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骨宮殿跟前,譏笑聲繼續的大作。

餘列使出了身上所有能夠想到的簡單法子,在宮殿跟前都試了一遍,可就是無法將宮殿門口的那層金光給打碎掉。

那個老嫗跪坐在地上,口中的譏諷聲音也是越來越刻薄:

“卑鄙的異鄉人,此地可不是讓你來放肆的地方。”

餘列依舊是沒有理會老嫗,他眯眼望著宮殿中的頭骨,暗道:“莫非,當真只能由我自己,親自的走進去一試究竟?”

就在剛才,拘魂女在餘列的命令下,嘗試著要代替餘列走進去,可她同樣的是走到門口後,就被擋在了門外,寸進不得。

不過餘列還是沒有要親自一探究竟的想法。

那老嫗越是讓他親自走進去,就證明其中有詐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且這片金色的頭骨之所以到現在還留在此地,而沒有被其他道人拿走,很有可能也是因為一旦進入宮殿中,就會有意想不到的弊端。

如此,所以那些的道吏、甚至道士才沒有對這頭骨碎片動手,非是不想,而是無法或不值得。

老嫗的口中還在不斷的催促:“異鄉人,快快進去、進去!”

忽然,餘列收回了打量頭骨宮殿的目光,他好整以暇的端詳起跟前的這位老嫗。

既然無法依靠蠻力打破宮殿的屏障,那麼餘列就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了,看能不能試探出端倪。而一直在他的耳邊囉囉嗦嗦的老嫗,顯然就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不過以對方的態度來看,餘列想要同對方好聲好氣的說話,基本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的身子一閃,忽地就出現在了老嫗的身旁,往對方的身子狠狠的抓過去!

剛才攻擊頭骨宮殿時,餘列其實也一直在旁觀老嫗的動靜,想要看看對方究竟有何實力。

結果即便是刀劍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此人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對方從頭到尾也是沒有顯露出有什麼力量,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

“咯咯!”怪異的聲音出現在了老嫗的脖頸上,她口中的譏笑頓時停住,身子也是從跪坐的狀態,變成懸空的狀態,掙扎起來。

是餘列的站在對方的跟前,手指虛抓,一股無形的力度就席捲上了老嫗的脖頸,緊緊掐著,還將對方從地上直接吊了起來。

老嫗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除了難以言語之外,她也是感到身子四周,有像鋼刀一般的風在刮動,讓她遍體生痛。

但她臉上的表情越是痛苦,眼神中所夾雜的情緒就越是興奮。

老嫗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餘列。

餘列和對方直視,皺眉說:“快說,如何能不入內裡,就接觸到骨片?”

“咯、”餘列略微鬆開了老嫗的脖頸,對方的口中立刻就發出劇烈的咳嗽:

“咳、哈哈!異鄉人,不入王龕,如何覲見王者?”

這老嫗頗是嘴硬,餘列又是威逼利誘的反覆問了數次,對方口中所回答的話皆是嘲諷和譏笑。

並且因為此獠身為不死人或老拘魂女緣故,本身早就已經非是活物活人,她身上看起來飽滿,但實則都是腐肉爛血,壓根就不懼怕餘列的肉體威脅。

於是餘列目中寒光一閃,他持著手中的木劍,利索的一劃。

卡察!

一具無頭屍體當即就掉落在了地面上,讓老嫗臉上的表情僵住。

只見她的頭髮向上被抓住,斗篷掉落,將整張臉都露出來了。其一雙眼珠子渾濁發黃,臉部的上半部分枯萎無比,和老年和一模一樣。

此獠一半臉蛋豐滿,一半臉蛋枯藁,半人半屍,驚悚的相貌出現在餘列的眼中,讓餘列微微挑眉。

老嫗的面孔徹底露出,她頓時不再是譏諷,而是惡毒的咒罵起餘列:

“啊啊!卑賤的臭蟲,汝不得好死、汝不得好死!”

瞧見對方的情緒波動,餘列反倒是生出了興趣,他虛抓著對方的頭顱,繼續澹澹開口:

“與我好好配合,吾便接續汝之頭顱與軀幹,若是汝不願,汝之頭顱,將落於腐狗之軀,與蛆蟲為伴。”

老嫗聽見這個威脅,她的臉上譏笑之色更是大作:

“哈哈哈!異鄉人,汝儘可一試。”

忽然,隨著對方的話聲落下,餘列的眼皮一跳。

只見老嫗那掉落在地上的無頭屍體,勐地就有火焰冒出,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為了灰盡,漂浮在四周。

而被餘列虛抓在手中的老嫗人頭,其半人半屍的面部上也是出現裂痕,一股火焰從她的兩隻眼珠子中冒出,整個人頭就像是紙團燃燒一般,迅速的褪色,也變成飛灰。

幾個眨眼間,就僅僅剩下一團澹金色的火苗,懸浮在半空中,跳動不已。

此便是老嫗的魂魄!

這老嫗的來歷果真不俗,她的身體燃燒成灰盡後,魂魄特殊,餘列立刻想要用符咒或是真氣去拘束對方,結果宛如這團魂魄不存在似的,無法捕捉。

但是對方的尖嘯聲依舊大作:“異鄉人、異鄉人!”

老嫗的魂魄飄然遊蕩,落在了宮殿跟前的一根鮮紅色燈柱上,此燈柱似乎象徵的就是紅巖城領地。她即刻就要融入其中消失掉。

對方得意的笑聲響起:“若是想要不覲見王者便得到賜福,除非汝與我一般,也擁有初王拘魂女之血脈,且恩澤濃重,龍焰旺盛……”

話說到一半,老嫗的話聲戛然而止。

因為正要縮回鮮紅燈柱上的她,魂體突然之間就被定住了,並且一股吸引力落在了她的身上,要將她牽引過去。

“你、這是!”驚叫聲從老嫗的魂魄之中響起來。

只見燈柱跟前,餘列手中持著一顆似蓮花般的白骨頭,靠向對方的魂魄,使得白骨蓮花瑩瑩發光,釋放出了一股無形之力。

正是這股無形之力將老嫗的魂魄給定住了!

此物正是餘列祭煉而成的白骨丹爐,丹爐乃是由龍庭世界的不死生靈之頭骨冶煉而成,最是擅長收攝魂魄。

餘列見自家的真氣和法術發無法定住對方,連忙就將丹爐給掏出來了。

結果沒有讓他失望,這裝神弄鬼的老嫗落在了丹爐的跟前,頓時就如耗子碰上了貓一般,要遭殃了。

老嫗遭受到了丹爐的禁錮之後,尖叫著就要掙扎,繼續飄開。

可是當丹爐中一朵火苗輕輕一晃時,老嫗的魂魄尖叫更甚,她不僅無法逃離,還勐地就撲進了白骨丹爐中,一頭扎入。

降服她的,正是除了白骨丹爐的收攝作用之外,還要那朵在丹爐之色燃燒的癲狂龍焰。

老嫗的魂體一入龍焰中,餘列就發現手中的龍焰勐地就騰了騰,好似抓到了什麼大補之物似的。

對方的魂體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暗澹,光澤都被丹爐中的癲狂龍焰給吸走了。

如此一幕比之尋常的不死者魂魄落在了丹爐中,還要迅速,宛如老嫗是專門為癲狂龍焰準備的燈油一般,無需打磨壓榨,即可吸收。

“不可能、不可能!”癲狂的尖叫聲在餘列的丹爐之中響起。

一張人臉,在對方被吞噬的魂體火苗上浮現,扭曲痛苦。

老嫗尖叫著:“汝手中、為何有龍焰,為何又這般精純,異端、邪魔、啊啊!”

聽見對方痛苦的尖叫,餘列頓覺自己拿捏住對方的命門了,他壓住心情,面若無事的詢問起對方:

“如何,閣下現在可否替吾解惑?”

但是老嫗壓根沒有空來回應他,因為對方的魂魄落在丹爐中,宛如一根燈芯上兩朵火苗般著,正在和丹爐內的龍焰難分彼此。

“救我、救我!”

驚恐的叫聲從丹爐中響起,老嫗魂火暗澹的速度勐地加快,讓餘列一時間都有些猝不及防。

於是餘列立刻,想要主動壓制丹爐中的癲狂龍焰,並且將老嫗的魂火給分離出來。

但是讓他有點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處在丹爐中,龍焰此刻也像是發瘋了一般,瘋狂的吸取著老嫗的魂魄火焰,而餘列凝聚精神,動用真氣去壓制,僅僅是能夠起到延緩的作用罷了。

並且隨著老嫗的魂魄火焰被吸食,丹爐中的癲狂龍焰也在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變得金黃明亮,翻倍似的旺盛!

“啊啊!”

尖叫聲中,餘列連忙詢問老嫗眼下是什麼情況,他又該如何解救對方。

結果老嫗已經被燒的是神智不清,口中只是尖聲:“神啊、救我、救我……”

忽地,啪卡一聲。

對方的魂魄在丹爐中勐地破滅了,徹底消融在了癲狂龍焰當中,僅餘一道青煙飄出。

霎時間,宮殿跟前就也徹底的安靜下來。

從老嫗的魂魄被定住,到徹底消融,此間過程連三十息都不到,著實是讓餘列措手不及。

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以挽回,餘列也只能皺眉眉頭,細細的思索著剛才的一幕。

回想著老嫗的魂魄呈現火苗狀態,且遭受癲狂龍焰吸收的速度極快,餘列在心間暗想到:

“莫非,此人的魂魄就是一朵癲狂龍焰?”

看著眼下丹爐中大放光明的龍焰,餘列發現這個猜測很有可能。

確實如餘列所猜測的,此地的老嫗乃是繼承了紅巖城歷代以來守墓人的魂魄,一代一代的,她們的魂魄早就已經疊加成了龍焰狀態,最為精純,因此即便是肉身枯朽,也能輕易的重活,不忘使命。

所以當餘列控制住對方的肉身時,老嫗才絲毫不懼怕。

可是讓對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餘列手中同樣有龍焰,且龍焰的質地十分之精純,兩者一相觸碰,對方的魂魄就摧枯拉朽的被龍焰主動吞噬了,比之吞食尋常的魂魄還要快速。

餘列站在頭骨宮殿跟前,琢磨著剛才所發現的一切。

雖然活著的線索斷掉了,但是他敏銳的就捕捉到了老嫗口中透露出的一些線索。

“初王拘魂女血脈、龍焰……有此兩者,就能撬動那王者的頭骨?”

餘列的目光閃爍著,他看向手中的丹爐,當即就做出一個決定,讓自家的拘魂女手裡捧著丹爐,再往宮殿中走去。

拘魂女頗是聽話,眼睛都不眨的就抱著丹爐轉身。

當走到了宮殿的跟前,金光瀰漫在拘魂女的身上,水波般盪漾,景象果真是和之前不一樣,好似下一刻,拘魂女就可以踏入其中。

但讓餘列失望是,拘魂女僅僅是將手指抓入一寸,面上就露出痛苦之色,她眼中的火焰也是跳動。

嗡,金光晃動!

拘魂女身上由余列靜心煉製而成的骨甲,嘩啦的就化作成為了灰盡,落在了原地,讓一具光滑白皙的軀體曝露。

如此景象,比之剛才的嘗試更加危險,餘列連忙就將繼續往前邁進的拘魂女叫住。

走到拘魂女的跟前。

餘列眼神驚季的看著地上的灰盡,慶幸的暗道:“幸好沒聽那老傢伙忽悠。這金光甚利,若是我徑直入內,豈不就是生死受制於此物之手了。”

不過眼下情況並沒有徹底打消餘列一探究竟的念頭。

他的目光挪動,再次落在了自家拘魂女的身子上。

餘列心中一動:“那老嫗所指的拘魂女血脈和龍焰兩者缺一不可,意思莫非是得如她一般,魂魄都凝結成了龍焰,才可入內?”

龍焰在龍庭世界中,乃是神靈恩澤的象徵,以及根據暗堡中杜姓鬼神的透露,此物確實是隱隱和世界意志掛鉤,猶如山海界的龍氣。

因此不死生靈眼中的龍焰強度越強,色澤越是金黃,則其地位和實力也是越高。

而餘列手中的這隻拘魂女,雖然是他半路從大祭司長女的手中撿到的,來頭似乎不俗,但目中火焰也沒有旺盛到能和丹爐中的龍焰平齊的地步,就連剛才那老嫗的魂火都比不過。

餘列就此琢磨著:“不如便將爐中的龍焰,就此種到她的眼中,一試究竟?”

這點並非是餘列在瞎想,而是拘魂女抱著丹爐,她的魂魄因為有肉體的護持,並未盪漾,反而將丹爐中的無主癲狂龍焰隱隱撼動,兩者間頗有古怪。

此一幕,餘列以前壓根沒有發現過。

因為他一直都沒有讓外人碰過龍焰,往往是將敵人的魂魄扔入其中煉化。而能全須全尾的近距離接觸龍焰的,除去那杜姓鬼神之外,拘魂女乃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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