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蠍一目十行將幾張單頁瀏覽個全,心下已瞭解大概,這部療傷法訣關鍵在於“御氣”。
"御氣"即人們時常掛在嘴邊的所謂的風類法訣,如當日秦霜控雷術便屬於雷類法訣,而薛謙蠻山寒洞使出了火類……“御氣”之法千差萬別,自然也就有了風類法訣的用處差異,有些用於攻擊,有些用於御空,又或者如此部法訣一般便是用於療愈體軀。
————天道昭昭,萬物皆受其限,然飛禽掌翅而凌空,鳥雀驚飛數里,鯤鵬御空千里,皆依於外物……人,萬物之靈,大智慧者卻行於陸,受制於地……修仙者逆天修道,或翱翔九天,或御術療養,自是以御氣為首一。
凝脈平息,聚氣于丹田之內,散氣周身之外。
……心志隔絕為界,化氣為形,迂轉周身……————凌蠍再次仔仔細細看完這部法訣,暗道此部法訣大概是為了真正邁入見光期的修仙者準備的,畢竟法訣內有部分直接邁過基礎,對自我領悟的要求有些苛刻。
想想也是,修仙法訣也分三六九等,若那般容易,世上又何來凡夫俗子之說?不過,相識不熟之下,邪月竟捨得丟給自己這部難得的中等法訣,心思著實令人猜不透。
搖搖頭甩過亂七八糟的思緒,自己首要任務是習得此訣。
對他來說,也並非太深奧,並不是太難領悟,只是不知為何,一字一句在神識迴盪竟冒出幾分熟悉之感。
“那個,法訣你是如何得來的?”
“嗯?”
邪月沒想到凌蠍會這樣問,實說:“法訣是我父藏書閣的,幾時流入卻不得而知了,怎的,修習不成?”
“或是法訣殘缺?”
紫烈皺眉一下,又問道。
“沒有.”
凌蠍搖搖頭,道出心底的想法:“我自小修習谷中各種古舊法訣,殘缺不全,這法訣倒像是其中的一部分.”
“也許罷,也可能是各流各派,萬類俢法,林林總總,總有些許相通之處,你看著相似也不足為奇.”
邪月如此道。
凌蠍嗯一聲不說話兒了,將法訣單頁擱置一旁,盤腿坐下。
邪月轉身向凌蠍,紫烈也是沿著洞壁慢慢坐下,知道凌蠍要開始修習了。
反正剛運功完畢,閒著無事不如看看他如何。
洞內寂靜無聲,凌蠍緩緩垂下眼簾。
心境超脫喧囂之外,一聲一響,一形一色均消彌殆盡,洞內那兩個男子的呼吸,乃至自己的呼吸,甚至洞外悠悠照射入,在地面悄悄變化的日光,他都感覺不到。
“散氣周身之外.”
“心志隔絕為界——”“化氣為形,形隨心動”凌蠍睫毛微動,彷彿置身與外界隔絕的黑暗之地,只有一個盤腿而坐的自己,心底,法訣字字句句漸漸由遠而近響起。
終於,隨著法訣迴盪,自身意識開始不斷探視周身,而周身的黑暗也逐漸扭曲了。
本來過了半晌,凌蠍只是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動靜,紫烈和邪月開始不耐煩,打算繼續自己的冥想修煉。
不料就在他們轉眼之際,凌蠍周邊的灰塵甚至是碎石卻越聚越多,緩緩浮動,而他也如不動的雕塑一般,離開了地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撒進洞內的陽光也在悄悄撤離。
洞內,塵土飛揚,越轉越急。
這修煉療傷小術,還搞出這麼多花樣麼?紫烈和邪月都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不解,他修習得也挺快的,他們心中暗道。
不過他怎的老升上去……還沒等他們說出話,凌蠍就咚一聲,頭磕洞頂,猛然驚得睜開眼睛。
從恍惚清醒,發現自己懸浮空中,丹田內的真氣更加濃郁充足,他心下一陣欣喜,不由脫口道:“我突破見光期七層了!”
凌蠍摸摸頭,和他們對視幾秒,見邪月半張著嘴愣住,食指與無名指彎曲半空,似乎想提醒什麼。
他忽然身子一沉,重重墜下。
……“咳咳,有些得意了.”
凌蠍訕訕道。
難得看到他窘迫的樣子,兩人心下好笑,卻沒表現出來。
凌蠍好不尷尬,不過很快又重新撲入固定境界的修煉當中。
畢竟都需要一個過渡,世上哪能突兀忽成的。
邪月和紫烈松下口氣,暗想,此人本修習療傷法訣,卻不想竟修為又有所突破,這份修仙速度當真令人難以置信。
******正午時分,了空、青兒、小瑩三人一同返回了崖洞,見凌蠍短短半天,不僅傷勢大好,修為還邁入新的境界,皆是又驚又喜。
聽聞邪月的相助,了空與青兒對他的印象大大改觀。
整個上午,三人在懸崖附近尋的食物已經足夠一行人,便不再外出。
幾人隨談幾句,偶爾修煉一時半會兒,黃昏就已悄悄臨近。
還未等日光蒸乾森林白日裡散出最後一絲生氣,夕陽卻已被大地扯向西邊的地平線,紅彤彤的落日餘輝與層層分明的雲彩融為一體,將這片繁密的地帶映得生機勃勃,絲毫未有古人所言之蕭索。
外邊天色尚有微弱的光亮,而崖洞內卻是黑乎乎了,它的位置正是背西向東。
小瑩找來柴木,五指轉動幾個來回便生出火來,讓紫烈心裡頓感驚奇,妖術果然有其獨特之術。
了空倒沒什麼,相處也有些日子了,見怪不怪。
凌蠍在明月谷長大,妖術妖法更是所見無數,自然也不會覺得新鮮,只是有點驚訝,畢竟操縱火,聽孃親說來並非易事,這女子妖法修為也是非同一般。
雖未靠得很近,但洞內所有人卻是難得地都圍著火堆席地而坐。
凌蠍偶爾扔進一兩根枯枝,噼啪作響,火焰在藍色瞳孔倒映、跳躍。
“凌兄弟,你是否有心事?可說來與我聽一聽.”
了空看著凌蠍道。
青兒也一般盯著他的眼眸,擔心之意不須言明。
凌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只是我想到流落到此,孃親不知著急成怎樣了?聞此,眾人臉色都變得不太好。
小瑩拉住邪月的手,兩人目光交錯,心底不由得深深嘆息,堂堂三公子一夜之間不知所蹤,可想而知妖域那邊免不了一場混亂了。
一旁,紫烈眉頭皺的更深,想到很多事,且不論魔界現今群雄割據,爭伐戰亂不斷,若是時間稍長,自己去而不返,父皇必定派人前來尋找,也不知那通道是否關閉,若是沒有,那魔族之人陸續來到人世間,豈不又是一場血流紛爭?……啪啦一聲,力氣之大不知覺竟將手中枯木折斷。
各人有各人的思量,只有了空還好一些,畢竟無牽無掛。
見他們如此,他也不懂如何安慰,只摸了摸鋥亮的後腦勺,乾乾道:“不要擔心,我們會走出去的。
再過幾天,凌兄弟你們傷好全,我們便一齊動身.”
青兒銀牙咬了咬下唇,輕握住凌蠍乾瘦的右手,臉紅道:“當日我將夫人交與那小妹妹、老相士身旁,她沒事的.”
凌蠍手心一暖,正要說些話兒,腦海卻閃過零零碎碎的片段,隨即思路慢慢清晰,身子晃了一下,表情難以置信。
定定注視眼前嬌美如花的容顏,靜靜低下頭,眾人正奇怪,他卻忽地起身,走到洞口停頓下來,低聲溫柔道:“你,能與我出來一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