“叔寶兄高義無雙,請受小弟一拜.”

饒是秦瓊說得隱晦,可張君武卻是一聽便知其意,可也不甚在意,只要時間足夠長,有的是機會讓秦瓊徹底歸心,又何須急於一時。

“不可,少將軍有心要重振我齊郡軍,此好事也,然,卻有兩礙難之處,其一,我部輜重盡毀,部眾折損過半,若無朝廷恩典,恐難自立;其二,軍中人心思動,似賈務本者,恐不在少數,不知少將軍對此二事可曾細思過否?”

這一見張君武納頭要拜,秦瓊可就穩不住了,趕忙一伸手,扶住了張君武的胳膊,口中卻是緊著道出了心中的憂慮之所在。

“叔寶兄所慮甚是,然,依小弟看來,卻並非不可解,某觀監軍蕭懷靜與裴仁基矛盾頗深,從其身上著力,輜重、編制皆非難事,此事自有小弟會緊著辦了去,至於賈務本麼,他要走便走好了,大路朝天,各行一邊也就是了.”

既已確認自己所做的那場怪夢不僅僅是夢,張君武又怎會不知大隋已是積重難返,接下來的日子將會是殘酷的群雄爭霸的亂世,要想有所作為,就必須有足夠的實力,至於具體該如何綢繆麼,他也早已是盤算清楚了的,這會兒回答起秦瓊的問題來,自也就顯得信心十足得很。

“如此甚好.”

秦瓊乃是念舊之人,這一聽張君武不打算對賈務本等人下毒手,緊繃著的心絃當即便是一鬆,也自沒再多言羅唣。

“叔寶兄,我軍剛受重挫,軍心浮動難免,小弟如今有孝在身,有些事不好出面去做,就煩請叔寶兄多多費心,將我齊郡軍將重振一事分頭告知諸將可好?”

見得秦瓊已有辭別之意,張君武也自沒多留於其,僅僅只是慎重其事地請託了一句道。

“少將軍放心,秦某知道該如何做了.”

秦瓊既是有心要為齊郡軍之復興效力,自然也不想看到舊部風崩離析了去,對於張君武的請託,自不會有甚異議可言,恭謹地行了個禮,便即就此匆匆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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