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快上課了.”

張辛夷帶頭朝教室走去:“周至以前貪玩得很,我知道他初中都不做作業的。

舒意你可不能跟著他瞎玩,那樣會影響到學習.”

“真的呀?”

葉欣有些好奇:“那不跟華廷和張曉宇他們一樣了?他爸媽不管他啊?”

“他學習也能跟上啊.”

張辛夷說道這個就有些氣不平,恨恨地補了一句:“但是打檯球看錄影也沒見耽誤.”

“你看現在,舒意說他上晚自習還不老實,兩個班來回竄,其他人敢嗎?”

“男孩子可能都這樣吧,我媽說他們醒事晚.”

葉欣說道:“我們年級,就文玉和老穆像個樣.”

江舒意立刻逮到機會反擊:“文玉和老穆,欣欣,光稱呼差別就老大了.”

“哎呀你這死丫頭,剛剛就不該放過你,好久沒撓你癢癢了是吧……”男生女生的區別就是這樣,男生人均政治學家,一場考試都能扯到蠻州市教委改革大旗上去,女生人均情感專家,閨蜜間稍有苗頭她們立刻就能發現。

經過兩週的調整,同學們也算是跟上了學校教學改革的進度,漸漸對於ab分卷的方式變得適應。

這樣的方式家長們也認可,夾川中學的教育方式終於有了變化,考得家裡娃子伊哇亂叫,在家長心裡,這就叫進步。

實驗樓裡那間播放狀元筆記的大幻燈機,成了各教研組們爭搶的裝置,就連二班的語文老師李大山都變得厲害了起來。

李大山別的本事兒沒有,就一手粉筆板書漂亮得很,每節課就是他在上面寫筆記,同學們在下頭抄筆記。

但是因為筆記的質量提高了很多,那些願意花精力學習的同學,得到的提高也是如此。

這是一扇通向另一個世界的窗戶,年級裡第一梯隊的同學展開了飢渴模式,對於他們來說,破解這些難題,可比以前那些毛毛雨有趣多了。

周至的自習作業表也差不多固定了下來,週一週二週三在一班上晚自習,週四週五在二班挨著楊和上晚自習。

外婆的作息時間也改了,平時八點過就要上床睡覺,現在每天都要等到周至回家,聽完周至喊“外婆我回來了”以後,才安安心心地去睡覺。

日子眼看就要重歸平靜,直到週五晚上,小六姐一個電話,打破了這個趨勢。

“肘……肘子,”小六姐的聲音裡充滿了慌亂:“我懷孕了.”

“是嗎?恭喜啊小六姐.”

周至倒是覺得驚喜:“你跟朱大哥已經結婚了?”

“證扯了半個月了.”

小六姐聲音裡面都有了哭腔:“可……可婚禮還沒辦……”“那就趕緊辦啊……”這些在周至心裡都不叫事兒,然後突然反應過來,現在才是九一年。

光扯證沒辦婚禮,在夾川都不算正式結婚,小六姐這事兒一算時間,就算加上半個月的合法時間,那也是未婚先孕。

現在小六姐需要趕緊舉行婚禮,可樓下餘大爺那裡……“小六姐你不要怕.”

想到這節周至趕緊安慰:“你那邊和朱大哥先準備婚禮,等我通知。

我跟爸媽,現在就去說服餘大爺.”

“肘子,這邊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就是我爸……姐就指望你和么叔么嬢了!”

“放心,要是不行,我們綁都把老爺子綁到蠻州去!”

“……”放下電話,老媽先問了:“你小六姐打來的?她要結婚了?老爺子鬆口了?”

周至說道:“爸,媽,開個家庭會議吧,我要向你們承認一個嚴重的錯誤.”

“呵?”

老爸這段時間其實過得挺舒心,包括老媽也一樣,想不出自家兒子這段時間,有啥事兒能夠得上這定性:“錯誤?還很嚴重?”

等到周至將事情來龍去脈一說,老爸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周至!你怎麼能幹這種事情?!”

老媽也罵:“肘子你!你跟小六簡直膽大包天!”

“媽你小聲點……”周至趕緊打斷:“現在先要商量個對策,怎麼把老爺子哄到蠻州去,先把這婚禮給辦了!”

“對對對……”“對什麼對!你們還想繼續欺哄老爺子?!”

老爸眉頭緊皺,站起身來:“周至,跟我下樓,一五一十跟老爺子講清楚經過.”

“不管老爺子什麼態度,不管是要打要罰,你都給我受著!”

“等下我也去……”老媽一聽這話就慌了:“老爺子揍餘三那勁頭好嚇人……”一家人來到樓下,餘老爺子將門開啟:“遠江,秀琴?你們倒是來得少,進來進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老爸領著周至進了門,將門關上:“周至,跟老爺子跪下.”

周至不敢違拗,乖乖跪下。

“哎呀遠江你這是幹嗎?”

餘老爺子本來轉身準備給爸媽泡茶的,現在趕緊來攙扶:“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這小子膽大包天,他幫小六偷了家裡的戶口本,小六已經在蠻州結婚了.”

餘老爺子身子一僵,緊跟著變得心急火燎:“肘子!我一直將你當做忘年小友,你這……你這是把你小六姐往火坑裡邊推呀你!”

老爸和老媽也乖乖在周至後面站著,老爸說道:“老爺子,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周至幹下了這樣的事兒,立刻就帶他下來,就是跟你老道歉,另外請老爺子責罰,我們絕不替他說情!”

老媽的眼淚立刻就包上了,心裡抱怨老公這話說得太絕:“老爺子,肘子的確該打,不過上月才動了手術……”“現在事情都這樣了,我打他還有什麼用?”

餘老爺子老淚縱橫,人也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肘子,你這孩子我也是看著長大的,論脾性不該做下這樣的事兒.”

“是不是你姐挑唆你的?她就認定了那個二流子?”

“不是這樣的老爺子.”

周至趕緊說道:“上次我去給小六姐送賬本,發現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我對不起你餘大媽啊……”餘老爺子就嗚嗚地哭了起來:“你大媽臨終前,跟我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六,我到底還是辜負了她啊……”說著開始捶胸頓足,嚇得老媽趕緊上前扶他坐下:“老爺子你彆著急,這事兒總要弄出個章程來.”

“老爺子你聽我說.”

周至也趕緊說道:“這次送賬本,我發現事情或者不是大爺你想的這樣,朱大哥也不是你想的那麼壞.”

“他高中就打架被拘留,聽說要不是家裡趕緊將他弄走,那一次還要坐牢!”

餘老爺子恨道:“還有你三哥!為什麼到了蠻州學習一落千丈,就是跟一幫人廝混,這個朱大璋他就是頭兒!”

“老爺子你是不知道那事兒的實情,小六姐跟餘三哥當時都不敢告訴你.”

周至說道:“這事兒是這次去蠻州,朱大哥跟我說的,當時的事情是這樣的……”待到將事情說完,周至繼續道:“部隊是個大熔爐,就算一塊廢鐵進去也給煉化了。

這朱大哥在部隊被選入了偵察連,還成了標兵,覺得自己像個樣了,這才敢給小六姐寫信.”

“這說明啥?說明朱大哥對小六姐不是一般的感情,也說明朱大哥因為小六姐,這才走上了正道.”

“就是因為這樣,朱大哥的爸媽對小六姐才格外看重,他們要是有什麼小摩擦,聽說朱大哥他媽直接攆朱大哥出門的.”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嗎?”

餘老爺子接過老媽擰乾送來的帕子:“就算我同意,今後他們倆就靠你小六姐的煙攤子過活?那朱大璋有沒有告訴你他給菸草公司踢出來的事兒?”

“說了啊,不過不是菸草公司踢他出來的,而是朱大哥自己嫌菸草公司池子太小,自己跳出來的.”

“就他?”

“老爺子你還不知道吧?小六姐那個菸草攤子,主要都是朱大哥張羅的,不過都算在了小六姐的面子上.”

周至又將那個菸草攤子的實際運作方式講解了一番:“朱大哥現在開著一家燈具商場,蠻州市第一家,那生意好得很,用日進斗金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們現在有了私車,桑塔納的;有了一百多平米,外帶一百五十平花園的江景大房,能看到岷江,對面就是老窖酒廠.”

“家裡電視是根德的,音響是山水的,相機是蔡司的。

老爺子,這樣的日子,能比得上你幾歲時候的家境了吧?”

餘老爺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當年從拘留所裡,和自己家老三一起拎出來的小青皮,如今這麼大的能耐了?老爸和老媽更是面面相覷。

老爸想得更多,新聞裡最近才說了,根據國家工商局統計,至九零年底,全國有一千多萬戶個體工商戶,有近十萬戶私營企業,中國大陸,目前一共有四百多名百萬富翁。

就小倆口這家底……怎麼著也得……全國五千以內?“那車是二手的!”

周至趕緊解釋:“是朱大哥一朋友想借錢,典給小六姐的!”

這句話裡資訊量很大。

餘老爺子首先想到朱大璋平時的交情信譽;老爸首先想到的是小六姐現在的財力;老媽首先想到的最關鍵,小倆口誰管著家裡的錢……細節……決定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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