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騰空。

拖著殘破的身軀,宛若撲火的飛蛾。

他嘯叫著衝上半空。

凌蠍手斬刀落,兇厲的法氣變作藍色的奔流,襲向菩提子。

“你確實很特別,但我不是說過,你打不贏的嗎!”

菩提子嘴角譏笑不止,滔欲戟橫掃揮出。

轟!紅色光束與深藍的奔流相撞到一塊。

“菩提子修為本就是深不可測,加之有滔欲戟相助,那魔性男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人哀嘆出聲。

只見凌蠍看似不可一世的霸烈一擊竟是被菩提子隨手化解開去,而他本人更是受對方追擊的餘波震下半空,簡直像是完全無招架之力,如一顆受盡折磨的石頭筆直下落。

“小子,你身上的確有很多是本座摸不清的東西,但憑這點,你就以為可以力挽狂瀾了麼?可笑!”

菩提子撂下這句話,似乎不願再多舌,握緊戟柄,俯衝而下。

削鐵如泥的滔欲戟犀利一挑,凌蠍的身子還未落地便直接被再次拋上上空,鮮血飄灑。

凌蠍在空中翻轉一圈,爆發出淒厲的吼叫,竟是執拗朝菩提子攻去。

兩人快速移動,其動作已成為殘缺不全的殘影,餘波陣陣,法氣碰撞出的光芒閃閃爍爍。

凌蠍攻勢凌厲,恍若失去一切理智的野獸,不懼生死疼痛,憑藉至暗魔體的強悍肉身硬抗菩提子遠遠超過他承受範圍的轟擊。

這小子怎麼還打不死?傷勢癒合的速度怎會這麼快!菩提子心裡也在發怵,對凌蠍突變強橫的體魄訝異不已。

如此下去可不是辦法,不能再與這傢伙纏鬥下去了。

菩提子巡視場中一週,他幾乎能感受到一波波虎視眈眈的目光。

他狠一咬牙,滔欲戩橫空一擺懸浮在他身前,原本殷紅的法氣竟是夾雜了些許實質般的黑煙。

“好歹毒的術法,那是怨魂化靈!大家快退!”

大相寺一名大師驚喊出口,連忙拉扯身邊幾個弟子往後退去,並提示周邊的人們注意,而他卻是隨後欺身而進,要與菩提子殊死一戰。

佛門主修普度眾生,如何能對此等罪惡置之不理,即便今日身隕也定要斬殺掉那惡人!奈何事情往往不如想象中的如意,他還未靠近,又兩名天欲宮資歷頗深的門人來擋住了去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濃郁的黑氣包裹住凌蠍,彷彿世間所有的黑暗都籠罩住了他。

在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無數蒼白扭曲的臉,枯瘦猙獰的手向他侵襲而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去死!”

“來陪陪我們罷,來呀……”慘笑聲、低吟聲、誘惑聲不絕於耳,像是不把他拉向無底的深淵便不會罷休。

凌蠍激烈掙扎一陣後,竟是一動也不動的癱躺半空,氣息微弱欲斷未斷,眼中的光芒卻愈加強烈,手中的天殤藍光熾熱,已有些控制不住的趨勢。

彷彿任憑怨魂啃噬,諸般孽障纏身,他始終一動不動。

“放開他!”

藍逸飛、千羽等人見狀,心中陡然一緊,大殺四方,勢要趕向凌蠍身邊。

軒轅皇邪拉住身邊躍躍欲試的楚惜彤,鄙視道:“你就不必了罷,就你這等修為,別被他們捉了去就萬事大吉了,還妄想斬妖除魔麼?”

“你——”“你什麼你,看見那些可憐的女人了麼?這世間就是強者凌辱弱者的世界,沒本事就好好躲著,得救就該逃開遠遠的,莫作無謂的幻想.”

楚惜彤被嗆得滿臉通紅,憤懣之下,一聲不吭跑向前方,不回頭便道:“我是不厲害,但是你還行啊,要是本姑娘被擒了,看軒轅舅舅和我爹孃會不會放過你!”

話罷,似是為自己打氣加油一般,大喊大叫起來:“你們這群該死的畜牲,還不伸脖子出來讓本姑娘替天行道?!”

“少主,恕老奴直言,楚姑娘的安危確實不容忽視……還有,那少年身上的魔氣似乎與當年造成夫人離世的魔族人有幾分相似.”

軒轅皇邪皺緊眉頭,輕輕點頭,瞧著前方疾奔的倩影,翻翻白眼,卻仍是趕了上去。

擺脫凌蠍的糾纏,菩提子冷笑一聲,對鮮血淋漓戰場不屑一顧,匆匆掠過空中,眼看就要遁入濃密的叢林。

“菩提子,你今日必死!”

一道黑影倏忽擋去他的前路,緊接著便是冰冷到極點的聲音傳來。

玄陽真人道袍無風自動,咧咧作響。

撲通!黑煙怨魂散盡,凌蠍墜了地,在地面彈了一下,塵土飄揚。

那群被救下的女人,包括被刺中腹部好險才救回一條性命的小蠻,竟是出乎所有的意料,雖然遲疑卻仍亦步亦趨行向凌蠍的方向。

“快帶那群女子離開!”

藍逸飛驚斥千羽以及趕來的了空等人。

話剛落下,天殤就已經抵住了他手中的鳴鴻。

藍逸飛喝聲起,揮動法器,將速度極快的凌蠍盪開,並追擊他進入天欲宮的包圍圈。

凌蠍渾身藍芒暴漲,遊動如電蛇,所到之處,無不是斷肢殘體。

他像是殘虐的野獸,撕咬,拳擊,砍殺,無所不用其極。

凌蠍已經看不清人們的表情,在他們眼中看來他那深紅與暗藍光芒交織的眸子裡盡是黑白的畫面,人們或者前進亦或是後退,疾跑奔行,御空展飛,每一個動作緩慢得像是重複上演片段。

他沒有看到盤旋在上空,圍繞在周邊的刀光劍影,甚至於腳邊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和其他女人被正派人士抬走搶救的姿勢、吵鬧聲他都沒有看到。

“已經夠了,停手罷,會死的,會死的啊!”

背後傳來陣陣柔軟的溫暖,凌蠍很奇怪,也弄不清到底是什麼,在他印象裡,背後的體肉應該早就被那群畜生剝削了才是。

“你打不過他的,不要再去了!你師父和師兄會解決的,我們、我們回去,月月一直在等你,夜半醒來總哭鬧著要來尋你,我也…求求你,放手罷,就這一次…”白蘭不知是如何掙脫了束縛,來到了凌蠍身邊,在人們竊竊私語或者瘋狂眼神中,緊緊擁抱著他,淚水與凌蠍後背的爛肉血水粘連成一片。

“我已經……無法原諒了。

這片土地……”理智與瘋狂已是一弦之間,淚水卻自凌蠍藍紅錯綜的眼眸流淌,不停的湧冒而出。

白蘭淚眼朦朧,倒映著他的側面,那張臉竟是帶了一絲少年人憨厚的感覺。

剎那異變。

凌蠍掙開了她,橫插在祭壇旁邊龜裂土地上的天殤似是有所感應一般飛到手邊。

雷芒電擊,巨大的衝擊波將女子的身子彈出好遠。

夜晚婷看準時機,提步上前,接下浮萍般無從著力的白蘭,盯著場中那個似瘋若狂的男子。

身旁死去人們的鮮血,旋轉著湧向那柄藍色法器。

他宛如降世人間的嗜血惡魔,在無盡鮮血中怒吼,在累累屍骨的死亡中瘋狂。

可是,如果是青面獠牙的惡鬼,又為何仰天哭泣?夜晚婷呆愣在原地,輕輕抬頭,萬千雨絲滴落。

ps:總覺得再深的苦難也總應該有結束的一刻,無論是以暴力的方式還是什麼。

這一章修修改改都不太滿意,知道有點感覺了才敢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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