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和公孫節被叫進宮內,國王親自出面調解。

“這件事傳開對誰都不好,繼續調查下去對你們有百害而無一利,孤希望你們能私底下解決它。

首先,辱罵寶珠夫人的事,當事人已被丁馗親手處決,而且並無證據顯示公孫家牽連其中,此事已經完結,你們可同意?”

少典丹用上“處決”的字眼,明確表示丁馗是行刑者的身份,不會因此揹負罪名。

姜熙見目的已達到便說:“一切單憑大王做主.”

公孫節早就恨死鄧煜東了,巴不得罵人的事就這麼揭過,趕緊說:“大王明察秋毫,處置公平合理,微臣豈敢反對.”

“孤一直在關注巨羊城,那裡呈現出有史以來最繁榮的景象,丁馗允許外國人入境經商,此舉利國利民,縱有私利夾雜其中亦是可以容忍。

軍法部馭下不嚴,出現居心叵測之徒,妄圖徇私要挾,此風氣斷不可長,統帥公孫節閉門思過,責令掌帥少典彰督辦軍法部內部糾察.”

打向公孫家的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實際上公孫家的利益沒有受損。

“罪臣領旨,必回府自省其身.”

公孫節跪地叩拜。

“至於指使蒙面人毆打軍法官,故意掉包軍法官的腰牌和公文,必定是丁馗所為,孤不用查也能知道。

此事源於護國侯疏於管教,養成丁馗如此頑劣之性,責令護國侯罰俸半年,免除丁馗大隊長一職,讓其代職留崗以儆效尤.”

打向丁馗的板子讓人頗為玩味,丁馗膽敢對付軍法官的行徑居然怪到丁起身上,無辜躺槍代子受罪,丁起知道以後那鬱悶的心情可想而知。

這裡的“代職留崗”意思是讓丁馗暫任代大隊長,繼續領導第一大隊,以後表現好還有機會恢復原職。

不過負責考察丁馗的是參謀部,這個懲罰可以說毫無作用,過不了多久姜熙就可以讓丁馗重新轉正。

姜熙不能代丁起父子領旨,只能說:“大王公正無私,微臣代丁家父子感謝您的恩典.”

事情果然是丁馗預料的各打五十大板結束,公孫節閉門思過、丁起罰俸和丁馗免職在表面看來不平等,可公孫節是軍法部統帥,身份比丁家父子高了一大截,實際上在外人看來是軍法部吃虧,別忘記還死了一個軍法監察官。

在國王的刻意壓制下,這件事情在都城迅速降溫,巨羊城的人證透過傳送門送回原部門,一刻都不能在都城多留;所有物證和檔案就地銷燬,任何部門不得記錄此案。

鎮京城是把丁馗殺人事件壓下來了,在別的地方卻還沒有結束,首先發洩不滿的是二十一軍團統帥顧均,軍威被針對調查,身為軍團長的他面上無光,說什麼也要出口氣來挽回顏面。

二十一軍團最新頒佈一條軍令,全軍整頓軍容軍紀,特地成立整頓委員會,監察包括軍法官在內的所有軍職人員。

軍團長雖然無權處置軍法部系統的人,不過可以退回軍法官,只要有證據證明該軍法官自身不檢點,不適合監察其他將士,就可以申請將其退回軍法部。

顧均頒佈這麼一條軍令,擺明了就是針對軍團內部的軍法官,二十一軍團十萬將士的眼睛一起盯向平時監督他們的軍法官。

在全軍來找茬的環境下,哪有軍法官能獨善其身,統統被揪出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退回軍法官的申請檔案如同小山一般堆到監察署長的桌面。

更換一個軍團的全體軍法官,這不是軍史上的第一次,但也非常罕見,正在內部糾察中的軍法部還不能視而不見,不處理不行,在家閉門思過的公孫節慶幸自己不用回去面對那爛攤子。

事情還沒完,二十二軍團裡也出亂子了,在靳曼的刻意縱容下,軍中設計陷害軍法官的事件頻頻發生。

主帥是什麼風格,底下的將士就是什麼風格,靳曼以足智多謀聞名,他的部下鬼點子也特別多,派駐二十二軍團的軍法官苦不堪言。

明知被人陷害是可以打官司的,不過發生在南沼州的官司由大本營審理,戰區主帥王登是主審官,用腳趾頭想軍法官也不可能受到公平對待,只要不重傷不死人的事件最終都不了了之。

最讓軍法官惶惶不可終日的事情發生在都城近郊,第八軍團駐地。

丁馗殺人事件發生後,第八軍團的軍法官個個如喪考妣,由於姜熙長期不在營中,第八軍團的違紀事件就特別多,軍法官和將士們的關係不能用差來形容,幾乎要演變成敵我關係。

如今又多一道催化劑,天只知道那群精銳的兵痞會幹出什麼來。

軍法官們沒等多久,丟出去的第二隻鞋子終於落地。

在一天清晨,第八軍團駐地外出現一群光著身子的人,這群鼻青臉腫的可憐傢伙正是軍法官。

前一天夜裡派駐第八軍團的軍法官集體遭襲,除了監察軍團長和參謀長級別的最高監察官被姜植拉住下了一整晚的棋,其餘無一倖免。

打人不打臉,扇耳光遠不是羞辱人的最高境界,扒光衣服這招更狠,事情發生後第八軍團的軍法官集體遞交辭呈。

這工作沒法繼續做下去,雖然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誰受得了一覺醒來就光溜溜地躺在野外,想跑回營房穿衣服還被衛兵攔住,要求出示腰牌,衣服都沒了上哪找腰牌去?其他軍團也有針對軍法官的事件發生,但都不及第八、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二軍團這麼有組織、這麼集中。

少典彰私下召見姜熙,說:“姜統帥,你的軍團不能這麼鬧下去,事件如果蔓延到全軍,誰來收拾這個局面?要不你來兼任軍法部統帥?”

“掌帥大人,屬下可以強行鎮壓第八軍團,可其他軍團屬下就無能為力了.”

姜熙確實沒有比少典彰更多的辦法。

“軍中將士對軍法官積怨甚深這點我是知道的,若用合理的方式表達意見是可以接受的,但他們這麼做就過分了,何況王國尚有外敵威脅,作為保衛王國的力量不能繼續亂下去。

參謀部理應協調部隊與軍法官的矛盾.”

少典彰臉上露出不悅。

“大人,護國侯一脈在軍中的影響力您是知道的,鬧得最兇的是最親近丁馗的部隊,要妥善處理這件事情還得落在丁馗身上.”

姜熙實話實說。

“對,讓丁馗出面解決,若是能處理好,我給他頒發團結勳章,以前所有違反軍規的事情一律既往不咎.”

少典彰需要的是穩定能打仗的部隊,至於公器私用勾結商人賺錢的破事一點不在乎,反正統帥府不會吃虧,丁馗在巨羊城賺的那點錢他連分一筆的慾望都沒有。

丁馗被一道急令招至大本營,面見戰區主帥王登。

“什麼?要卑職來解決,卑職怎麼解決呀?”

他聽王登轉達了統帥府的密令。

“這是給你的密令,你怎麼能問我.”

王登笑道。

“普通官兵與軍法官的矛盾由來已久,卑職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引子,恰巧引爆了這個矛盾而已,卑職何德何能可以平息那麼多官兵心中的怒火?”

丁馗的本能反應就是拒絕。

“先別忙著說自己不行,現在鬧的都是親近丁家的部隊,今年的軍官考評肯定不會及格,因為你一個影響了多少人的前途?有些責任你躲也躲不開.”

王登也不用官職來壓丁馗,所用招數正中丁馗的軟肋。

丁馗下意識地看看身邊。

王登一眼看穿了丁馗的心思,說:“別老想著問幕僚,該你擔當的時候只能由你自己上.”

“其實事情的關鍵在主將的身上,沒有主將的縱容底下的將士哪能組織起來?”

丁馗的眼珠子一轉,馬上抓住問題的核心。

“呵呵,我說過這小子適合做一名智將吧,找住問題的根本所在等於解決了一半.”

靳曼笑著從帳後走出。

緊接著顧均也走了出來,說:“軍人最可靠還是武力,我的部下首先要勇猛無雙,陰謀對付他的人還不是被他暴力化解.”

“卑職參見顧帥,靳帥.”

丁馗趕緊給兩位軍團長行禮。

“給軍法部的教訓差不多夠拉,你們也該消停了吧.”

王登把事件的主角都叫到一起來。

“卑職魯莽,有勞各位大人費心,還望各位大人給卑職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丁馗知道自己必須表態。

“哼,那鄧煜東該死,繞過我直接插手我屬下的事情,其他軍團哪有這樣的事。

顧某就是以前脾氣太好,不發威還會有人來我地盤上搞事.”

顧均的作為是要敲山震虎。

“新編軍團就是後孃生的,不整點事情出來,統帥府怕是忘了我們的存在。

王帥,我們有機會到西海去嗎?”

靳曼看樣子是想找仗打。

“靠,幾個老傢伙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被他們利用我還得欠他們人情,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丁馗只能悶在肚子裡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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