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暗暗鬆了口氣,那兩個姑娘家啊,哪有跟在一個男子後頭偷看的,實在太明目張膽了些,一點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跟在後頭鬼鬼祟祟的,怪道萬歲爺以為是賊人,若不是他見得多,也定會誤解。

好在爺聽了進去,否則那兩個姑娘家,非得為這番大膽付出代價不可,這代價定然終身難忘。

所以啊,路上瞧見好看的男子就跟著是有風險的,愛美也有得有個度。

這般情景自然被剛過來的胡淼淼看在眼裡。

他暗笑一聲,跟在這樣的萬歲爺身邊,張慶老哥兒想來壓力極大,連他們的壓力都極大,萬歲爺太惹眼了啊,他們影衛時刻不能放鬆,留意周遭是不是有不懷好意之人。

他手一抬,往那兩姑娘腳底下丟了塊小石子,其中一個沒看路,腳底打滑差些摔了,碰跌了路過的一個大娘的一籃雞蛋,那大娘當場扯著人理論,要賠償。

胡淼淼接著湊過去,也跟著附和那大娘,扯著那倆姑娘不讓走。

皇帝自是不理會胡淼淼那番小動作。

他正待離開,眼睛略過一筐藤條,不由看過去。

這東西他見過,他的小妃嬪就有一根,拿在手裡舞得虎虎生威,時常拿來嚇唬自己院子裡的小太監。

他走過去,拿起一根藤條去看,剛編制的新鮮藤條上頭藤蔓還很新鮮,帶著生青,盡頭用繩子纏了一個手柄,手感不錯,做工很細緻。

他瞧旁看去,發覺這個攤沒有攤主,無人看守。

旁邊賣秋梨膏的商販,早就注意眼前這位貴公子了,只是一直不敢搭訕。

見狀終於鼓起勇氣,忍不住小心出言:“這位公子,您是要買?”

“嗯。”皇帝應了一聲,又細細打量編好的藤條。

他想,原來市集上還有這樣的東西賣,買一根回去送與他的小妃嬪吧,她定然是喜歡的,手上這根比她那根要好。

商販頓時目瞪口呆,想不到這世上真有人特地去買藤條拿回家打孩子,為了打孩子,這也太費銀子了吧。

不過看這貴公子也不像差錢的,只是品味實在與眾不同。

張慶問了一句多少銀子,商販沒反應,他抬手在商販面前晃了晃,商販回過神來。

張慶又問一遍:“多少銀子一根?”

商販搖了搖頭,老老實實道:“這不是我的,方才那個年輕人離開了,也沒和我說,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才發覺人不見了,興許有事離開了,不知幾時回。”

皇帝拿著手裡的藤條,比劃了比劃,心中有些失望,他都能想象到他的小妃嬪拿到藤條的高興模樣了,只是主人不在,不好取之。

商販看著不忍,好心地道:“貴客,要不您看著給?等那年輕人回來,我與他說一聲便好。”

他也是好心,不忍眼前貴客失望,也不希望那年輕人白忙活,這麼大半日,這條街今日生意好得不行,他的貨都快賣光了,而年輕人還沒成一筆生意,一籮筐藤蔓和藤條,一根都沒賣出去,本都虧光,他實在不忍心啊。

皇帝點頭應允,拿上手裡的藤條遞向後面,張慶趕忙接過。

他最後又看了一眼籮筐裡的藤條,這才離去。

張慶善後,匆匆忙忙放下一大錠銀子,落下一句話:“這塊銀錠子當是夠了,有勞老哥與賣主說一聲,在此謝過。”

便匆匆跟著皇帝而去。

商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裡的銀元寶,沉甸甸的,一錠銀子就抵上他賣一個月的貨,還不止!

他感覺頭暈目眩的,原來這玩意真有人要,那年輕人做的是富戶生意,不開張則以,開張頂他一個月不止!

常說富戶人家很重視子嗣的教養,他今日親身體會到了,買一條打孩子的藤條就捨得花這麼多銀子,其他就更不用說了……

皇帝看得差不多了,不再停留,大步朝著國子監走去。

同一條大街另一頭,郭能的馬車在路上行進著,越往前走人越多,馬車行駛越慢,慢慢的比走路都還慢了。

郭能心裡煩躁不已,對外頭來來往往的人在討論的那考生能不能考過這事,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對沿路商販叫賣的破爛玩意兒,他也不感興趣,他只想遠遠看一眼那考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就走,走了這麼久卻走不到。

他暴躁地一把掀開馬車簾子:“非年非節,往日這條街上並無市集,寬敞通達,今日怎如此多小販?”

這條街連通達官貴人住所,又挨著國子監,是沒有亂糟糟的市集的,兩邊開的都是商鋪,只是今日兩邊的小販把路佔了一部分,加上來來往往的人,就更熱鬧了。

在小心驅趕馬的馬伕冷不丁嚇了一跳,小心道:“少爺,小的方才聽到路人說的,因著國子監外的那場考試,那些小商販見有利可圖,早早在此練攤。小商販沒擋著商鋪的門頭,還引來了更多的人流,商鋪的生意更好了,兩方互惠互利,商鋪便也就不趕人,眼見今日來往人多,很多小商販聞訊而來,這攤兒越擺越多,比尋常市集都要熱鬧了。”

有些百姓去看了熱鬧後,閒著無事逛起了市集,這熱鬧看著看著反而成了一場盛事。

“一群市儈刁民!”郭能十分不屑,又不耐地問道:“還有多久?”

馬伕小心賠笑,忙不迭地道:“快了快了,在前方那個大路口拐個彎兒便到了。”

見郭能面色不虞,馬伕試探道:“少爺,要不小的揮鞭將人開啟,讓馬走快些?”

郭能都給氣笑了,狠狠打了馬伕一巴掌:“蠢材,你想害死本少爺不成?!”

鬧市縱馬行兇,嫌他死得不夠快!

若是十年前,甚至七八年前都沒什麼,如今連他那好姑父——薛平那老匹夫都不敢,他郭能在京中算哪根蔥。

而且薛平如今哪還像當初肯罩住他郭家啊,真是個蠢材,愚不可及!

馬伕忍著疼連連賠罪。

“好好趕你的車。”郭能撂下一句話,將簾子狠狠放下,發洩心中不快。

剛到車中坐好,就在這時,變故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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