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在餘列身前的白光,赫然就是他從奎木狼手中奪取到的“鳥籙”。

此符籙中蘊含著白巢道師的丹成法力,且封印有對方的神通,雖然施展起來,肯定是比不過白巢本人的,但是用來對付尋常的丹成中人,比如那潛州道宮中的灰骨老賊,當是妥妥的夠格了,甚至有能夠將對方當場斬殺。

這並非是餘列在妄想,而是灰骨本人當年重傷,如今雖然數十年過去,但是並不一定就療養好了,且其丹成的品級,餘列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幾品,但肯定不是上品金丹。

還有餘列現在手中的這鳥籙,其內所蘊含的法力,可是比在奎木狼手中時,更加的強橫!

原因無他,餘列有白巢的肉身在手,這段時間以來,他除了在用化靈池清除鳥籙中的烙印,也是在用白巢的肉身溫養此物。

回過神來,餘列看著盤旋不定的白光,口中輕輕吐聲:

“定!”

他盯著恢復成印璽模樣的鳥籙,發現其色澤和從前的青玉色相比,純白了很多,現在瞧上去猶如凝脂一般,溫潤至極。

他將手指觸碰上去,能夠清晰的感知到此物中,蘊含著恐怖至極的威力。

呲呲!

餘列的手指變化,生出鱗甲,然後微微動用鳥籙,只見一點白絲閃爍而過,其輕易的就洞穿了他的手掌,宛如捅破一層窗戶紙那般簡單。

這讓餘列瞳孔微縮,心驚到:

“好生鋒銳的法術,難怪當初白巢一使神通,原本還可以和它抗衡的龍船道師,蛟龍身軀都一下子被切割成數段。若非龍船道師的神通涉及血肉之變,當真可就危險了。”

好好的把玩了片刻,餘列心間的驚疑盡去,只剩下欣喜:

“鬼奴沒了、龍船道師不在了,但木兄專程為我送來了此物,此番迴歸道城,無憂無慮矣。”

他大笑一聲,一道傳音落入鴉八的耳中,令之不必再耽擱,且再快點、再快點!

梟!

鴉八得令,口中發出一聲唳叫,猛地震動翅膀,朝著潛州道城所在直撲而去。

………………

潛州道城中,這幾日。

餘鳳高在獲得灰骨道師的青睞之後,他並沒有急著要去尋覓被紫燭子庇佑的洛森兩人麻煩,而是謹慎的先由小到大,召開宴席、呼朋喚友,持著骨甲行走四方。

結果真如灰骨所言,持有其骨甲符令的他,雖未築基,但是在城中宮中的地位,堪比築基道士!

這幾日,在餘鳳高的宴席上,許多鬼神、道士,都或親自、或遣人的送過來了一些禮品,從前得罪過他的幾個道宮弟子,甚至膝行著進入堂中,伏地大拜,比面見道士時都要惶恐。

彼輩高呼:“弟,拜見餘兄!”

“恭喜餘兄拜師灰骨道長,僕無以為賀,願聽從餘兄差遣,莫敢不從!”

畢竟道宮弟子們都深知,得罪了宮中道士不一定身死,但是得罪了此等不陰不陽的小人,一時不慎就可能被壓迫致死。

特別是餘鳳高現在奉的,不是道士法令,而是道師法令!

目前的潛州道宮,除去天外和紫山上的兩個閉關存在,就只剩下灰骨在統領著潛宮。

於是餘鳳高的宅邸,一時間就成了潛州道宮最為熱鬧的地方,每日間往來的道人鬼神,都快要將他家的門檻給踏破了。

只是餘鳳高驟登高位,他對宮中真正掌權的道士們不甚瞭解。

他並不知道,這幾日以來,沒有一個上位道士或開府道士,遣人來恭賀他,並且恰好的,所有的這些上位或開府道士,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閉關,近期足不出戶。

這一日。

餘鳳高盤坐在靜室當中,他袒胸露乳,服藥修行,頭上一陣白霧升起,渾身赤紅,宛如火爐一般。

在他的身旁,還有兩個妙齡的女子在輔佐著他服藥,一個以紅舌調和藥物,一個手捧冰雪,隨時幫助他擦拭全身,緩解石散炙熱。

這些女子都是近幾日,三個賓客一起送給他的,一共有三人,個個都是嬌豔欲滴、笑生百媚,且還都是道吏境界。

此三人還恰好是一套組合器物,分別喚作美人盂、白玉杯、肛狗。

前兩者,餘鳳高身為餘家族長之子,雖然是小地方出身,但自幼就衣食無憂,倒也知曉一些權貴們的惡癖。

其中白玉杯者,就是令人以口舌溫酒,乃是青樓坊間的一種玩法,又喚作“皮兒杯”,不甚出奇。

美人盂者,稍微有點驚奇,乃是以美人作為痰盂,隨侍左右,最受那些年老或肺腑受創之人喜愛。朱家當初也有人豢養過“美人痰盂”,但並非道人,只是凡人。

至於最後一物,則是餘鳳高以前聞所未聞的了,其用處正如其名,以舔舐為用。

根據那送禮之人的說法,此物之妙,勝過草紙、棉布、絲綢萬倍,乃是花費大價錢,特意為他所準備的。

乍一聽聞時,餘鳳高下意識的眉頭微皺,並且細思片刻後,心間慍怒升起,還以為對方是故意的譏諷於他。

畢竟修道中人在步入道徒境界之後,肉身就超凡脫俗,少汙穢,又有靈藥丹丸服用,少食五穀,一個月都不見得出恭一次。有些家族中人,還日日都是進食靈物,腸道毫無汙穢,壓根就不需要所謂的“肛狗”服侍。

以此物送給他,莫不是在譏諷他是泥腿子出身,免不了五穀輪迴之惡臭?

但是當那人瞧見他面色微變後,當即附耳到跟前,低聲的道了一句“大小出恭皆可”之後。

餘鳳高的面色雖然更加不喜,但沉吟片刻後,他並沒將來人轟出堂去,還是將這禮物收了下來。

這幾日,他令三女作為器物,輔助飲食起居,果真是發現了大妙處,僅僅數日的享受,讓他感覺從前幾十年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特別是那最後的“肛狗”一物,此物雖然不便於見人,被他命令藏在暗室中,但確實是讓他方便不少。

畢竟修道中人,雖然少了五穀輪迴之不便,但一日未達到餐風飲露的境界,便免不了飲水排尿,而以他現在的身體,進行這種事情總是讓他感覺不便。

忽然,靜室外有扣門聲響起。

餘鳳高幽幽的睜眼,他環顧著身旁的兩個女子,目中意味深長的道:

“可惜可惜,爾等雖是道吏,但都並非道宮弟子也。”

他這話,讓那兩個道吏境界的女修聽見後,立刻都將腰部彎得更低,謙卑至極,面上還流露出了惶恐、唯恐被主人丟棄嫌棄的小表情。

如此模樣,讓餘鳳高的面容扭曲,感覺極為賞心悅目。

今日之享受,便是他長期以來一直為之而努力的啊!

此等道吏中人,即便只是末位,僥倖晉升,但是放在潛水郡,已經是足以自立門戶,盤踞一方的存在。可在這潛州道城中,卻只能伏低做小,毫無尊嚴的活著。

想當初,他餘鳳高初入道城,便是明瞭這種情況,知曉不入道宮,要麼活的像牛馬、要麼活的像豬狗。

可笑當年他一心一意的考取道宮,結果那賤人卻因為他僅僅失敗了一次,就暗中流露不愉。

結果後來這賤人,還不是以色侍人,賣身給他那堂弟,方便自個拜入了道宮中?

如今明明受著他堂弟的好處,每每在宮中遇見,卻更加的漠視於他!

餘鳳高額間的那片骨甲閃爍,他腦中妒火中燒,曾經的種種事情,全都清晰的浮現。

他一揮袖袍,喝聲道:

“進來。”

立刻的,靜室門戶開啟,外面宴席中熱鬧的聲音傳入,一個道宮弟子身份的道人,也低頭快步走了進來,面上露出難色。

餘鳳高已經將臉上的扭曲神色收起,只是淡淡的問:

“見你面色,此行應當是不順利,是被那兩人否了,她們連我宴席都不肯來?”

那道宮弟子當即回答:“正是。”

頓了頓後,那人補充道:“鳳高兄親筆書寫的請柬,那兩女還直接攪碎,扔了出來。”

餘鳳高沉默片刻,擺了擺手,道:“你且出去,順便將這三隻母狗也牽出去”

那弟子行禮,當即打手勢,示意伺候餘鳳高的三個女修都跟著出門。

結果他們剛轉身,便又聽見身後傳來冷哼:

“我說的是,牽出去!”

那三個女修,特別是剛從暗室中走出的女修,被其他幾人看了一眼,眼神當即微顫,但臉上還是露出千嬌百媚之色,聽話至極的匍匐在地,爬出了靜室。

餘鳳高一直目送著幾人離去,方才一揮袖袍,關閉了靜室大門。

他面色陰沉的起身,赤身踱步在床榻上,口中自語:

“世間何止只有母狗,公狗者更是不知凡幾!”

他依稀記得,當年朱家那老變態豢養的美人盂,就並非是女子,而是男子,且青樓坊間,男兒以色侍人者更是不在少數。

而他餘鳳高雖然不在青樓,不是美人盂,但又何異於彼輩?

簌簌聲響起。

餘鳳高站在靜室中,忽然解衣寬頻,從身下取出了一方香囊狀的吊墜。

他將此吊墜掛在樑上,仰頭看著,面色前所未有的扭曲。

“餘列啊餘列,當年汝等既然弄死了那朱嶗子的肉身,為何不將他的陰神也滅殺!?

可恨我大好一男兒,為了博取那老狗的信任和寬恕,竟只能屈身事賊,自證清白,以至於我餘家的香火血脈斷絕。”

“恨恨恨!”餘鳳高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不僅怨恨那老狗逼他守寡,壞了他的經絡根器,更恨餘列等人辦事沒辦妥當,否則他如今絕不會淪落到如此情況。

餘鳳高望著懸掛在樑上的香囊,面色猙獰:

“好在苦心人,天不負!如今我終於走上高位,拜師灰骨,擁有了築基之機。即便是那老狗,它肉身失去,前路斷絕,只是一個廢物,如何比得過我?”

“哈哈哈哈!”靜室中,餘鳳高額間的骨甲閃爍,他獰笑著:

“今後我不僅要築基,我還要結丹,我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汝等拿走我的東西,便要讓汝等加倍還回來。”

話音落下。

他披衣而起,轟然的洞開靜室大門。

只見其身形閃爍,出現在了堂中,立刻的調遣人馬,以巡視山門的藉口,浩浩蕩蕩的往道宮另一側的宅邸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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