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便封死了襄陽對外的唯一通道——南城門,並下令全城戒嚴,宣傳江陵雖陷,可蕭銑卻已安然突圍到了江南,號召全城軍民奮勇抵抗華軍,並悍然處死了十幾名主張開城請降的文武官員,後又將張君武派去的使者禮送出了襄陽城,言稱要詳加考慮幾日,實則是在抓緊時間掌控城中近二十五萬大軍。

在這等原南梁州縣紛紛舉旗反正之際,雷世猛擺出這等打算據險而守的架勢明顯是在逆潮流而動,箇中無非只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雷世猛真是南梁之忠臣,打算為南梁殉難,其二麼便是妄圖憑著襄陽城堅逼退華軍,以圖自立,前一條顯然不可能——從各種情報分析,雷世猛斷然不是啥忠臣之流的人物,如此一來,其閉城而守的用心也就昭然若揭了的。

襄陽城極其堅固難攻,城中兵力又有著近二十五萬之眾,大多都是南梁精銳,更囤積有大批的糧秣輜重,若想靠圍困逼敵投降,不說時間須得許久,所耗費的人力物力也非帝國所能承受之重,至於說強攻麼,同樣也不可取,沒旁的,若是強攻可行的話,早在兵臨城下之際,便可發動攻勢了,又何須等到此時,毫無疑問,雷世猛正是看出了此點,固然方才有膽子圖謀自立。

怎麼辦?答案很簡單,那便是打拉結合,從內部分化瓦解城中守軍,當然了,理是這麼個理兒,只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沒那麼簡單,箇中所要安排的事情自是不老少,為此,在打發走了蕭銑之後,張君武緊著便將杜如晦等隨行的文武重臣都召到了中軍大帳中,就計劃的細節處進行最後的推敲。

“啟奏陛下,前南梁公主蕭月仙鬧著要覲見陛下,末將勸止不住,不得已,只能來請陛下明示行止.”

就在張君武與群臣們正自對計劃逐條逐條地推敲之際,卻聽一陣腳步聲響起中,已被調去主管後營的左威衛中郎將左濤已匆匆從帳外行了進來,衝著張君武便是一禮,滿臉愧色地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哦?那就宣了來好了.”

張君武原本只知道蕭銑有一長女,卻從不曾去關心過,直到數日前,方才從李靖的戰報中知曉此女頗通軍略,心中雖是好奇不已,卻也沒去多想,沒旁的,張君武在女色上素來沒太多的渴望,手下也不缺絕世勇將,自是無所謂邀月公主的能力究竟如何,左右也不過就只將其當一亡國公主看罷了,根本就不曾起過甚旁的心思,卻不曾想其居然剛到營中便鬧著要覲見,倒真令張君武起了興致,略一沉吟之後,也就隨口準了奏。

“諾!”

左濤明顯是被邀月公主給煩得受不了了的,以致於在張君武開口準見之際,左濤竟是很明顯地鬆了口大氣,可也不敢多說些甚,恭謹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即匆匆退出了中軍大帳,自行趕回後營去了……呵,好個幹練的美少女。

左濤去後不多久,就又領著幾名士兵押解著一名少女從帳外轉了回來,但見那少女身材高挑,面目如畫,雖不施粉黛,也僅只著一襲普通的青衣,可卻掩飾不住其一身的青衣,饒是張君武也算是閱女不少之人,乍然見之,眼神還是不免為之一亮。

“亡國之女月仙叩見帝國皇帝陛下.”

儘管張君武眼神中的亮光也就只那麼一閃而已,可邀月公主卻明顯是察覺到了,白玉般的臉頰陡然便是微微一紅,只不過行走間卻依舊從容得很,落落大方地來到了御前,衝著張君武便是深深一福。

“免了罷,從朕的皇后處算起,你該叫朕表姨夫才是,所謂的亡國之女就不必提了,說罷,如此急地要見朕,究竟所為何事?”

張君武雖很是欣賞邀月公主的英氣勃勃,可也就只是欣賞罷了,並不含甚旁的意思,言語間雖是隨和,可用的卻是上位者以及長輩的口吻——蕭銑之父乃是蕭皇后的嫡親兄長,從此處算起,張君武還真就是邀月公主的表姨夫不假。

“謝陛下隆恩,小女子此來只有一問,不知陛下是否還在為襄陽不降一事勞心麼?”

帝王之家素來沒啥親情可言,所謂的親戚關係就跟紙糊的一般,根本靠不住,此一條,蕭月仙顯然是心中有數的,正因為此,儘管張君武表現得很是和煦,她也自不敢當真順杆子爬了上去,規規矩矩地謝了恩之後,緊著便問出了個敏感的問題來。

“確有此事,月仙來見朕,莫非是有甚妙策要獻麼?”

以張君武之睿智,只一聽邀月公主這般問法,便即猜到了其之心思,無外乎是打算用勸降襄陽的功勞來換取蕭銑一家滿門之性命罷了,對此,張君武倒是無所謂得很,左右他本來就不在意蕭家滿門之死活,能以之避免大量忠勇將士的平白犧牲,無論怎麼看,那都是樁很值得一做的交易。

“談不上妙策,小女子只是有個想法,若是陛下統軍準備震懾城中之敵時,小女子願去陣前喊話,我父及諸弟也可在軍中亮相,如此,足可亂城中軍民之心也,想來陛下應是還有旁的計策配合,巧取襄陽非難事.”

邀月公主並未說甚長篇大論,僅僅只是提出了一個看似尋常的建議而已。

“嗯,若是你父女皆自願配合,朕自不吝格外寬大處置,榮華許不得爾一家,富足一生還是有的.”

蕭家父女在勸降之際自願與否,造成的效果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從此意義來說,若能減少傷亡,免了蕭家滿門之死罪,也自無不可之說。

“謝陛下寬仁,然,此實非小女子所願也.”

邀月公主倒是謝了恩,可卻並未接受張君武開出來的條件。

“哦,那月仙打算要朕賞些甚?”

這一聽邀月公主居然不是要求赦免,張君武不由地便是一愣,詫異地打量了其一番之後,這才語出謹慎地發問了一句道。

“小女子只求入宮,哪怕為俸儀(帝國嬪妃等級承襲隋制,分九品,箇中俸儀便是最低一級的嬪妃)也足慰平生了.”

張君武的話音方才剛落,邀月公主的臉色突然便是一紅,羞意滿滿地低下了頭,咬著紅唇,低聲地給出了答案。

“厄,你要嫁給朕?”

張君武根本沒想到邀月公主的要求居然是這個,一愣之間,話不由自主地便脫口而出了。

“是.”

邀月公主到底是女子,哪怕再如何英姿颯爽,真當面說起自己要嫁人之事時,也自難免手足無措,臉上的羞色愈發濃了起來,頭低得都快貼到胸口上了,可口中還是給出了個明確的答覆。

“這……似無此必要罷,朕、朕……”可憐張君武雖是帝王之尊,可在感情一事上,卻從來都是被動之人,早前有小姨子逼嫁,如今又遇到邀月公主也來上這麼一手,實在是被弄得很有些個哭笑不得。

“陛下若是嫌棄小女子貌醜,可以不碰妾身,然,妾身卻須得有這麼個名分以報父母養育之恩.”

見得張君武居然比自己還羞澀,邀月公主的大眼睛裡不由地便盪漾出了一層笑意,原本的緊張反倒是就此煙消雲散了去,但見其霍然抬起了頭來,滿臉肅然之色地看著張君武,滿是暗示意味地解釋了一句道。

“嗯……此事,且容朕考慮一二好了.”

儘管邀月公主說得很是隱晦,可以張君武之睿智,卻是一聽便懂了,這丫頭無非是怕張君武會玩秋後算賬的把戲,這是想用名分來防止這等事情發生罷了,對此,張君武雖自忖不至於下作如此,可又不好解釋,再說了,就算是解釋了,只怕這丫頭也不會信,無奈之下,也只能是含糊其辭地敷衍了一聲了事。

“陛下聖明,那妾身便恭候陛下佳音了.”

邀月公主顯然是個乾脆之人,並未再多糾纏,款款地一福之後,便即主動往帳外退了出去。

“嘖,這小丫頭,還真會給朕找麻煩.”

邀月公主倒是走得爽利無比,可張君武卻是頭大了好幾圈,忍不住便嘀咕了一聲。

“臣等恭喜陛下.”

張君武的嘀咕聲方出,先前避進了後帳的杜如晦與王誠等幾名重臣卻是滿臉笑容地轉了出來,箇中王誠更是笑嘻嘻地便打趣了張君武一句道。

“諸位愛卿也跟著湊甚熱鬧,莫非是在看朕的笑話不成?”

一見幾名文武重臣如此神情,張君武的臉面當即便有些掛不住了,合著他先前光顧著尷尬,渾然忘了這幾位還在後帳裡待著呢,這回好了,糗事藏都沒處藏了去。

“不然,此一舉三得之好事也,陛下抱得美人歸,又可唾手得襄陽,至於其三麼,似蕭銑這等樣人都能免死,杜伏威又豈會再有甚顧慮哉,如此,江南大定矣,微臣以為可行.”

杜如晦並未在意張君武的尷尬,一本正經地便為張君武剖析了一番,當即便令張君武尷尬得老臉通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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