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麼,今日便與你決出勝負.”

軒轅皇邪眉心火焰熾烈更勝,沾染了凌蠍血液的軒轅神劍被他緩緩抬起。

這把名震世間的神兵利器,誰曾想竟吞噬了凌蠍的血液,金光中摻雜進不可思議的血紅,衝擊著所有人的心神。

兩人忘我廝殺,鮮血飄灑,往復不休。

凌蠍身受重傷,尤其被軒轅神劍刺中的位置,體肉呈現出乾枯的狀態,並有擴散的勢頭,奈何被他強行運轉寒氣逼停。

他實在太累,儘管不願意就此終結,但如果沒有選擇,他與眼前的軒轅皇邪決一死戰也並非太難以接受。

青兒,甚至一手養大他的媚娘,一個個明月谷未被冰封的舊人,目光連成看不見的大網,刺痛著他的心。

假使今日存活下去,這樣的目光會更多洶湧而來,失望痛恨皆有。

哀牆圍心,他彷彿無處逃脫,心如刀絞。

而眼前,還有一個與他死拼的人,同樣逃離不得。

暫且拋開罷,要麼你斬下我的頭顱,要麼我剜剃你的心骨。

千萬年以來的紛爭,亙古的死鬥延續,誰人曾心生畏懼?今日,勢要分出個你死我活!……想來是兩人爭鬥使得天地異象激變,天幕漩渦出現,每個漩渦又彷彿是天地隱秘之地的投影,清晰投射出那些地方的場景,山水行人。

“族長小心!”

娜扎驚喊道。

黎紫怡想不到紫烈和娜扎也趕到這裡,就在剛才,看到其中漩渦投射出的遺忘之地景象,她便興沖沖趕到漩渦旁邊。

她猶豫看向凌蠍,就是這一瞬間,另一個漩渦強大的吸力幾乎將她拉走。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拉住她,卻是滿身血汙的凌蠍,他身後是起手施法的軒轅皇邪。

風止雪靜,天地冷清,彷彿只剩他們兩人。

“我答應過無恙送你回去.”

黎紫怡忽然拼力抓住他的臂膀:“跟我走罷,他們找不到你的,也怪不了你的!不要死,跟我走.”

凌蠍看到女子眼眸中的晶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代我與風婆婆問好.”

她身子不由自主往後,長髮遮住了凌蠍的面容,她即便看不清他的苦澀,也能體會得到:“我會回來找你的,不要死!”

女子緩緩下沉,落下深不見底的黑暗,但底部分明就是她心心念念回去的故鄉。

可凝望一頭白髮的凌蠍,她內心卻煎熬無比,這個男人今後會怎樣呢,她彷彿可以看到他一個人走進悽風冷雨中的情景,就如同那天在魔界的雨裡,冰冷刺骨,如果不是她夜裡好奇走出去,可能就不會發現他在強忍著痛苦的處境。

日後,也會有那麼一個女子,懷著好奇或是別樣的情緒靠近他,在風雨中陪他受苦,手撫摸上他額頭關懷慰問嗎?興許沒有了吧,興許他越是在乎就越藏在心裡,卻不知這樣的他會讓自己和別人越來越遠。

最後時刻黎紫怡想起不久前凌蠍吞噬靈脈,導致明月谷氣候大變,那些人眼底傷心、憤怒、失望就如同黑夜中恐怖的野獸將他團團圍住,而他從未那般疲憊。

蒼穹上那句“不要死”空落落迴盪著。

凌蠍轉身,帶著至死一般的決絕,拖拉天殤出一條凜冽的暗藍色光影,衝向不可一世的軒轅皇邪。

明月谷的冰冷寒氣,霜凍天地,魔族、妖族、人族都在拼命逃離,攙扶也好,被迫拉走也罷,總是離此處卻是越來越遠。

便連是三位高高在上的仙神,也不得不離開這片瀰漫出神力法則的禁地,眼神複雜瞥一眼人世間,重回九天。

而遠遠望去,空中纏鬥的兩人,像是宿命糾纏的極光,金黃紅藍幾色光芒咋現又退,暴戾冰冷的氣息充斥著空中,此處儼然成了激烈的戰場,無人可插足兩人的爭鬥。

明月谷,冰封千里,一草一木,生機全失。

————十天後,混元門。

沈凡整理好床褥,鎖上門,便出門去。

混元門地盤不比其他恢弘門派,山頭也僅有寥寥幾座,沈凡早已經走遍,卻總也走不煩,走不膩。

明月谷一戰,沒有收穫什麼成就,哪怕看出那地有詭秘蹊蹺,但施法佈陣卻是被那藍眸、髮色灰白的年輕人打斷,而後來與三個仙神的爭戰更是與他扯不上關係。

最後,多年前的奇異相士推演的明月谷奇遇終究不知被誰摘了去。

沈凡猜測,應該落入藍眸年輕人或者沖天而起的斗篷人手中,畢竟當時場面混亂不堪,除了與仙神鬥戰外,幾乎沒有誰出手幹其他事情。

再後面,明月谷有神力法則翻湧,冰天雪地,無人可抵擋只能離開,剩下的只有決生死的那兩人留在其中。

不過也還有一種可能,根本沒什麼所謂的奇遇,那兩個人興許兩敗俱傷,隕落在谷中了也不一定。

“何必呢?”

沈凡撇嘴搖搖頭,嘆息一聲,他的方向是藍逸飛的囚所。

來到目的地後,沈凡變換出美酒,搖了搖倒入另一個空葫蘆內,摁上木塞,丟進洞中。

藍逸飛一把抓住,就在片刻後顯出瘦削的面容,再沒有面容,只剩深深雕刻的折磨痛苦之色,而他一身修為也好似落了有落。

“你沒事罷,怎麼一身法氣好似消怠一般?”

沈凡驚訝問道。

“你們不在,近段時間反噬更加嚴重,莫名其妙就情緒難平,心神難以自制.”

藍逸飛苦笑,不想隱瞞。

“此次明月谷之行如何,可有什麼了不得的收穫,各門各派以及古族都不好打交道罷?”

他繼續問道。

沈凡吞一口酒,斜眼看他,道:“你是想讓問師門的兄弟姐妹罷.”

明知道藍逸飛的心思,拆穿之後也不為難,反而是仔仔細細說了,太細緻的情節他沒法全部知道,但比如千羽、易寒這些人哪裡交戰,戰況如何,他還是能道出一二。

最後直接告訴藍逸飛,凌蠍揚言要來混元門帶走他的事情。

“凌師弟這麼說的麼?”

藍逸飛咂咂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以他現在的狀態也不知走下山是不是正確的,會不會給世間帶來災禍,銘鴻刀現今與自己的心神交鋒,明顯它是佔了上風的。

他一個勁地喝酒,頗有借酒消愁的意思,只是很快被沈凡打斷了。

“你師弟實在太過危險,在他上來之前,我會跟掌門說清楚,讓你離去.”

“你怕他?”

“我不怕,甚至有些事我要單獨跟他聊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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