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造化神池之中，無數熾烈金紅色神炎從中逸散而出，熾烈高溫宛若融化無量虛空。
內裡又一道恢宏鳳鳴之聲響起，隱隱帶著濃烈的痛苦之色。
“陛下！”
青月道主花容失色，她周身層層寒氣浮現，背後凝聚出太陰明月法相，便要上前，卻被張堅擋住。
“危險！”
話音落下，便見一重重璀璨至極的金紅色神光從中飛馳而出，那金紅色神炎溫度比之太陽星深處的太陽真火還要更高。
內裡蘊含著多重根源概念之力。
這重力量遠遠超過了以大道規則為根基凝聚的永恆仙法防禦的範疇，青月道主若是貿然進去，一旦沾染上那一點概念性的太陽真火，則必然會被焚盡權柄，元神都難以逃脫。
此時眸光望向先天造化神池的深處，永恆意志能夠清晰感應到先天造化神池深處，一道恐怖的熾烈神炎從中爆發，威能綿綿無盡。
其中，丹闕神皇開始顯露出一部分跟腳。
周身土黃色大地神光從她周身顯化成形，無量地道意志從大地深處朝著那道婀娜身形匯聚，那恢宏地道意志浮現倒是重新壓制住了那暴虐的太陽真火。
“地道意志！”
張堅此時眸光望向冥冥虛空之中，感受到那股恢宏強橫的地道意志，他眼底有過略微的波動。
地道意志和天道意志，以及一些誕生的種族意志的力量有些相似。
彼岸級別強者自身元神意志受到根源道果力量的輻射，逐漸凝聚出相對應的根源意志。
受到根源道果融合的根源意志可遠比永恆意志來的更加堅韌，強橫，靈敏。
不過和天道意志，地道意志以及人道意志的體量，本質還是差了很多。
當然，若是太一氏真身到此，金元天界的地道意志未必抵擋得住一尊如此強者的攻伐。
待到諸多異兆平息之後，張堅便是帶著青月道主舉步上前，只見先天造化神池之內一池先天造化本源已經見底。
這可不是一池子先天造化本源那麼簡單。
而是兩個元會金元天界無數天地法則凝聚而成的造化本源，悉數為丹闕神皇汲取。
但丹闕神皇傷勢並無好轉，反而惡化。
她低估了太一氏帶給她的創傷。
先天造化神池之中，浩瀚神光沉淪，一重重異兆暗滅，丹闕神皇緩緩睜開雙眸，她目光微微輕嘆。
此時她也看到了先天造化神池邊緣的青蓮道主，青月道主，當即身形一閃，從中走出來。
“陛下，你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好？”
此時張堅略微蹙著眉頭。
丹闕神皇點點頭道。
“本宮還是低估了那位神族神皇的霸道手段，他的太一神通的確很是驚人，不愧是神話傳聞之中太乙道果的開創者！”
張堅目光略微凝重。
太乙之境本就是有道與寰宇本源的意思在其中，更有無限之意。
在諸天虛空之上，甚至有強者只走太乙大道，以求著無限本源，走通元始之路，雖然未曾成功，但單走一道，也威震無邊天地。
太一氏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很難對付。
張堅站在一旁，未曾言語。
丹闕神皇見狀便笑道。
“你陪本宮走一走吧！”
張堅微微頷首。
兩人當即走出丹闕道宮朝著地源大陸的方向飛去，青月道主原本還想跟上，卻被丹闕神皇給揮退了。
地源大陸恢宏浩瀚，亦屬位列中央之地的神州之一。
作為金元天界維度先天三凰之一，丹闕神皇的地位無疑是極高的。
天生受到億萬眾神祭尊崇，更是貴為金元天界的大地之母，她在諸多衍紀中留下過眾多的神話。
此時兩人便像是遊歷凡俗的謫仙，丹闕神皇作為地主，饒有興致的為張堅介紹著發生在大地之上的諸多趣事。
她經歷的歲月很漫長，大地之上銘刻的諸多典故，他信手捏來。
張堅同樣是做過大地之神，更做過一方天界天帝，人道神王，冥府帝君，天界守備，也是見識廣博之輩，兩人同行倒是不會寂寞。
一千五百年之後，地源大陸，青石城。
這是一座普通的罕見的凡俗城池。
自天人分離之後，無數凡俗生靈被送往人間界，包括一部分低階仙神，天界已經很少有凡俗生靈居住的區域。
但隨著歲月的衍化，總有一些失去了先祖血脈，亦或者是庇佑的仙神後裔誕生，他們從無到有，數目逐年增加，再次形成了不小的規模。
青石城便是一座這樣的凡俗城鎮。
鎮子中央，張堅與丹闕神皇聯袂而行，此時眸光望著周圍諸多面上洋溢著笑容的百姓，丹闕神皇神情間也有些歡喜。
她已經很久未曾像一個凡人一樣，體悟世界的喜怒哀樂。
此時她忽而有些心血來潮，笑著對張堅邀請道。
“青蓮道友，不知你可願意與本宮在此定居百年，體悟一二這無邊苦海沉淪的滋味？”
張堅眸光微微一動，眼底有些驚異的望著丹闕神皇。
丹闕神皇神情不動，只是笑道。
“怎麼，青蓮道友是不樂意嗎？”
張堅道。
“能夠陪著陛下渡過這一段美好的歲月，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你我二人共同定居於此，總得有一個名分！”
丹闕神皇看了一眼張堅，美眸深處帶著一絲似笑非笑之色。
“青蓮道友想要什麼名分？”
“你我共同居住於此，難道不是管家與落魄門第出身的小娘之間的關係？”
張堅看了一眼丹闕神皇，忽而笑道。
“在下只是覺得夫妻或許更好一些！”
丹闕神皇瞥了一眼張堅，面容之上帶著輕哼之色。
“好在哪裡？”
張堅便道:“陛下乃是先天神聖之身，天之驕子，想來出身便是先天諸神之皇者，貴不可言，然而執掌大地，貴為大地之母卻並未曾真正體悟過大地之上那無數普通生靈從出生到成長，從成長到嫁為人婦，孕育生命，乃至於生命凋零的過程，如此豈非是多有遺憾！”
丹闕神皇搖搖頭道。
“青蓮道友想差了，本宮身為大地之主，豈能體驗不到生靈的生死離別，萬物凋零之苦，大地同樣也會有壽元的極限，也有悲傷喜悅！”
見丹闕神皇隨口否決，張堅也不在意，實際上他此時也不過是隨口打趣丹闕神皇，倒不是真的存了此心。
微微一頓，卻聽丹闕神皇旋即又道。
“不過這倒是可以試一試！”
當下她身形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青石城而去，張堅神情不變，只是邁入踏入其中。
丹闕神皇改變主意，並未能在他道心深處浮現出絲毫波瀾。
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丹闕神皇的道心在徹底隕落的威脅之下，還是出現了破綻。
這一點他倒是不能放任。
……
在兩道身形一前一後沒入青石城之後，兩尊身形從虛空浮現而出，分別卻是元凰與金凰。
“大姐，二姐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勁？”
元凰微微頷首道。
“以她道行，道心敏銳，哪怕是本宮道行遠在她之上，也應當已經察覺到了本宮的存在！”
金凰緊緊擰著眉頭。
“大姐，鳳凰一族那邊還沒有訊息嗎？”
她眼底也有些心焦。
元凰眸光凝重，此時搖搖頭道。
“還沒有，只怕那位太一陛下也算計到了這一點，我們的求援未必管用！
”
元凰很清楚，那太一氏這是在逼迫她們亮出底牌。
其實她內心深處，那一擊太一氏是有能力擊徹底洞穿丹闕神皇的防禦，讓丹闕斃命。
太一氏不這麼做，更多的是忌憚於鳳凰一族的暗手。
欲要藉此步步緊逼。
不得不說，元凰和金凰內心深處都是焦慮的。
丹闕神皇可不同於其他神皇。
先天三凰幾乎是同一個時代孕育而生，情誼要遠遠勝過其他六位神皇。
元凰眸光波動，旋即便道。
“再等一等吧，本宮不會讓丹闕出事的！”
金凰點點頭，她還是相信元凰的。
她相信元凰哪怕是失了重寶，也不會願意失去丹闕。
此時她又有看了一眼青石城內，眼底有些冷峻之色。
“如今二姐道心出現問題，那小子也是不懷好意，且待吾將其揪出來暴揍一頓！”
金凰眼眸深處泛著不善之色，但還未動手卻被元凰拉住了。
“大姐？”
金凰眼底有些不解。
元凰望著青石城，眼底有些澹然，搖搖頭阻止道。
“不要魯莽，丹闕雖然道心出現了裂痕，但絕不是無法自抑，這是她自身本心的選擇，吾等無需阻止，且讓她自去吧！”
金凰聞言擰著眉頭。
“大姐，吾不同意，吾鳳凰一族向來是卓爾不群，冰清玉潔，豈能與此等仙神產生糾葛，這也定非是二姐所願！”
元凰見金凰臉上滿是惱怒之色，便是搖頭道。
“吾亦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夠擊潰那位太一氏，但此劫已經是在所難免，你便讓她遵從本心而為，能哪怕是吾等神明，又有多少次能夠遵從本心而為之！”
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悄然離去。
金凰眸光聞言，眸光略微沉吟，但片刻卻還是咬著唇道。
“不行，大姐你不管，本宮可不能不管，那青蓮敢對二姐無禮，本宮絕不輕饒！”
她眸光一動，手中卻是浮現出一片翎羽，化作一道流光飄飄渺渺落入青石城深處，之後她才化作一道流光離去。
……
然而實際上，金凰的確是想差了。
張堅，丹闕神皇都並沒有存有其他心思，只是幻化出一對普通的凡人夫妻，過上了一段凡俗的歲月。
當然，他們也有不普通的地方。
兩人始終是睡在兩個房間，兩張床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兩人共同體悟著那歲月流逝，肌體衰弱，情緒疲憊之感。
只是這點情緒衝擊，對於經歷了滄海桑田，乃至於見識過天地崩滅的二神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對於兩神而言，這也只是修行路之上一段略微值得回憶的風景。
當然，金凰留下的盯梢手段，無論是丹闕神皇，亦或者是張堅都有所察覺，但兩神都並不在意。
張堅倒是饒有興致。
這段的平凡歲月讓他彷彿再次回到周山界。
倘若他未曾與張義那裡，接觸到桐山道統的築基法門，沒有那特殊的祭祀手段，他或許也會和那許多書院的同窗一般，普普通通的渡過一生，或許會當個小官，亦或者是最後能夠列土封疆，完成張氏歷代族人的夙願。
在這個過程中，張堅倒是隱隱約約察覺到了自身執我所在。
而另外一邊，丹闕神皇卻是全幅身心沉浸在其中，此時她青絲化為三千白髮，美麗的面容逐漸在歲月中變得失去活力，但雙眸亦是帶上了一絲蒼蒼暮色。
門口，她衣著粗布麻袍，頭上繫著金釵，手中拄著龍頭柺杖，眼底有些滄桑之色。
張堅此時同樣是鶴髮蒼蒼，只是頭髮依然是打理著極其齊整。
“百年的時間可真快呀！”
丹闕神皇面容之上流露出一絲難得的不捨之色，她望了一眼這座寧靜的小院。
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樹都是她親手栽種。
同時她看向身旁的青蓮道主，兩人雖然並未真個做過夫妻，但兩者之間的距離卻是被無形拉近了很多。
張堅看到了丹闕神皇眼底的波動，此時嘆道。
“陛下，道心波動過劇，會影響到你的傷勢！”
對於道尊級別的強者而言，道心境界所能創造的力量是極其強大的。
若不願意隕落，很難磨滅。
就像是他手中的熾翎神皇，竟陵道尊。
丹闕神皇雖受到了巨大的創傷，但她若是不願意隕落，她能支撐的時間會很長。
但那樣會很異常痛苦。
丹闕神皇眸光平靜，只是笑道。
“這是一派祥和的氣象，這樣的歲月本皇之前竟然未曾能感覺到它的美好！”
張堅嘆道。
“一動一靜方為道，陛下之前喜靜，這或許讓陛下忽略了眼前的美好！”
“或許是這樣！”
丹闕神皇忽而將眸光落在張堅身上，平靜道。
“青蓮道友，你我之約到現在為止吧，你現在可以自行離開金元天界了！”
她面容平靜，張堅卻是忽而抬頭，眼底有些驚詫。
轉瞬他卻是明白了丹闕神皇的意思。
這是不希望他捲入金元天界與太一氏的紛爭中啊。
丹闕神皇看起來也準備最後奮力一搏！
這是要和太一氏分拼命了？
張堅眼底此時有些波動，多了一絲猶豫。
該不該救下丹闕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