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神仙時不時霸氣而騷包的話,錢力民已經圓上了,那就是:外人跟前你給我面子。
汪秀華就知道,這會兒他爹又開始要面子了,明明昨晚伏低做小當孫子,哼,男人。
所以她很是好脾氣的應下:“知道了,他爹,我還能不聽你話了?”
從屋裡出來的錢小兵一大早就聽這個,頓時...汪秀華:“咳,小兵你跟過來跟我學做飯,真是,這麼大孩子了,連你爹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整天瘋跑個什麼勁兒.”
錢小兵:...我是罪。
汪秀華心情好,專門煮了雞蛋,第一個給郝靈,然後自己一個,再給孩子。
屋裡躺著的不是勞動力沒資格吃。
郝靈吃下香噴噴的雞蛋,說:“今天我挑擔,掙十二工分.”
工分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挑戰自己。
汪秀華想說你都多大年紀了,想起這兩天這人不喜歡自己說老,心疼道:“那晚上給你燒肉.”
郝靈淡淡:“你那手藝,還是我來燒吧.”
立時,三個孩子三雙眼睛放出光芒。
爹燒的肉,那是神仙肉啊。
汪秀華埋怨:“你也太寵孩子了,一個個嘴養刁了,以後嫁人娶媳婦怎麼辦.”
郝靈笑著道:“主要是給你吃,跟著我你還愁以後吃不著?”
汪秀華一個笑嗔。
好了,邊上仨孩子沒吃都飽了。
錢力民:學起來。
等屋裡姐妹倆終於等來早餐,錢蕙蘭埋怨:“娘,你就不能飯做好了給我們也端一份來?就讓我倆眼巴巴等著你們吃完才來,我們也餓啊,昨晚明明給我倆的雞我倆一塊肉都沒吃著。
還有啊,娘,雞蛋呢?我都聞見了咋我倆沒有?”
汪秀華的心已經被郝靈和錢力民完全拉攏去,往日裡親閨女這麼一抱怨她早心疼的不得了,此刻,這話怎麼聽怎麼刺耳,怎麼聽怎麼不孝順。
她板著臉給兩人身後墊了墊,本就是大大咧咧嘴不饒人的鄉下婦女,冷下慈母心張口就罵:“又不是癱了一點兒不能動彈,非得讓你們親孃來伺候,我老了不能動了你們都不一定能這麼伺候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啥好人送的好玩意兒,咋,落你們親爹親孃肚子裡你們還不甘了?要不要娘把肚子刨開了還你們?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好賴人都不分。
嫌這些不好吃就別吃,省口糧了。
想想以前你們白送出多少.”
兩人傻眼,這才一夜啊,我爹是給你灌了啥迷魂湯?汪秀華:“少喝水啊,家裡都忙著呢沒人伺候你們,憋憋吧.”
錢蕙蘭說:“娘,你咋了?你咋翻臉了?以前我們給成林哥啥的時候你不也贊成?”
汪秀華怒了,還心虛的往外看了眼:“你敢說你們給的我全知道?”
兩人不敢說了,她們自己也知道自己給出去的有點多,都說出來不好看。
汪秀華氣道:“反正你爹說了,從你們口糧里扣,少吃點兒也好,省得你們長了力氣正事不幹光往男人那裡跑.”
錢慧心臉上不好看:“娘你說的啥話,你這樣說我們還有臉出門?”
汪秀華冷笑:“村裡人都知道了,我沒臉我照樣出門,不出門怎麼掙工分養你們這群討債鬼.”
得了,現在這個家裡是沒個人能好好說話了。
兩人悶悶端起碗來吃喝,清湯寡水窩窩頭啊,她們是傷員是病號啊。
對錢小兵,郝靈只有一句:“我要看到你的進步.”
錢小兵:“...”而錢小軍期冀的看他爹,一晚上過去了,您該和我說了吧。
但郝靈顯然又忘了,帶頭去大隊部領農具。
路上,李家店的衛弋在群裡發言:“這個地方未婚先孕是不是不行?要被抓起來嗎?”
好不容易醒來的鹽阿郎:“放我出去.”
然後又困頓的睡去,其發言自動被無視。
郝靈:“應該會被審問肇事者是誰吧。
昨晚的事還沒爆出來?”
衛弋:“這種事是個男人都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會兒不會有訊息——我怎麼辦?誰來審問我?孩子能不能要?”
郝靈:“流言蜚語是免不了的,強行打胎什麼的,那倆男人都有妻有兒,縱然成了公公也不會因為這個非得要你肚子裡的孩子,他們不會跳出來承認的。
這可是大罪。
那你多承受些吧.”
衛弋:“...我去找你。
你給我找個男人.”
郝靈一歪,差點兒掉進路邊溝。
汪秀華拉住他:“這麼大個人了,走路不看路.”
郝靈咳咳:“你想好了?”
衛弋:“你給我造一個就行。
我無所謂,但孩子的成長需要一個爹.”
郝靈:“你覺得他需要?”
衛弋:“...行吧。
不要了.”
讓鹽阿郎喊別人爹,哪怕是個假的,他也會炸。
但郝靈想起來不妥了,這李家店的風氣可不怎麼好,費麗麗這事可不是頭一次,以前就有個女知青,也是被欺負了,也是跳了水,一屍兩命。
出了人命李家店的人沒耽誤說人家女知青的壞話,真是死了都不放過。
費麗麗這事如出一轍,也可能是前車之鑑,費麗麗自知鬥不過當地人才選這麼一條路。
眼下她沒死,等肚子大起來遮不住了,不知道李家店的人怎麼嚼舌。
說幾句倒沒什麼,衛弋心理素質強大,可那些刁民怕是要動手搞批鬥,衛弋憑什麼受這個委屈?郝靈琢磨著得把衛弋要過來。
她站住腳。
汪秀華:“咋了?”
郝靈轉個身往回走:“我去辦件事.”
汪秀華喊人喊不住。
郝靈做事因為身份使然從來不考慮別人如何想,她想要費麗麗就直接去要了,沒提前打招呼也沒說跟費麗麗有什麼舊情,李家店的李隊長那雙眼睛賊溜溜的轉,裡頭閃爍著帶顏色的光。
意味深長:“老錢啊,沒想到你也知道那費麗麗長得好看啊,只是這個知情下放到各大隊都是有數的.”
郝靈平靜道:“對,你們正好多一個.”
李隊長迷茫,多嗎?他怎麼不知道?當鄉下多歡迎這些啥也幹不了的金貴人嗎?男知青還好,女知青,咳咳。
郝靈說:“兩年前不是有個叫古紅的?不能人死了就當不存在吧.”
李隊長面色一變:“你什麼意思?她自殺的,死都死了,再說了,人是上頭給分配的.”
郝靈:“唔,也是上頭讓她被逼死的?”
“姓錢的你別胡說。
誰逼她誰逼她了?”
郝靈:“死人是一死百了,可活人呢?人家就沒爹媽兄弟姐妹?再說,啥親人都沒有國家還有法律呢。
老李,看清楚眼下咱們在跟誰鬥爭,這風水輪流轉誰知道哪天就轉到人家那邊去。
老李,給自己留條後路這話什麼時候都不錯.”
李隊長臉上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