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

我答應過,要幫我們絕天峰大師兄加油.”

凌蠍解釋道:“有些宗派總喜歡暗地裡耍小手段,那個人又生性驕傲,不屑於與他們背後周旋,確實不得不讓人擔憂.”

“那你去為他掃路,豈不是更危險.”

媚娘氣急,繃著俏臉道:“你還是不要去了,聽娘一回.”

“他幫過孩兒許多,他的情況已是外敵環伺,可連便內在的夕雲觀都是多數服於甯浩天,孩兒怎能坐視不理.”

凌蠍還想說服媚娘,但見孃親神色傷心,心知從明月谷走出來尋找自己,讓她遭受了許多苦,吶吶竟是再也不能說下去了。

唉,找時間再看看罷,反正見了慕容煙之後,總要先回明月谷一趟,事情還得細細思量才行。

“那先看看再說也罷,蠍兒總要先陪孃親回去明月谷的,許久不見樹妖爺爺、二孃還有黃豹叔叔,心底一直很想念.”

凌蠍道,露出令人心安的微笑。

聽他如此言道,媚娘端是欣慰,愁意散盡,笑意又重新漫上面容。

媚娘為靈蛇一族,百年方修得人身,天生對方向性便是極為敏感,前面有過一次被葉辰風帶去劍門的經歷,此次腳步輕快走在前面,也算是輕車熟路,幾乎就不用葉辰風指路了。

“蠍兒,你待會兒見了慕容煙,你……”快臨近劍門入口的時候,媚娘停下,對凌蠍說了一句,本想勸凌蠍莫要對慕容煙態度太過惡劣的。

可是,錯了終究是錯了,見面之後要怎樣的反應,難道還能讓母子相見的場面溫馨感人麼?媚娘想到這裡,又聯想到自己養了近二十年的兒子的感受,舌頭仿若鐵塊,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凌蠍還在等媚孃的下文,他滋味難明,如果能從孃親這裡得到零星半點的教誨,相信等下面對生母時,也不會顯得太尷尬。

可是等著等著,媚娘卻始終不說話了,他無奈搖搖頭,只道:“葉叔叔,你開啟通道罷。

"葉辰風一路沉默,在這個最後關頭,欲言又止許久,還是忍不住道:“我師妹,也便是你孃親,她精神不太穩定,常年又飽受煎熬。

孩子,你見了你娘,請你莫要刺激她了.”

“我只有一個孃親.”

凌蠍冷淡道。

葉辰風嘆息一聲,再不多言,和第一次帶媚娘來所做的一模一樣,很快便帶領他們二人進入劍門領域。

還是熱鬧非凡的練功場,朝氣蓬勃的劍門弟子們修煉對戰,亦或是獨自潛心苦修,法氣光芒流轉,五光十色,色彩斑斕,煞是好看。

高聳的林木,樹冠茂密,葉子清脆雨滴,而掩映一片翠綠之中的個個建築也是獨具特色。

三人卻不是為欣賞而來,故此也沒有心思去注意周邊優美的景色,讓一個弟子去通報了端木掌門,就安心在外面等著,直到端木掌門急衝衝自落月殿急奔而來,客套幾句之後,一行人才往鎖妖塔的方向行去。

有葉辰風和媚娘在,端木雲對凌蠍的身份已是深信不疑,如果說非要談及感情的話,當然,對凌蠍,他便少不得是一番唏噓,大多是愧疚和慚愧。

畢竟,眼前的少年,是自己師妹的兒子,而當初這個本應成為自己師侄的少年,被殘忍丟棄於明月谷,其中自己是出了“大力”的。

凌蠍才不會去門掌門的心裡活動是怎樣,他現在的全部心神全都入了那緩緩開啟的巨大塔門。

鎖妖塔哐當開啟,媚娘、葉辰風、端木雲猶猶豫豫便離開了,許是出於對凌蠍的尊重,也可能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空蕩蕩的妖塔,凌蠍只能一個人走進去。

十五層妖塔,陽光從半米正方的窗外照射進來,灰塵如無所依靠的浮游,飄浮著始終不落地,或許在日光裡才能看出這些小東西的活躍。

上方牆壁、地面、亦或是是塔窗附近的青石磚,爬滿了各式各樣的交錯的痕跡,雷擊的,劍砍的,或者是某種利爪刮傷,更恐怖的還有鮮血淋漓的指印。

女子就那樣蜷縮在不見陽光的角落,衣服被撕碎破爛了幾處,血汙和黃土細碎地沾染了白色衣裳,蓬亂頭髮下依稀可見姣好的輪廓,可面容卻是憔悴至極。

那樣單薄的身子,彷彿被長久的折磨抽了血磨了肉,只剩一副孤零零的人皮骨架,沒有靈魂,沒有思想,歲月在這裡已失去意義。

凌蠍不清楚自己站在塔門多久,看著那個蜷縮的女子,他突然就不敢靠近了。

所有的記憶,黑白的,色彩斑斕的,都像從千山萬水的另一頭飛越過來,潮湧般將他淹沒。

這個女人,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自己遺棄在明月谷的呢?走過去,不敢打擾她的安眠,也許睡夢中才能讓女人少一些痛楚。

凌蠍依著牆壁倚坐下去,亮亮的陽光就躺在距離兩人不足巴掌的距離。

往事如雨如歌,不論悲喜,總在某個時光裡淺唱低吟。

“醜八怪!快滾回你人族身邊去.”

“阿孃,那個人為什麼老看我們啊,好討厭.”

……恍惚間,凌蠍彷彿又回到明月谷冬季無數個寒冷的日子裡,冰天雪地,他總一個人從山脈深處打柴歸來,稚嫩的肩膀扛著毫不相稱的柴薪,累了就習慣性躺在明月湖畔附近的亂石旁,看那一對又一對妖族夫婦領著他們的孩子走過。

每次他都露出笑容,大多是被厭惡地驅逐,稍好的便只是輕輕一瞥,然後搖搖頭走開了。

聽小灰它們說,自己便是在那亂石邊上蒲公英叢中被撿回來的,他經常很害怕,被小妖們用碎石子追打,他也總跑到那裡蜷縮著躲藏。

魂印不全,愚笨的他,總傻傻地以為,那個蒲公英草叢就是他的宿命和庇護,哪怕在那裡流著血傷著心。

凌蠍低頭看著女子,不去問為什麼,只靜靜看著,視線模糊。

石塔內,隱隱有哽咽聲。

幾滴清明,落在慕容煙憔悴的面頰,她幽幽醒轉,只見一個藍眸少年輕輕轉過頭,望著陽光明媚的塔窗邊沿,側臉卻是一滴未乾的淚珠悄然滑落。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神詭:從加點開始到地表最強

卜靈卜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