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分艦隊前出平壤東門,給本將轟平一切目標,第四分艦隊掩護運輸船靠岸解除安裝!”

儘管凌晨一戰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半時辰,可陸重的心火顯然並未消減多少,這才一看到平壤城那巍峨的城牆,便即有些個迫不及待地從牙縫裡擠出了道將令。

平壤城東門乃是水門,建有碼頭一座,還有個規模不算小的水寨,寨中的水師主力盡管大半都已在凌晨那一戰中折損殆盡,可眼下也還有著近百艘戰船在其中,然則面對著華軍如此多的鉅艦之壓力,高句麗水師哪敢出寨迎敵,千餘將士全都龜縮在了寨牆上,試圖以此自守。

“轟、轟、轟……”在帝國北海艦隊強大的火力面前,高句麗軍據寨死守的願望顯然只能是奢望,被凌晨一戰所激怒的華軍將士們根本不會有絲毫的留手,一上來便是狂風暴雨般的狂轟亂炸,可憐平壤城的高句麗軍哪曾見識過這般陣勢,只一輪炮擊下來,還活著的將士全都丟盔卸甲地往城內逃了去,不止是水寨,就連城頭上都已沒了人影,然則北海艦隊三支分艦隊卻並未就此收手,毫不客氣地將水寨夷為了平地,又從容不迫地將東城牆上的守城弩全都摧毀殆盡,甚至連城門樓都不曾放過,生生將整個東城折騰得不成樣子之後,方才心滿意足地駛回到了本陣處。

“大莫離支,漢賊武備犀利,勢不可擋,我平壤城兵力空虛,戰必不利,不若先行撤走,待得大軍回援,再與漢賊決一死戰也不為遲.”

“是啊,大莫離支,我平壤城雖堅,卻只有萬餘兵馬,恐難堅守啊,還須得早作綢繆才是.”

“不可,萬萬不可啊,大莫離支明鑑,平壤乃國祚之所在,一旦棄守,國運敗矣,且漢賊先卸下之騎軍已多達五千之數,盡皆輕騎,我等若是棄城而走,恐難逃漢賊之銜尾追殺,必敗亡無地焉,與其速敗如此,還不如穩守待援,只消能堅持三日,周邊諸郡必會齊來勤王,到那時,縱使不敵漢賊,自守也是有餘了的.”

……天將午時,城外四里開外處,華軍的裝卸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而此時,高句麗諸多權貴們卻是聚集在了王宮中,圍著淵蓋蘇文亂議個不休,有說要趕緊棄城而走的,也有說要固守待援的,更有些人眼神閃爍地暗示不若開城請降為妥,偌大的殿堂里人聲鼎沸,看似議得個熱火朝天,可其實全都是些無用的廢話,至少在淵蓋蘇文看來是如此。

“好了,都吵個甚,某叫諸君前來,可不是要聽諸君妄言一氣的,國難當頭,我等還須精誠團結才是,某知道諸君家中皆不缺私兵,而今漢賊既已兵臨城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諸君且就將私兵,健僕都交了出來,編入軍中,以固城防,都回去準備罷.”

固守待援乃是淵蓋蘇文早已謀定之策,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不能逃,他擔心的其實並不完全是華軍的追擊,而是他若是一逃出了王城,好不容易才構築出來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局面便會徹底崩了盤,到那時,忌憚他的國中反對派怕是斷然不會放過他淵家老少,正是出此等考慮,淵蓋蘇文根本不可能離開王城,當然了,這等心思實是不足為外人道哉,故而,他是斷然不會跟眾權貴們解釋分明的,也就只是靜靜地聽著眾權貴們的廢話,末了方才一壓手,面色肅然地道出了叫眾人前來的目的之所在,竟是在打著各世家的私兵之主意。

“……”私兵以及健僕都是各家的家底之所在,若是沒了這些強力的僕役,各世家拿哪去保衛自家之財產,尤其是眼下華軍攻城在即,各世家還指望著手下那些私兵看家護院呢,又怎捨得交給淵蓋蘇文去胡亂折騰的,只是鑑於淵蓋蘇文往昔的殺戮之威,眾權貴們雖是不滿已極,卻也無人敢在此時說甚抗議之言,只能是盡皆木然以對,用沉默來表達心中的不滿。

“嗯?”

這一見眾權貴們居然全都玩起了沉默的把戲,淵蓋蘇文的臉色當即便是一沉,雖不曾發飆,可一聲冷哼裡已明顯透著濃濃的殺意了。

“大莫離支英明,我等自當遵命行事.”

這一年半來,淵蓋蘇文為了把控朝政,所殺的權貴可不在少數,眼前這群權貴全都是劫後餘生之輩,早被淵蓋蘇文的兇殘嚇怕了的,只一看情形不對,立馬齊刷刷地全都服了軟。

“嗯,那就這麼定了,爾等都退下罷.”

聚攏各家各府的私兵健僕只不過是淵蓋蘇文預算中堅守待援的其中一步棋而已,接下來的事情還多得很,他自是無心再跟那幫權貴們多言羅唣,毫不客氣地便下了逐客之令,將眾權貴們全都趕了出去,至於他自己麼,卻是緊著又召來了留守王城的諸多武將,仔細地規劃起了城防細務……帝國北海艦隊所掩護的登陸部隊正是張數的第三集團軍,當然了,限於運力,第三集團軍並非全員到齊,就只有第一、二軍、騎兵軍以及炮兵師隨艦隊出征,第三軍以及第一、二軍的軍屬騎兵師都不曾參與此番遠征,總兵力也就只有四萬五千之數而已,箇中騎兵一萬,步軍三萬五千餘,看似兵馬不多,可架不住重灌備不少,整個登陸行動從巳時一直持續到了下半夜,方才算是勉強完成,而此時,離天都已快亮了的。

“咚、咚咚……”瑞明十六年六月十五日,天剛破曉,一陣隆隆的鼓聲突然在華軍營地裡暴響了起來,旋即便見大批的華軍步騎列隊行出了營門,浩浩蕩蕩地向平壤城開拔而去。

“嗚,嗚嗚,嗚嗚……”華軍出動的聲勢是如此之浩大,城頭輪值的崗哨自不可能會察覺不到,很快,告急的號角聲便即暴響了起來,原本尚算寧靜的平壤城頓時便陷入了一派的兵荒馬亂之中,大批的甲士蜂擁著衝出了軍營,急匆匆地向三面城牆處趕了去。

平壤城顧名思義就是位於平地之城,周邊無險可守,東面連通大同江,為水門,其餘三門皆設有甕城,城牆高達十丈,寬六丈有餘,城上箭塔、守城弩眾多,於冷兵器時代而論,無疑是座雄城,縱使眼下城中兵力不足,算上緊急徵調的各世傢俬兵以及城中青壯,總兵力也不過就只有三萬左右而已,戰鬥力更是一般得很,可若是未換裝前的華軍來攻,沒個十倍之兵力怕是難有多少的勝算可言,至於而今麼,在張數看來,所謂的雄城不過只是個笑話罷了,根本不值一提,正因為此,哪怕他手下也就只有四萬五千兵馬而已,可張數擺出來的卻是三面合擊之架勢——北海艦隊攻擊東門,第一軍攻擊南門,而第二軍則攻擊西門,至於北門麼,看似放空,可配屬第二軍的騎兵軍兩個師卻是大半部署在了西門與北門的交界處,隨時準備絞殺從北門逃出之敵。

華軍的開進速度儘快不算快,可也就只花了大半個時辰而已,便已在南、西兩處城牆外列好了攻擊陣型,只不過鑑於甕城的存在,華軍並未似慣常那般將攻擊的重心落在城門處,而是有意識地往甕城與城牆的兩側交界處偏移了些,這一點,從華軍的重炮分佈狀況便可見端倪。

“開始罷.”

辰時末牌,一切皆已準備就緒,各部紛紛派出通訊兵向張數作了彙報,對此,張數也自無甚猶豫,一揮手,便已淡定無比地下達了攻擊之令。

“轟、轟、轟……”每逢大戰,華軍的慣例便是大炮首先發言,此時也自不會有甚例外可言,隨著炮兵指揮官一聲令下,西、南兩面城牆外一字排開的近八百門火炮幾乎同時開始了轟鳴,與此同時,北海艦隊也開始對東城乃至南城牆的一部分發動了兇猛的炮擊,地動山搖間,一枚枚碩大的炮彈有若下冰雹般向城頭砸了過去,瞬間便在城頭上炸出了大朵大朵的火團。

劇烈的爆炸聲中,無數的彈片四下橫飛,完全沒有防炮經驗的高句麗將士登時便倒了大黴——華軍的火炮狂虐高句麗軍已不是第一回了,按理來說,高句麗軍也該有所長進才是,於前線的高句麗軍而論,確實學乖了不少,知道不能暴露在華軍的炮火覆蓋範圍之內,否則便是找死,問題是守衛平壤城的是所謂的御林軍,酒囊飯袋般的貨色,居然早早就屯兵城上,被華軍這麼一通狂轟亂炸下來,死傷當真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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