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陵越變色,難道是牡丹之王,還是修為超千年?不管哪個,都不好惹。

他小心翼翼問道:“請問您是——”牡丹妖給他一個“你不配”的眼神,轉頭看趙相,趙相下意識退了步,不是怕她的身份,是怕她的氣勢。

牡丹妖丹紅的唇撇了撇:“不如你娘有膽識.”

趙相神色一變,驚疑不定,忽然想起,老孃親自送了一株牡丹來,眼前這牡丹花圃,正是老孃主張建起的,老孃臨終前還囑咐過他,讓不準動這花圃,他知道老孃愛牡丹,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這花圃讓人精心照料著,只當緬懷老孃,原來,還有別的內情在?老孃她——請了個妖回來?牡丹妖道了句無聊,從花圃裡出來往朱大善身邊走,朱大善往後退,被她一指定住了,驚恐的轉著兩隻眼珠子。

祖宗,救我。

牡丹妖哼了聲,將朱大善當成柱子斜斜一靠,慵懶的打了個小哈欠,才開口。

“你娘請本座來的.”

趙相半信半疑。

“十年了吧,你娘去山上和尚廟給你求前程,正好本座與那裡老禿驢有樁舊怨要了,下了連天的雨,本座撐著傘走了一腳的泥巴.”

“也是你娘與本座有緣,明明本座避開人走,偏偏她看見了,看見就罷了,非得要給本座洗鞋.”

趙相:“...”感覺怪怪的。

“本座哪裡用得著她,她非得堅持,說‘多好的牡丹花,我見不得它被糟蹋’。

嘖,這句話,倒是讓本座聽得順耳,就給她這個機會了.”

趙相:“...”他娘愛乾淨,又愛牡丹,當然見不得好好的牡丹花蹭上泥巴。

牡丹妖徐徐道:“本座從不欠人的,她幫本座洗淨了鞋子,本座見她已近油盡燈枯,便給她一瓣牡丹,續她十年陽壽.”

什麼?洗一雙鞋,換十年陽壽?還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嗎?可是——趙相動了動嘴。

“她沒答應。

她得知我不凡,說願意用十年陽壽換她兒子一家平安順遂.”

趙相眼一辣。

沒錯,老孃送了牡丹來,與他們開開心心過了一個月,撒手人寰。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老孃那個時候還放心不下兒孫做了這樁安排。

老孃,我最親的老孃啊——牡丹妖伸了伸腰:“左右本座也無事,她兒子官運不錯,只要不犯錯,倒也能讓本座在人間界消停個幾十年.”

說著,塗著丹寇的長長指甲一指:“有本座鎮壓,他也能安安心心的做官,算是各取所需吧.”

陵越聽得無話說,怎麼說,人家是趙相親孃請回來的,誰也沒瞞誰也沒騙,在協約時間內,這牡丹妖算是人家的家仙,誰也管不著。

他道:“那——那您怎麼對朱大善——”“太無聊了呀.”

牡丹妖指甲點點朱大善的眼皮,朱大善閉著眼一動不敢動:“一個黃毛小子有什麼意思,倒是跟著他的這位,有點意思.”

陵越:...原來是衝著人家老祖宗來的。

趙家人的眼神在朱大善身上掃啊掃。

牡丹妖長長的手指頭往朱大善袖裡探,忽然停住。

郝靈在對她傳音:“摸了你就得負責.”

牡丹妖無語,你也配,不過,現場礙事的人很多,且先算了,她腰一掐,眼一橫:“怎麼,還不走,要本座請你們吃茶?”

趙相一跳,啊啊啊的反應過來,忙伸手引陵越:“天師,這邊請,我這裡有宮裡賜下的上好的貢茶,請來品嚐下.”

這便是這事過去了的意思,陵越點頭,從善如流。

趙夫人拉著不住回頭的趙小姐趙公子趕緊走。

現場只一個朱大善眼神依依不捨的望著他們,難得趙小姐趙公子對他臉色好,同情又憐憫。

朱大善想,明明是你家請的妖怪,有本事別走啊。

人一走光,朱大善能動了,牡丹妖甚是不耐煩道:“你先人闆闆留下,你滾.”

太不斯文了,這樣美的人怎能說那麼不雅的字眼呢。

牡丹妖眼一瞪,朱大善默默拿了牌位出來,恭敬的放在花圃的雕欄上:“祖宗,我先去讀書了.”

嗖嗖嗖跑了。

牡丹妖嗤笑:“熊樣兒。

你真是他祖宗?”

郝靈:“當然.”

牡丹妖狐疑:“我怎麼沒聽說過你這號人?”

郝靈:“我是散仙,不喜歡與人來往.”

問她:“我觀你法力深厚,早該榮登仙班才是.”

牡丹妖撇了撇嘴:“天上更無聊,有個登徒子追了我幾百年,煩死了,我打了他一頓他反告我一狀,要我賠罪嫁給他,呸,想得美。

索性跑下來耍一耍.”

郝靈道:“人間界也沒什麼好玩吧.”

牡丹妖漫不經心道:“還行吧,總比妖界好玩一些,妖界除了打打殺殺和修煉沒別的事了.”

這樣呀,郝靈道:“怎麼不把人間界好玩的事情照搬到妖界去?”

牡丹妖哈哈一聲:“妖哪有人的花花心腸子,不如人好玩,再說,玩物喪志,都學人去玩了,還怎麼好好修行.”

懂了,人間界就是一個娛樂場所。

郝靈:“那你找我幹嘛?我又不好玩.”

“不是我找你,是你們送到我眼前的,不逗一逗太對不起自己.”

牡丹妖感慨:“當年我怎麼就腦子一抽答應了他娘,可好,還得待個幾十年.”

郝靈笑道:“不定明天他就把你請走.”

“嗤,才不會,你是人都不懂人心嗎?他一定會為自家的好處堅定完成他母親的遺願.”

牡丹妖得意道:“我可是牡丹王,跟野路子不一樣,在他們心裡,意義很特殊的.”

“不過,”她接著道:“這個姓趙的兒子也算是個不錯的男人,竟能守著一妻一女一兒安心過日子,若是他胡作非為貪戀美色,我倒要費些心思。

他家清淨,正好不吵我,我就順便讓他官運再好些.”

問郝靈:“你也要跟那孫子一輩子?”

郝靈深沉的嘆氣:“不然呢?他太招事兒.”

牡丹妖嘿嘿的笑,然後嘲諷道:“總有些妖不想吃修煉的苦想走捷徑,可最後才會發現,捷徑的盡頭是懸崖.”

郝靈問她什麼意思。

牡丹妖道——“喏,做好事不難,難的是做一輩子的好事,遑論十輩子。

其實這十世的善行就是十世的修行,哪個不是自己修自己的已經艱難怎麼還能順帶一個的?老天可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難道人家成仙昇天的時候順帶拉一個上去,那個被拉上去的也成仙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雞犬升上去可不是去做雞官犬官,不過是盤中一道菜.”

郝靈一驚:“難道?”

牡丹妖聳肩:“誰帶上去的就是誰的,也就是說,朱大善真帶人上去了,這人只能做朱大善的僕人,仙僕,沒有仙籍的,一樣會老會死,沒人正眼看一眼的。

再說,天庭就那點大,不是所有人都安置在天庭,不定被放在哪個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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