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極聲音在天地間迴盪,一句人人得而誅之,讓試煉之地再次陷入詭異的沉寂。

王軒眼眸微眯,看著趙極,沒有表示。

他現在很累,渾身氣血幾乎耗盡,若非意志強大,早已昏倒過去。

除此之外,他也不想立即和趙極爭論,他要看看其餘人怎麼說。

幾大高手的到來在他意料之外,但這也不算壞事,早早在這些人心中留下一個印象,對他之後的佈局有很大幫助。

他不作言語,一旁的林清寒卻是看著趙極目露寒光,若非她傷勢未愈,必然會上去與之廝殺。

這個世上沒有多少東西讓她留戀和珍視,而僅有的那一些,她不允許任何人去詆譭破壞。

張三通和張雲山微微變了臉色,前者嘆了口氣,知道這一關躲避不過。

他與張雲山到來,直接目的並不是為了王軒,而是亂邪的出世。

天師張道源在閉關,不知何時能現身,天師府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勢必會驚動其他強者,只靠張洞玄是無法解決的。

所以,他們過來救場。

現在,趙極拿亂邪說事正是擊中了他們的要害,有其他絕巔高手在場,此事無法糊弄過去,必須給一個交代。

“趙老爺子的話未免說的有些過了,我這位師侄孫雙目有神,神氣飽滿,明明是狀態極佳,又怎麼會是入了魔呢.”

“亂邪古劍雖強,卻是被大陣鎮壓了數千年,戾氣早已化解的差不多了,否則,以古劍之威,我等早已受到侵擾,又怎麼能站在這裡好好的說話呢.”

面對張三通辯解,趙極並不在意,手指下方,沉聲質問道:“若非走上魔道,此子又怎會有如此殺心,連誅一百多人,致血染長坡?”

“若非為兇劍煞氣所俘獲,此子又哪來的本事以一己之力斬殺眾多弟子,甚至將吾弟斬成身首異處?”

“這些,你如何解釋!”

趙極連聲質問,無形氣勢逼人。

“......”張三通有些想翻白眼,他哪裡知道如何解釋,就是他自己也想問王軒是怎麼做到那一切的。

他有些無奈,轉身看向王軒,笑道:“師侄孫,這其中定有些我們所不知曉的隱秘所在對不對?”

他知道,此事只有王軒說得清,所以將話頭轉給了他。

其餘高手目光紛紛集中到王軒身上,無形之中造成一股壓力。

儒聖,仙姑,活佛都是感知到兇劍出世而來,並不為爭奪,只是不想看到凶煞引禍,殘害天下。

林清寒走到王軒身邊,為其消解那股壓力。

面對眾多大佬注視,王軒並不慌亂,微微一笑。

“我諸位前輩是何看法.”

他看向儒聖仙姑和活佛三人,把話頭又拋給了他們。

三人都有些驚訝,為王軒此舉而不解。

王軒這是在考他們麼?蓬萊仙姑率先開口,她身穿白色道袍,雖不再年輕,卻依舊可看出當年的蓋代風華,佇立虛空之中,手持玉淨瓶,如觀音在世。

“一切自然都要依照現實,若你是清白,未入邪道,吾等自不會冤枉於你,大變之世,不可心思腐朽,不會因一把劍過去的兇名就為你定上現世之罪,若你真受兇劍所侵,吾等會共同施法,助你走出邪路,並將兇劍再次封存,若你心中惡念殺意無法度化消解,只能將你一同鎮壓.”

她娓娓而言,語氣和而不柔,帶有淨化人心的力量。

“不錯,一切遵從實際,清者,我們不會將之說成是濁,而濁者,也要區別對待,自然要以拯救為主.”

文道儒聖修浩然正氣,言語之間讓天地清明,如聖人傳經。

密宗活佛慈眉善目,不善言語,點頭微笑,以示贊同。

王軒聽過,點了點頭,笑道:“也就是說,只要我給出合理解釋,證明我未入魔道,諸位前輩就不會刻意為難?”

“自然不會.”

“我就知道前輩們和某些卑鄙無恥的小人不同,果然都是聖賢再世,令晚輩感動.”

王軒說著,眼眶都有些發紅,演技說來就來。

幾大絕巔高手自然不會被他幾句馬屁說動,不作言語,等待王軒接下來的動作和解釋。

“此事,其實很是玄妙,彷佛冥冥之中就有這樣一段機緣等待著我.”

“諸位請看.”

王軒說著,運轉殺種,右眼眼瞳立即釋放出紅光。

“竟有如此特殊的靈氣種子!”

蓬萊仙姑驚訝,她久居仙山之上,平日不理俗世,並不知道王軒覺醒生殺二種的事情。

現在看到王軒紅色右眼與丹田內湧動的靈氣種子氣息,感受著那純粹的殺意,即便是她,也忍不住感嘆。

“好重的殺氣!”

儒聖皺眉,密宗活佛眼中泛出白光,仔細觀看。

“此為殺種,乃是三月前我於龍虎山醒靈峰上莫名覺醒所得,我並不知其來歷,也不能確定,它到底是好是壞.”

“諸位再看.”

王軒話音落下,眾人只看到他身上忽然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升起,清靈明澈,又浩瀚飄渺,如萬里雲霧內蘊明花朵朵,雖是有些不可捉摸,但那純澈道蘊還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如登仙闕。

“仙蘊!”

“好旺盛的生氣!勃勃生長,像是最珍貴的靈植!”

蓬萊仙姑與文道儒聖齊聲讚歎,密宗活佛也是面露驚訝,眼中白光更甚了。

“此乃生種,與殺種同時在我體內誕生,數月以來,二者一直是平衡共存的關係,過去是,現在,也是.”

王軒頓了頓,然後擺了擺手中亂邪。

“這裡是正一靈府的試煉之地,專為靈府弟子而建,我初入此地時便感到了一股奇妙的波動,像是共鳴.”

“由於我不知這共鳴感來源,所以只能抱著疑惑,將此事記在心裡.”

“我與趙家趙臨安早有矛盾,他設計引我來到黑絕谷,率一百多位弟子要將我斬殺,我自然奮力抵抗,眾人圍剿,情況何其危急,我又哪裡顧得上許多,一番廝殺,自身受了重傷,也除掉不少強敵.”

“血染黑絕谷,起初時的那股共鳴感更強了,忽然之間,谷中出現一道空間裂縫,我本是不知所措,卻被趙臨安與人聯手偷襲,將我打入裂縫之中.”

“本以為就要在此喪命,卻不曾想,裂縫之後是一處洞府,裡面有的,正是虛空獸與亂邪古劍.”

“而那波動,正是從亂邪劍上傳來,是它在呼喚我.”

“一番嘗試,我意外發現憑藉殺種力量可以與亂邪相勾連,並以此拔出亂邪,斬斷封鎖,衝出洞天.”

“剛一逃出生天,便看見趙家趙震老爺子偷襲我師清寒仙子,更是不斷用言語侮辱,敗壞我與師父名譽,我連遭襲殺,又見此景,想起平日師父對我重重恩情,自然無法忍受,而這時,共鳴感再起,亂邪劍中傳來真意,讓我動用其力量去反擊,所以,才有了之後事情.”

“我所要說的是,亂邪古劍雖有兇名在前,但凡事都有萬一,我與它有緣,正是可以合理使用此劍的那個萬一.”

“即便是此刻,我依舊保持著清醒,沒有絲毫迷亂,體內生種與殺種仍然是平衡,一切都是在我控制之下,有諸位前輩在此,我自然是不會做無用之功,說什麼謊言.”

“古有大禹治水之傳說,其手段告訴我們,堵不如疏,與其將亂邪劍長封於地下,不如用正確力量去引導使用,讓其為正道做出貢獻,如此不是更好麼.”

“至於那虛空惡獸,更是一樁誤會,那其實是隻瑞獸,小白.”

王軒輕喚一聲,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小白顯露身形,卻是化成了一隻半米長的小狗,跟在王軒身邊,一臉的人畜無害。

與此同時,王軒身上氣息變換,殺氣消散,只餘勃勃生機與飄渺仙蘊,讓他整個人瞬間變成了飄逸出塵的謫仙。

這奇妙變化讓在場眾人又一次驚訝,幾大高手看著渾身毫無殺氣,手中亂邪古劍也平靜如水的王軒,又看看旁邊那沒有絲毫惡獸之姿的小白,一時竟是齊齊無言。

蓬萊仙姑,文道儒聖眼中異彩連連,密宗活佛不善言語,只是點頭不止。

張三通張洞玄幾人看到這副情況,心中知曉,已是無有大事了。

趙極趙元面色陰沉,前者眉頭緊皺,忽又出聲道:“僅憑你一面之詞如何可信,你說平衡便是平衡?你說控制便是控制?即便此刻確是無事,以後呢,隨你殺人越多,殺種豈不是也越強,終有一日蓋過生種,豈不是大禍將起!”

“諸位,難道真要將如此大的事寄託到他一個運神境小輩身上?”

“我提議,應將其修為廢去,關入大牢,日夜監管,兇劍惡獸更是要重新鎮壓,這等風險,天下無人能冒得起!”

“有.”

趙極一番話說完,幾大高手還未表態,一聲悠悠道吟,忽然從眾人背後傳來。

只一瞬間,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張洞玄林清寒王軒三人眼中直接泛出明亮光彩。

那地上眾人只看到,一個身穿道袍,頭髮花白,身形有些佝僂的老人腳踩虛空,步步生蓮,向此方天地走來。

他動作稱得上有些緩慢,可一舉一動間,天地山川都在向其身上傾倒而去,像是主動為其讓路,空間自動在他腳下往後移轉,而不是他向前邁來。

無形道蘊緩緩鋪滿整片天空,化解了一切浮躁與波瀾。

“老天師!”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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