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攤主瞭解一些城內事情,凌蠍方回到原來的地方等候了空。

豈料這一等,便又是幾個時辰。

凌蠍遲遲不見他回來,覺著飢餓難忍,心中也有些擔憂,便不顧了空的囑咐,顧自尋他去。

走在古樸的青石磚街道上,周邊都是陌生面孔與陌生的風景。

詭異的面容,藍色的瞳孔,以及恢復了氣力後一直徘徊在身旁的青蝶,凌蠍的一切與這個熱鬧的地方都顯得格格不入。

無論是人族修仙者,還是妖族、魔族,總有不少人在一旁指指點點,目光如刀似箭。

他想起了明月谷,想起谷中妖族的排擠諷笑,酸澀的感覺彷彿一股冷流從血液倒流回心臟,徹骨冰寒。

在這樣的目光裡,少年嘴角一動,默默低下了頭,每一個腳步都遲緩而沉重。

也不知尋了多少條街道,終於在一座小酒樓的後門小巷見到了空。

“施主,能否施捨貧僧些許米飯,佛祖佑你.”

了空一臉真誠,雙手合十道,躬下的上半身平直,幾乎與他眼前那人的腰身相齊。

“走開,我連自己都養不起,如何能贈予米飯給你?”

一個腦滿腸肥,身著華貴的掌櫃一把推開了空,神情佈滿鄙視與不屑,隨後轉身,閉門不再見。

凌蠍呆愣原地,瞪大眼睛,腦子“轟”一聲,完全沒了頭緒。

而了空卻未發覺凌蠍的存在,他清秀的臉龐浮現一絲苦澀的笑容,低聲自言自語道:“凌兄弟恐怕等得急了,再尋得兩家,應該便能夠我兩人吃飽了……”好似這樣的想法給了他一些奔頭,他微揚起下巴,明媚的陽光灑在他臉上,讓他的笑容變得溫暖而燦爛。

了空從小便沒了父母,是師父收養了他,兩人四海為家,受盡無盡酸楚。

他並非大相寺名門大派子弟,當幼小的他學著師父,手捧破舊的木缽站在人們面前,收到的不是尊敬與虔誠,而是冰霜風雪般的眼神,他以為自己早已麻木。

是凌蠍,結伴同行以來,一直真誠相待。

自己飯量大,師父離世後,凌蠍是唯一一個將自己的飯菜偷偷拌到自己的碗裡的人。

每個少年都渴望溫暖,每顆看似完整的心都藏著不為人知的缺失,每個看似堅強的人亦都有脆弱的角落。

正要尋去下一家,卻見門又被推開,了空不由一喜。

令他想不到的是,兩三個小孩跑了出來,抓起巷子裡的碎石徑直就砸向他來。

“哼哼,不許來要我家的東西”“打他!看他還敢!”

“快走了,死禿子”了空雖然鬱悶,卻又不能與小孩子一般見識。

凌蠍瞪大藍色的眼睛,透過半遮掩的門縫,看見了幾道暗暗觀視著這一切的目光,那譏諷的眼神令他憤恨不已。

心酸的時光彷彿又活了過來,一陣陣心痛與害怕齊齊湧至心頭,了空的臉與往日的自己重疊了一般。

他像一隻受傷卻不肯離去的野獸,衝上前去,擋住小孩們的石子,用瘦弱的身子保護著了空。

了空一愣,沒有料到凌蠍會突然出現。

“凌兄弟,你怎了?”

凌兄弟不太對勁啊!了空問了一句,正要搖凌蠍一下,卻見他雙目通紅,隱隱有淚光流轉。

了空內心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感受到凌蠍的情緒一般,大力護住他,然後一拳錘擊右邊牆壁。

佛心已怒!小孩們看著閉上眼睛的了空,對視一下,眼底掩飾不住害怕,飛快地鑽進回房裡。

未等凌蠍二人離開,幾個家丁服飾的彪悍男子一下子衝了出來,手握木棍,氣勢洶洶。

方才退回屋內的富甲,又重新走出門,冷道:“賤骨頭,竟敢嚇我孩兒,活的不耐煩了麼?給我上,教訓教訓他們!”

凌蠍與了空視線對碰,又同時移開。

再如何不濟,兩人總歸是修真中人,又怎是這些凡人俗子可比。

了空本不願與他們爭執鬥毆,但家丁們蠻不講理,揚言不打他們一頓便不罷手,凌蠍又在此,他心底平和的情緒有了絲絲怒氣。

剛開始,了空秉著“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心思,一味伸手格擋他們的拳頭。

豈料幾人不依不饒,沒了法子,了空只好出手。

不消三個回合,一陣拳打腳踢,便將幾人打趴了去。

當然,他不可能會使出佛門秘術。

家丁們趴下後,仗勢欺人的富甲便如鬥敗的公雞,盛氣凌人的威風氣焰被拋諸九霄雲外。

被了空目光一掃,他渾圓的身子突然低了一截,雙膝撲通跪地。

……凌蠍與了空無言以對,還未發話,只聽得那富甲對二人連連磕了幾個頭,顫聲著不斷求饒。

“小師傅饒命,公子饒命!別打我。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兩位!”

了空無奈看了凌蠍一眼,伸手要去扶掌櫃的起來,他是來化緣的,並非尋滋生事的。

“別別別,我給!我給!”

富甲驚懼後退,慌忙遞出一個鼓鼓的錢包。

了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原本慈悲憫人的表情忽轉冷淡,閉眼搖頭,轉身,懶得再理會。

示意凌蠍跟上後,便一步步離開了。

……“凌兄弟,你怎的會跟上來?沒事吧.”

坐到一處無人的角落,了空安撫下心情,問道。

今日他還是第一次對俗世之人動手動粗,也不知算不算違背師父教誨,了空悠悠嘆了一聲。

“我是等得著急了才尋來,不料……”凌蠍似乎還未回過神,低聲道:“了空大哥,以前我經常被人們用東西丟,習慣了,我剛才看你被打,怕你和我以前一樣疼,不知怎的就衝上去了.”

蝴蝶兒撲飛到他面前,似乎想勸慰,凌蠍強笑了一下沒說話。

了空聽著這輕描淡寫的話兒,心道,這其中的滋味又豈是常人所能體會。

他手中的小佛珠捻得越發的急,最終“嘭”的一聲,線斷珠落!“凌兄弟,不瞞你說,我現今十幾年歲,自師父離世,似今日情況我早已歷經無數,著實不算什麼.”

了空自嘲一笑,陽光灑下,兩個少年默默無語,他們的影子被拉的老長,行人匆匆,卻從未將目光移到這個卑微的角落。

“了空大哥.”

凌蠍不敢置信望著了空,心裡澀澀,口裡卻說不出一句話兒。

了空苦笑:“你若是不嫌棄我卑微,我們今後便以兄弟相待,以平輩論交如何?”

凌蠍狠狠點頭,將了空化緣來的米飯狼吞虎嚥。

兩顆年輕的心緊緊靠近,不知覺,命運之路已鋪蓋而來。

了空微笑著將木缽遞給凌蠍,裡邊還有一半白花花的米飯。

凌蠍拒絕道:“了空大哥,你吃罷,我不要緊的.”

了空心思一轉,便知凌蠍所想,笑道:“你勿要亂想,且看看這是何物.”

手掌攤開,一小堆圓形方孔的銅錢重重疊疊。

“莫要因一事惡而厭百事,以偏概全,這世間終歸是好心人多的罷.”

了空感慨道。

稍後,才領著凌蠍去小攤買了一大包饅頭。

凌蠍省去天欲宮的事兒,將與茶攤人打聽到的訊息告知了空。

了空愣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

一切等到了蠻鎮再說,身為修仙者,若一點膽量都沒有,那十幾年來豈非白白活了?肚子填飽了,兩人開始為今後謀路打算,雖說離夕雲觀路程已是不遠,但如今是兩張嘴吃飯,總不可能都依靠了空化緣的。

凌蠍想不出法子,最終還是了空拍頭擠出一個不演算法子的法子,那就是做苦力。

洛城乃是神州浩土的繁華之地,富人一擲千金,酒樓、大院更是數不勝數,日進百斤糧米並非誇大,算來所需要的搬運工也應該不少。

如此想來,兩人便動了身,到幾家酒樓和富貴人家周遭轉了轉,果不其然,這搬運的活兒確實是來的快。

為防他人另眼相待,了空脫掉了一身僧衣。

雖然常年露宿簡陋、吃的也是艱苦,但受師傅的特別訓教,凌蠍長得十分精壯。

本以了空的初想,凌蠍身體虛弱,是不願他一起的,但凌蠍堅持,最後還是以了空妥協收場。

凌蠍外表瘦弱,但一身的力氣卻是毋庸置疑。

才短短半天,腰間便已是稍鼓,盤纏足夠兩人吃食住店了。

天色已晚,在凌蠍有意無意的引領下,兩人踏進了一間客棧。

來福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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