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佑軒也不喜歡五生,此時蓮沐蘇在,他當做沒聽見,恭敬垂首等待蓮沐蘇的話。

來了這些日子,他幾乎視五生而不見,很少對五生說話,打心眼裡不願理會五生,而且他不喜自己的嗓音,平日儘量減少說話的機會。

對於兩人的矛盾,蓮沐蘇心知肚明,只在五生嘲笑範佑軒的聲音時,嚴肅地批評過,後頭五生倒是不敢再犯了。

其餘的蓮沐蘇一概不管,還偏偏安排他們住在一起,五生來抗議,無效,範佑軒來委婉提出,也被他四兩撥千斤給撥了回去。

此時,蓮沐蘇依舊不理會二人矛盾,含笑著回答範佑軒:“尚可,佑軒今日可是有什麼想問?”

範佑軒正要回答,目光不經意地看了眼五生,看到五生拿果然如此的眼神看他,他心底不由升起一絲惱怒,此狗拿耗子鄙薄之輩,總多管他的閒事,真讓人惱。

原本想問的問題一下子沒了心思,他搖了搖頭,尋了個藉口:“只是來看看先生,昨日先生的點撥還未曾參透,等參透再來請教先生。”

五生斜了一眼,提起茶壺給蓮沐蘇倒了一杯茶,嘲諷道:“喲,真是稀奇,難得範少爺是專程來看公子的,呵呵。”

“你……”範佑軒面上浮現一絲薄怒,最後還是忍下,什麼也沒說。

見人沒發作,蓮沐蘇心底不免有些遺憾,這個桀驁執拗的少年,十來歲的年紀,心高氣傲,卻又極會掩飾,不好教,正如範公所說,乃面服心不服的性子,若直來直往的,倒是好一些。

蓮沐蘇鼓勵地看了一眼五生,接著期許地對範佑軒說了幾句勉勵的話。

範佑軒一一應下,臨走前他猶豫了一會兒,問出一個憋了許久的問題。

他看著蓮沐蘇的腿,猶豫地問道:“先生,您的腿,若萬一……”可值?

對於蓮沐蘇,他心底還算服氣,他拜讀過那篇《公論》,自認為以現下自己的學識還寫不出來,但他有信心,假以時日定能寫出更好的來。

蓮沐蘇治腿那日,範佑軒在外頭等著,只看見一桶血水從藥房裡抬出來,並未進去直觀地感受,裡面只有黃神醫等人的聲音,他幾乎沒聽蓮沐蘇的聲音。

故而聽說蓮沐蘇的腿是被打斷了後重新接的,割肉磨骨接的,他並不以為意,只以為描述得誇張,直到昨天親眼看見黃神醫解開夾板,給蓮沐蘇的斷腿上藥檢視傷口癒合,他才看見那道深入骨頭的傷口,極其猙獰。

得知蓮沐蘇治腿時全程是清醒,他一下便震撼了,那忍受的痛苦是他無法想象的,但他讀過關二爺刮骨療毒的典故,知道這是常人不能忍的。

更令他震撼的是,原來這次治腿並非萬無一失,治的途中若是扯斷了筋,蓮沐蘇的左腿就真的全廢了,往後只能拄柺杖,成廢人一個。

所以他才想不通,蓮先生即使失了舉人功名,未來前途也不可限量,為何要冒險治腿。

蓮沐蘇有些詫異他會問,自從這少年跟了他後,問生活上有什麼不便,這少年都說還好,見他左足微跛,還十分避忌談到此事。

聽明白了範佑軒的言外之意,蓮沐蘇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看著少年:“你想問若萬一治不好會如何?”

範佑軒遲疑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

大戶人家的少年早熟,小小年紀已懂得權衡利弊。

五生怒了,將茶壺重重地放回桌上:“姓範的,你什麼意思?你想咒公子腿不好!”

蓮沐蘇抬手製止五生,直視少年,坦然地道:“那便廢了。”

範佑軒一驚:“可先生,您明明有大好前途,值得這麼賭麼?”

蓮沐蘇正色道:“當初黃神醫便同我說過,想治好我的腿需要忍受極大的痛楚,我也曾恐懼,也怕自己承受不住,家中尚未脫離苦海,我還有許許多多想做之事,即便跛著,我還有十年光景讓我實現我心中所願,豈能甘心賭這個可能?”

“那……”

蓮沐蘇擺了擺手,繼續道:“可當我看到我的親人為我的腿焦急關切,看到我的三弟眼中滿是愧疚悲痛時,我才知,他們早已為我的腿心痛成疾,治好我,便是治好我們一家。”

“人生在世,並不只為自己而活,也並不能做到事事皆有把握,不過是我的親人信我,我信他們,也信自己罷了,賭這一次,為我自己,也為我們全家,即便輸了,我亦無悔。更何況……”

說到這裡,蓮沐蘇頓了頓,眼神堅定地道:“更何況我捫心自問,若是我這條腿廢了,我會不會成廢人?我知道不會,我從不認為身體有疾之人會是廢人,不因此而自卑抬不起頭,從前跛足之時如此,今後亦是如此,身體有疾此非吾所願,我不認此命,只知若天不收我性命,我便不會有自暴自棄成為廢人的那一日。廢人不以身體有疾而論,心廢之人才是廢人。”

範佑軒聽得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語,原來蓮先生他不是不怕,而是已坦然接受了結果……

廢人廢的是心,非廢身體,只是有些事他還想不明,他想到了自己的嗓音……

五生才知蓮沐蘇早做好腿廢了的打算,不由眼睛溼潤,喉頭哽塞道:“公子……”

蓮沐蘇對著他輕笑,說道:“方才那番話,只我們三人知,莫同他人語。”不能讓他的家人知道,更不能讓蓮寶知道。

五生擦了擦眼睛應了一聲,看范家少年不說話,不禁怒瞪過去,幾大步走過去,伸手推了一把:“公子同你說話呢,你別將此事說出去。”

範佑軒這才醒過神來,鄭重地看著蓮沐蘇作揖道:“自然不會,君子一諾值千金,先生,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雖還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蓮先生是值得敬佩的。

蓮沐蘇頷首。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一陣笑聲,有個女子巧笑地道:“還以為公子什麼都不怕,原還怕人知曉這番話,只是我已聽見,可如何是好?”聲音宛若金玉相碰,悅耳動聽,語中卻帶戲謔之意。

五生看向外面驚聲道:“誰在那裡?”

蓮沐蘇轉頭望去,便見門口出現一個面容精緻眉目如畫的美貌女子,款款而入,身後跟著一個俏皮的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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