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驚失色,就聽遊醫讓他將人安置好,等人醒了再看看,若神智恢復了,就沒事了。

他連忙聽從。

說也奇怪,在喝過藥後,他的小花侄女燒就開始退了,先頭他們夫婦倆太緊張,竟是沒發現。

等遊醫行過針後,他們將人安置時,習慣性一探額頭,燒已完全退了,且睡顏比先頭安詳了不知多少倍。

見此情形,他大喜,讓老伴兒準備好吃好喝的,招待遊醫。

當時忙完已是傍晚,蓮秉成請遊醫留宿,一是為了好照顧自家的小花侄女,免得病情反覆,二是天色已晚,怕遊醫找不到地兒住宿。

但遊醫拒絕了,說是帶著自家兒子出來行醫的,兒子也在周遭給人看診,天色已晚,得跟兒子匯合了,若有事去某某客棧找就好。

林月娟忙問遊醫姓甚名誰,忙了一下午,竟是連人的姓名都還不知道。

遊醫道姓黃,說著便走了,連診金都沒拿。

當夜,小花侄女睡得很香甜,再也沒有驚厥夢囈了,情況看著很好,只是這一睡,第二日都沒醒。

蓮秉成著急忙慌去找黃姓遊醫,來了後把脈,黃大夫說沒什麼問題,好得很,等人醒來後再找他一趟。

三日之後,終於睡醒,小蓮花醒來,滿臉茫然,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說餓了。

蓮秉成大喜,讓人美美地吃飽一頓後,人是徹底不燒了,他正要去找黃遊醫再來看看時,卻發現自家侄女十分不對勁,茫然地問怎麼是在這裡。

問她認不認得族叔族嬸,又說認得,其餘事都說得清清楚楚的,卻唯獨把家變前後之事給忘了個乾乾淨淨。

他們這才明白,黃大夫說的讓自家侄女忘記刺激是什麼意思。

蓮秉成去找遊醫時,遊醫聽了,露出了見面來的第一個笑容,解釋道這是正常的,說明很成功,小姑娘太苦了,夢魘太深,用銀針紮了穴道,又在她心中種了暗示,才會將那些最痛苦之事忘記。

人應該是沒事了,再開兩帖藥補補虛耗的元氣,養一養就成。

但又囑咐他們,除非找到形成心魔的起因和解決法子,否則萬萬不可用相干之事刺激,就怕人想起來,又重蹈覆車,到時就不知人會如何了,什麼都可能發生。

蓮秉成將這話緊緊記在心中,與林月娟一道,再也不敢問小蓮花家中發生了何事,來延慶路上發生了什麼,遇到鏢師之前又發生了什麼,怎麼在河岸上奄奄一息,等等等。

小蓮花的一段經歷,也成了個迷。

他們夫婦二人觀察了好幾日,發覺人一切正常,只忘了最近一年的記憶,別的好得很,這才真正放心下來。

為了瞞住人,蓮秉成更是編了個故事,說小蓮花家裡做生意失敗,欠了鉅債,追債的人日日上門追討,她爹孃和哥哥逼不得已,只能將她送到延慶府,帶著哥哥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賺錢還債。

忘卻記憶後,那個機靈的小蓮花又回來了,她蔫蔫地眨巴著眼睛,面上露出半信半疑來,問自己如何來到這裡的,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蓮秉成只得絞盡腦汁接著再編,去圓謊。

恰好林月娟端藥進來,蓮秉成靈機一動,說她病了,發著高燒,在路上一直燒著,一路都在昏睡中過去,所以不記得了。

小蓮花見自己的確有些虛弱,身子沒往日輕鬆,又隱約想起置身火爐十分燥熱的印象,便將就著信了,開始追問爹孃和哥哥的下落,什麼時候來接她,一個問題接著一個。

問得蓮秉成頭都大了,不得不繼續編,撒一個謊,要用千百個去圓回來。

好不容易把這些問題都糊弄了過去,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覺小蓮花十分害怕吃藥,哄了許久,才哄人喝下藥。

終於能鬆快幾分了,卻在這時,蓮秉成聽夥計說了一個訊息,如一個驚雷,將他驚出一身冷汗。

延慶府不知何時來了許多生面孔,挨家挨戶在尋人,說自家小姐失蹤了,來找人。

聽了夥計的話,他出門了一趟,果然見到了哪些生面孔,正一片一片地搜尋。

他經營的雜貨鋪,每日人來人往,把當地那一片摸得門清,誰是雞鳴狗盜之徒,誰是蠅營苟且之輩,他一眼就能辨清。

那些人藏了一身凶煞之氣,他一眼就能斷定,是鏢師所說的殺手,不知為何,搜尋到了此處來。

幸虧鏢師將人送來時,是中午日頭大的時分,路上沒什麼人,沒有撞見將人送進來。

也幸虧他那個傻缺弟弟一家,去了天津衛做生意,幾年沒有回來,否則誰知道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到時都來不及反應,殺手就找上門來了。

但有個大問題,這些天來,因著小蓮花病了,蓮秉成找了許多個大夫,鬧得動靜不小,而且這些殺手地毯式的搜尋,人找上門來是遲早之事。

在聽到一個訊息時,蓮秉成徹底慌了,哪些殺手動作很快,很快就搜到了他們家不遠處,那處有戶人家出事了,來探親的親戚家孩子,睡了一夜,第二日便失蹤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下落。

蓮秉成見過那失蹤的孩子,乃是一名十一歲的女童,身量與小花差不多。

且他聽聞,失蹤那天的傍晚,那些生面孔上過那家的門。

形勢危急,眼瞧著這些人就要尋到他們家,蓮秉成焦躁不安。

當日就帶著人準備離開延慶府,避一避風頭。

當他匆匆收拾行囊,帶林月娟和小蓮花上路時,走到最近的城門口,卻發覺城門口竟有生面孔,眼神銳利,十分警覺,普通的百姓衣服也藏不住那身殺氣。

他忍下心驚,找了個藉口,裝作若無其事地帶著林月娟和小蓮花掉頭,準備走另一個城門。

小蓮花也機靈,似乎察覺了什麼,一反常態一句都沒有問,直接跟著走,自然而然流露出很有經驗的模樣,比他們夫婦倆人裝得更自然,絲毫看不出慌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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