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詔令便是大舉徵兵,在江淮軍的實際控制範圍內實行兩丁抽一之政策,一舉將江淮軍的兵力擴充到了四十二萬之眾,緊接著,又來了招先下手為強,派出嫡系親信陳政道率八萬大軍突然渡過長江,冒雪急襲江北重鎮濡須,朝廷守軍措不及防之下,當塗失守,知縣孫儒、縣尉崔狄皆戰死當場,隨後,輔公佑又派馮惠亮、陳當世統水陸大軍六萬渡江攻打舒州(今之安慶),冒雪狂攻三日,守軍力不能支,自刺史田英以下三千守軍皆陣亡,舒州淪陷。

濡須、舒州皆長江北岸重鎮,三日內連續失守,天下為之震動,張君武聞訊,也自大怒不已,更令張君武氣惱的是輔公佑竟在江北一地大肆抓捕民壯,不顧百姓的慘重傷亡,冒雪搶建堡壘數十座,延綿數十里,又在望江一線以及濡須縣境各建攔江鐵索十數道,徹底封死了江面,以遏制華軍強大的水師順江而下。

沒等朝廷對濡須以及舒州的相繼淪陷作出反應,輔公佑又派出林雄武、趙啟晟率十萬水陸大軍兵進江都,張善相倉促間來不及集中兵力,只得以江都駐屯軍五萬步騎出戰,不利,不得不退回城中堅守,林、趙二將趁機分兵進襲滁州。

江淮軍曾在滁州經營多年,民眾基礎極佳,趙啟晟率部一至,城中便有內應造亂,趁夜發動了暴亂,打破了城門,滁州刺史林願不戰而逃,滁州遂就此淪陷,趙啟晟趁機在滁州大肆徵兵,與林雄武聯營數十里,號稱精兵二十萬,將揚州城團團圍困了起來,江都告急。

輔公佑這一連串的冒險行動大獲成功之餘,也自徹底打亂了朝廷的預定平亂部署,兩淮間的告急文書有若雪片般地飛進了內廷,張君武震怒之下,起意要再度親征,卻不料滿朝文武皆堅決反對,就連羅士信、秦瓊等帝國軍中元老也都不支援張君武的親征之提議,對此,張君武也自沒得奈何,只能作了罷論,遂詔令兵部尚書徐世勣統步騎二十萬出函谷關,會同東都、卞州等各地駐防軍六萬,為北路軍,一路向兩淮急進,攻江北之敵,與此同時,著令從嶺南出發的李靖為西路軍,會同孫遙、周紹德兩部兵馬,統步、騎軍二十五萬,在帝國第一、二水師艦隊的掩護下,順江而下,攻江南之敵。

帝國大軍的出動雖是果決,奈何天雖已放晴,可化雪之後的道路卻是難行得很,徐世勣所部主力足足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方才趕到了淮河邊,而此時,滁州、廬州(今之合肥)等淮河北岸的諸多州縣都已被江淮軍所攻佔,也就只剩下張善相還率部死守揚州城,在得知帝國大軍已到的訊息後,趙啟晟率十二萬大軍北上,與陳政道所部八萬兵馬匯合,號稱三十萬大軍,在壽春一線擺開迎戰陣勢,欲與徐世勣所部一決高下。

瑞明六年三月初三,黃河水師順運河趕到了淮河前線,徐世勣遂決意發起強攻,著黃河水師都督張鎮周率部掩護尉遲恭所部五千步軍先行搶渡,次日一早,辰時正牌,黃河水師以六艘新型戰艦為前導,拉開了搶渡之序幕。

江淮軍的水師力量並不算弱,只不過其主力都集中在了長江一線,至於淮河上麼,就只有一支小部隊而已,面對著大舉殺來的華軍水師,又哪敢出營迎戰,全都老老實實地龜縮在了水寨中,試圖以水寨的寨牆上裝備的大批野戰弩車以及大量的弓箭手跟華軍來遏制住華軍的強攻,對此,張鎮周自是不會有甚客氣可言,率六艘新型戰艦直抵敵水寨前的江面上,在數十艘艨艟的掩護下,大搖大擺地擺出了條戰列線。

“目標:敵水寨寨牆,給我轟!”

江淮軍只聽聞過華軍的船堅炮利,可到底是不曾真正見識過,也自搞不懂華軍在離己方寨牆足有兩百五十餘米的距離上擺出戰列線的目的何在,竟是不曾發動過攻擊,就這麼任由華軍在江面上好整以暇地調整著,對此,張鎮周自是無任歡迎得很,直到各艦都已完全就位之後,這才冷聲下了道將令。

“轟、轟、轟……”作為成軍最晚的帝國水師,黃河水師的作戰任務一向較輕,這就導致了該艦隊無論在訓練水平上還是裝備的更新上,都是帝國三支水師艦隊中最差的一支,其所擁有的新式戰艦最少,裝備的時間也最短,實際上,直到南梁已滅之後,兵部方才有暇給黃河水師增補了六艘新式戰艦,所配備的水手乃至炮手也都是新訓練出來的,戰術能力明顯偏低,這一條,光從六艘戰艦列出戰列線所花費的時間多達兩刻鐘以上,便可見一斑,更為夠嗆的是第一輪的試射中,整整九十六門火炮的齊射居然只有十五枚正中了寨牆,餘者不是近了便是遠了,除了在江水上炸出一簇簇的水柱之外,根本不曾有甚卵用。

“反擊,快,上火箭,所有弩車全都反擊!”

華軍的大炮這麼一轟,聲勢自是驚人已極,儘管效果不佳,也自驚得江淮軍水師將士們全都為之大亂不已,一見及此,負責指揮防禦作戰的江淮軍水師提督馮大勝頓時便急紅了眼,緊著便咆哮了起來。

“嘭、嘭、嘭……”江淮軍水寨上所部署著的野戰弩車多達三十二架,看起來嚇人得很,齊射之際,聲勢也自浩大得很,問題是弩車的準頭比之火炮差了不知多少,加之華軍艦隊遠在兩百五十米開外,三十二支弩箭基本落到了空處,唯一一支射中了目標的弩箭待得射到華軍戰船處時,早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曾射穿華軍的船舷,所造成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混蛋,都給老子瞄準一點,五輪急速射,開火!”

對於江淮軍的反擊,張鎮周根本不以為意,反倒是對己方炮手們那可憐得不成體統的命中率惱火得不行,忍不住便暴了聲粗口。

“轟、轟、轟……”黃河水師的炮手們能力確實有待提高,哪怕張鎮周這個主帥都已發了火,可命中率依舊提升得不多,頂了天也就只有三成左右罷了,然則架不住華軍戰艦火炮多,五輪急速射下來,江淮軍水寨的寨牆上已是處處火起,原本部署在寨牆上的眾多弓箭手們連一點作用都不曾發揮,便被華軍轟得立足不住,死傷慘重之餘,呼啦啦地全都逃了個精光,就連馮大勝本人也自不例外。

“各艦都有了,走之字型,靠上前去,給老子轟垮敵水寨!”

這一見江淮軍水寨的寨牆已空,張鎮周自不會錯過這等趁機破敵之良機,一聲令下之後,自有站在高大桅杆上的傳令兵可著勁地舞動起手中的兩面小旗子,將命令傳達到了各艦。

隨著張鎮周的命令下達,華軍的戰列線就此開始了變陣,一邊以之字型前壓,一邊不斷地用齊射轟擊著江淮軍的水寨,有若犁田一般地從外向內轟擊不止,很快,江淮軍停泊在水寨中的那些大小戰艦便被炸得個七零八落,不是沉了便是起了大火,半個時辰之後,連陸上營地也遭到了華軍炮火的洗劫,五千餘江淮軍水師將士或死或逃,徹底崩了盤。

“傳令下去:各炮艦炮火向敵水寨縱深延伸,掩護運兵船搶登南岸!”

因著水寨中的黑煙大起之故,儘管屹立在戰艦的高大指揮台上,張鎮周也自無法看清敵水寨內的情形,並不清楚江淮軍水師將士其實早已棄寨而逃了,依舊按著搶登的操典下著將令。

“跟我來,上岸!”

尉遲恭早在運兵船上等得不耐煩了,一得到前方艦隊發回的搶灘之訊號,緊著便催促所乘的運兵船向前狂衝,一到了岸邊,更是第一個跳下了齊腰深的江水中,咆哮著率部便往岸上衝。

“華夏兒郎,戰無不勝,華夏兒郎,戰無不勝!”

這一見尉遲恭如此勇悍,眾華軍將士們自是全都為之精神大振,紛紛跳進了江中,齊齊呼喝著戰號,艱難地向岸邊跋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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