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濛濛,夜晚婷與了空完全看不到了,凌蠍才緩緩回過神,頭向著素風的寒洞的方向。

風淒雨寒,漫天雨絲,化作萬千,自無窮無盡的蒼穹潑灑而下。

他只能聽見,風吹雨打在油紙傘以及草地噼啪的嘈雜聲。

“若真是有神明,多好……你說是麼,蝶兒.”

這一句,是那般清晰,但很快重新被淹沒在無邊的落雨中。

無聲嘆了一息,凌蠍回到蠻鎮內。

許是雨天的緣故,極少有人出來,行人即便有,也是步履匆匆。

現在已得知,蘇輕雪下落可能在夕雲觀上,興許請求夜晚婷帶領,能如願進入。

但蘇輕雪與素風之事乃一段秘辛,須得暗中進行,且夕雲觀地域之廣,找到她著實是極難。

倘若能長時間待在夕雲觀,倒不失為一種法子……可是,若不回谷中知會,孃親與姑姑以為自己離世,豈不悲痛心碎?愁緒淡淡。

凌蠍又撐著傘,在鎮內兜兜轉轉半日,才行回老鎮長的房屋。

……“凌少俠,你回來了?”

老鎮長笑道。

凌蠍回以微笑,走進屋內,坐於他身旁,動了動嘴唇。

“凌少俠有何事需要老朽幫忙說來便是,毋需客氣.”

老鎮長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什麼事難說出口,便笑道。

凌蠍吐出一口氣,沉默片刻,道:“那晚輩便直問了,貴鎮與夕雲觀如此接近,可有何正途法子進入夕雲觀宗門,嗯……能待在其上一段時間.”

他這般問,自有其道理,方時回來,茶館飯館之內,或行人、或鎮民言談內似乎對夕雲觀些情況頗為了解,然而他們並非是大門大派。

當然,他卻也只是隨意聽說,未去仔細瞭解,想道,既無名輩都瞭解一些,那老鎮長居住已久,根深於此,應當瞭解更多才是。

老鎮長愣住,不解道:“凌少俠既想上夕雲,何不今早與了空師傅、夜姑娘一道?”

凌蠍微微一笑,將桌上水壺大碗倒滿,卻只是飲啜一口,並未答話。

老人緘默,將眼前的少年與初來蠻鎮的樣子比較一番,不為人知地嘆息,又笑了笑,道:“呵呵呵,是老朽多話了……”凌蠍搖搖頭。

老人正欲出言,另廂聽到兩人談話的壯子夫婦停止手上家活,依著這一老一少的身旁坐下。

忠厚老實的壯子,臉色紅潤了些,面上卻依舊遺留被囚禁寒洞的憔悴。

他對凌蠍這個一劍斬斷柵欄囚牢,救出他們的少年好感之極,迅速接上話兒:“凌少俠你可是想上夕雲觀麼?”

凌蠍對他倆如此積極熱情有些吃不消,當下點點頭:“壯子大哥可有法子麼?”

壯子嘿嘿一笑,道:“俺倒是可以帶你夕雲觀群山,但……若想長久逗留卻是得另想他法.”

“這又是從何說起?”

凌蠍微訝異道。

壯子一一敘來。

原來,因蠻鎮乃離夕雲觀最近的市集之地,夕雲觀宗門平日裡吃食的蔬菜五穀,時常便是來此採購,後來覺著麻煩,便以高價僱傭鎮上一些居民自行拿到山上。

凌蠍苦笑一聲,那隻能另想它法了罷。

壯子雖非細心之人,卻也看得出凌蠍笑中苦澀,他當大聲道:“凌少俠也不必心灰,你若實在想留,可以去應試夕雲觀外門弟子的招收啊!”

外門弟子招收?這又是何說法?還能應試?饒是以凌蠍理解之強,仍不免感到雲裡霧裡,頭暈腦脹。

壯子的妻子輕笑一聲,道:“凌少俠莫非不知門派規矩?除卻小宗門,大門派均有內門外門弟子之分的。

內門弟子乃宗派師傅欽定收下,傳授高深法訣。

外門弟子只可接受一些雞肋基礎法訣,但倘若天資聰慧,從眾多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也有機會被外門長老推薦到內門的.”

說到此處,她食指點了點壯子的大腦袋,笑道:“當初壯子也去過一次,奈何太笨,別人看不上.”

壯子慚愧呵呵憨笑,氣氛一下子歡快起來。

怪不得蠻鎮最近來往人流那般湧動,即便是修為極低甚至尋常人也往這般擠來。

凌蠍呵呵一笑,繼續問道:“那敢問……外門招收何時開始?”

“夕雲觀三年一度,算來……應該剩下三四日時間左右,俺也不清楚,待會兒俺出去打聽打聽罷.”

壯子如此回答。

“如此那便多謝壯子大哥了,老鎮長,晚輩只怕還要叨擾一陣日子.”

老鎮長擺手,道:“凌少俠說哪裡話兒,你對本鎮有天大的恩德,你隨意住下多久就是多久.”

凌蠍忙道謝,心下有了一番計較。

外邊,雨勢已停。

清涼新鮮的風兒吹進來,清爽怡人。

又交談一會兒,凌蠍歉身別過老鎮長,回到自己的房間。

了空大哥走後,還真是冷清不少了。

苦笑望向窗邊,蝴蝶亦停靠在粗木製作的小方格窗沿。

凌蠍靈光一閃,心念如輪,緩伸出手去,托起蝴蝶,皺眉仔細瞧看。

“莫非你是那個女子?!”

蝴蝶翩翩飛舞,卻是飛到另一個角落,似是反駁,看這樣子是不悅了。

“好了好了,不是便不是了,生什麼氣啊……”凌蠍忙跨步過去,道。

青蝶好像還要鬧彆扭,見凌蠍已趕至跟前,驟然停下小情緒,重新飛至他的肩膀停下。

凌蠍哭笑不得,摸了摸它的柔弱卻色彩豔麗的翅膀,視線落在指間的扳指。

近段時日,奔波勞碌,因性命之憂而顧不得修煉,隨後又經狐妖一事,受傷尤甚,也不知修為有無落下?這般想著,他坐回床上,閉眼打坐。

孤星訣在體內一轉再轉,真氣流遍全身。

……凌蠍眼簾微動,心境靜謐,神識竟變得縹緲,感覺靈魂與身體幾乎分離,此次卻不是靈魂崩壞而發狂的劇痛,而是極其舒適之感。

這在以往卻是不曾有過!似翱翔九天,越過氣勢磅礴的山川,飄過源遠流長的溪河,掠過廣闊空靈的原野。

他不知道,此時周身的巨大變化。

空氣中稀薄近似於無的靈氣,化作點點光芒,正源源不斷瘋狂朝著他的房間湧來,彙集,彷彿有一股無形之力,將他托起了來。

藍光四溢!“這是!!!”

老鎮長一家皆是震驚不已。

正在打井水到的壯子,啪啦一聲水桶掉落,睜大眼睛,不敢合攏。

當這一家子趕到時,凌蠍仍一無所知外界的情況。

在他此刻的意識裡,他正站在蒼穹的一座巨大無比的光門之外,古樸凝重,神秘的光芒閃耀著,無形無相的諸天神佛彷彿也在這一刻一同吟唱。

“見光期……”他緩緩伸出手,大門咯吱一聲,凌蠍暗喜。

忽然,異變陡生,一聲咆哮傳來,響徹天地。

!!!!凌蠍渾身一震,那分明是糾纏不散的夢靨!“與我一戰!敢否敢否……”他心神不寧,明知是幻覺,卻又給予他無比真實的感覺,如同宿命!不好!突破桎梏瓶頸之時,心境受損最為忌諱!凌蠍盯著逐漸模糊的大門,拳頭驟然握緊。

“爹,凌少俠在幹嘛?”

壯子夫婦有些擔心。

“唉不清楚,修真太過玄妙,不是我等能夠明白的……”老鎮長默然長嘆,空中,凌蠍抖若篩糠,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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