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列將自己心中的猜測,提了出來。

鄧落谷和劉姓器徒聽見,不約而同的雙眉緊皺,也認真的思考起來。

但是三人在洞穴中好一陣的交流,頓時就又意識到,大傢伙現在糾結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意義。

那些不死怪物,不管是此界中自然生成的,還是道宮特意佈置的,眾人唯一的選擇僅僅是在這些不死怪物的手中活下去,堅持到考核結束。

又是一番寒暄,餘列主動的提及:“二位道友。不知接下來,我等應該去哪裡?”

“西南方面已經出現了大批的不死怪物,東北方面,似乎還少,或許我等應該往東北方向逃過去。”鄧落谷接過話頭,道:

“眼下局勢尚不明朗,我等還是避其鋒芒,越晚接觸這些東西為妙。”

鄧落谷的這一番話,引得了那個劉姓器徒的贊同:“鄧兄說的是。”

見餘列並沒有表態,兩人都看向了他。

迎著鄧落谷和劉姓器徒的目光,餘列沉吟後,說出:“餘某私以為,眼下暗堡中混亂,但是隔壁卻還有一個地界,秩序尚在,且有高牆兵甲,或是可以充當容身之所。”

對面兩人聞言,心中都是一動,立刻明白過來:“餘兄弟說的是紅巖城?”

紅巖城便是餘列當初未至暗堡前,特意趕到的城池,也是方門手上地圖所標註的地點。

這個提議讓鄧落谷兩人都是細細思索,當中一人皺眉道:

“若是半年前,此舉或是行得通,我等也可以輕易的混入紅巖城中。但是經過大半年的狩獵、暗殺,那紅巖城中戒備森嚴,別說我等這些冒牌貨了,即便是城中的人,出城後再進城,也是得經過邪門的辨認手段。”

“劉兄所言正是。”鄧落谷補充道:

“有道友不信邪,想要靠著法術瞞過紅巖城的辨認,但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被掛在了旗杆上,經受烈火的焚燒,連屍體都難以取回來。”

確實如鄧落谷兩人所說的,眼下的紅巖城戒備森嚴,其修築有高牆、豢養有甲兵,道徒們過去,就得先嚐嘗這些高牆和甲兵的厲害。

不過對於餘列而言,他或許並不需要去硬碰硬,也不用冒險從天上飛入,結果卻淪為活靶子。

餘列拂了拂袖子,面上怡然,口中道:“二位道友且放心,貧道這裡或是有一法,可以潛入城中。等入了城,到時候低調行事,以我等的手段,被發現的可能不大。”

“哦!”這話說出,鄧落谷和劉姓器徒兩人都是露出懷疑之色。

但他們也說道:“若是真如此,進入紅巖城中避難,確實是比北上逃亡要更好。”

“餘兄弟,可否將你口中的法子或路線,細細說說。”

面對兩人的這個請求,餘列卻是含笑著搖了搖頭,只是說:“到時候二位便知道了。這路線,貧道也不保證是真實的。不過先過去那邊轉悠一番也耽擱不了什麼事情。

二位覺得如何?”

見餘列沒有直接告知路線,鄧落谷和劉姓器徒的臉上都是露出了不愉之色。

其中劉姓器徒皺眉:“眼下都什麼時候了,餘兄弟還賣什麼關子!”

鄧落谷也是勸說著:“餘兄弟,我等三人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且將法子拿出來,我和劉兄也好幫你參謀參謀。”

劉姓器徒補充道:“就是。你現在說出來,同樣也耽擱不了什麼。”

但是餘列聽著兩人說話,他的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變化,眼底裡卻是浮現出了冷笑。

餘列選擇了沉默以待,眼簾耷拉下來。

勸說不成,鄧落谷和劉姓器徒低聲滴咕了一陣子,還是決定到:

“好!便依餘兄弟說的,先去紅巖城那邊試試!”

“餘兄,我等信你一回。”

兩人應下,餘列將眼簾睜開,對二人道:“善!”

緊接著,三人在洞窟中粗粗的商議了一會兒何時動身,便各自安靜下,盤膝坐著,運氣吐納,調整自己的狀態。

其間,三人雖然看上去還行,關係融洽,但是若是細細的觀察,會發現不管是餘列,還是另外的兩人,他們在打坐時,手中都是拿捏著護體用的符咒。

時間很快過去。

一夜過後,猙獰龍庭世界的白日降臨。

雖說這白日也是昏黃昏黃的,天上的太陽時刻都是日落西山的光景,可白日間的視野還是比夜裡要開闊,出行的兇物也是少一些。

卡卡的聲音響起。

餘列一行人走出了洞穴,立刻就沿著餘列手指的方向,朝著紅巖城奔行而去。

一路上,三人嚴陣以待,不僅僅提防著可能會出現的不死怪物,更是警惕著同他們一般,已經四散在野外的暗堡道徒。

結果他們不僅碰見了一頭畸形的不死怪物,還碰見了兩個暗堡道徒。

好在他們的運氣是真的不錯,遇見對方時,不死怪物和兩個暗堡道徒正在激鬥。

其中怪物被斬斷了百十來根肢體,而兩個道徒中的一個,身子被一根手骨穿插,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立在原地。

另外一個道徒,則是還在和不死怪物纏鬥。

並非是這個道徒不肯逃走,而是餘列等人發現,怪物的形體雖然龐大,但是動作並不遲鈍。

一大團腐肉橫衝直撞,上面幾十上百顆頭顱在搖晃,時不時的還會有腥臭的血液飛濺,如同箭失一般撲向那名道徒,讓對方身上的護體靈光鏘鏘晃動。

餘列三人出現,那名道徒察覺到,面上立刻就露出了驚喜之色,當即高呼:

“救命!”

可是餘列三人遠遠的觀望一下後,既沒有立刻走人,也沒有上前去解救對方,僅僅是站在原地,繼續的旁觀。

這是他們第一次直面此等不死怪物,又有陌生道徒在吸引注意,正好仔細瞭解一下。

旁觀著,三人還相互交流,其中鄧落谷低聲道:

“這怪物身上冒著猩紅色的火,比之其他生靈更是旺盛,是否可以用水法來對付?”

很可惜的是,纏鬥中的道徒使出了不下於十張水法符咒,想要擊退怪物,但是怪物依舊是緊緊的盯著對方,並不畏懼。

尋常的水火相剋的道理,在怪物身上並不起效。

餘列瞧著眼前這一幕,在心中暗道:“這種怪物不怕水,但是或許,它會懼怕另外一種火焰……”

他摸了摸自家的腹部,所指的就是隱藏在他腹中丹爐內的癲狂龍焰。

等到那麼道徒獨木難支,怪物果真是展現了精怪實力後,觀戰的三人面露凝重之色,低聲議論一陣後,明智的選擇了繞行,而沒有想著上前去撿便宜。

繞開了怪物,一行人繼續直奔紅巖城,其間又是遇見了一些狀況。

路上並非只有餘列一行人在趕往紅巖城,還有不少道徒也是存著進城的想法。

好在其他道徒看見他們是三人結伴,都是不約而同的退卻,遠遠擦著而過了。

終於,一路兜兜轉轉,原本半日都不到的路程,他們跋涉了整整一個白日,目中方才出現了紅巖城高聳鮮紅的身影。

在日落的餘暉之下,紅巖城宛如被血潑了一般,鮮紅刺目。

瞧見城池,餘列三人不約而同的,面上出現振奮:

“到了!”

立刻的,那鄧落谷和劉姓器徒齊齊的看向餘列,而餘列這時候也沒有再藏著掖著,他辨認了一下方位,用手一指:“隨我來!”

嗖嗖!

幾人的身影在扭曲的樹林中竄動,並沒有直撲紅巖城,而是向著城池一側的山脈繞去。

很快的,餘列一行人的身影出現在了一處平平無奇的山谷中。

根據方門地圖上的提醒,餘列走到了一道裂縫跟前,然後便再也無法前進。

他沉吟了一會兒,不等身旁的鄧落谷兩人詢問,就捏起一張開山裂石的符咒,往裂縫扔過去。

砰的,岩石裂縫炸開,內裡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入口。

“暗道!”

鄧落谷和劉姓器徒瞧見,兩人兩眼中爆發出振奮之色。

“哈哈,真有你的,餘兄弟!”

兩人口中呼道:“若非你指路,這荒山野嶺的,誰能想到這裡存在一個入口。”

他們又期待著問:“此地是通往紅巖城內的哪一個位置?”

餘列看了兩人一眼。

他自然是不可能說暗道最終通往一處藏寶點所在,便口中只是搪塞說:“進去就知道了。”

當即的,餘列朝著那鄧落谷一拱手:“鄧兄,看你的了。此地雖然直通城內,但安全起見,還是得先行探路一番。”

鄧落谷聞言:“好勒!”

他當即一揮袖袍,袖袍中啪啪的飛出一疊紙人,迎風便長,紛紛化作成了六七歲的孩童大小,然後搖搖晃晃的往暗道中走去。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鄧落谷朝著餘列兩人一招手:“八百步以內,並無異樣,我等先進去,隨後再探查。”

餘列和劉姓器徒聞言點頭,立刻就踏入暗道中。

一行人進入後,還沒等餘列處理入口,他們的背後就轟的一聲響起,只見是那劉姓器徒手疾眼快,手中一顆火丸飛出,將入內的洞口給炸塌了。

悶雷一聲響,將餘列和鄧落谷都驚了一下。

瞧見餘列兩人看向自己,劉姓器徒笑著拱手:

“二位放心,貧道的火丸是進行調配過的,只會炸塌洞口,不會壞了暗道。

瞧,半顆石子也沒蹦到二位。”

鄧落谷點點頭,繼續快步的走在前頭,他口中唸叨咒語,拿出一疊紙人符咒,走一段距離就扔下一張。

但是餘列聽見那劉姓器徒的話,卻是微眯起了眼睛。

須知他餘列,雖然是血肉丹道中人,但當初也是靠著火藥起家的,對於火藥的配比頗是熟悉。

那劉姓器徒說的沒錯,對方的火藥只會炸塌洞口,不會引起塌方。

可問題是,對方將洞口炸塌的太過了,掩埋的厚實,估摸著至少壓了十步遠。如此厚度的山體岩石,即便是道徒,也休想一時半會的打通掉。

悄悄的,餘列捏起了嫂嫂賜給自己的日金符,還將從方門手中奪得的一張七品護體符咒,直接加持在了身上。

他本來還想著要落後身子,走在鄧落谷兩人的後面。

可是當他速度緩下來,那劉姓器徒就會熱心的問:“餘兄弟,你先請!”

暗道是餘列發現的,他走在最後面確實不妥,但劉姓器徒如果擔心的話,完全可以和他並行。

而對方的選擇,是讓自個處在一行人的最後面,殿後。

如此舉動落在餘列的眼中,明顯是對方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動聲色的,他繼續在中間行走。

讓餘列鬆了一口氣的是,那走在最前頭的鄧落谷的舉止並無異常,對方一直都在專心致志的探路,還不斷朝著兩人呼道:

“快些、快些!紙人最遠探到九百步開外了。”

崎區漆黑的暗道,穿過了整座山體,頗是悠長。

其中很大的一部分還藉助了山體中天然的溶洞,若非餘列手中有地圖,稍微走錯方向,眾人就可能迷失。

經過一段距離不斷的跋涉,一行人終於快要接近地圖上的出口位置了。

暗道中也出現了衣物、排洩物、屍體等,應是暗道不知怎的,和城中的下水道連通了。

又是走了一段距離,廢棄物變少,零星的殘肢碎肉上,也不再都是粗布麻衣,而是出現了織法精緻的衣物碎片。

忽地,他們還隱隱聽見人聲,只是這聲音極其輕微,回聲陣陣,辨認不了是從何處傳來的。

但這些跡象無一不表明,他們已經是徹底的進入城池範圍,且多半是處在紅巖城內城的地下,而非外城!

餘列三人不約而同的,慢下了腳步。

其中走在前頭的鄧落谷,抓起一張飛回來的紙人,欣喜的叫到:“前面有人味兒。準確的說,是有哪些失魂民身上的味道!”

可是在他的背後,則是錚的,兩股靈光勐烈的閃爍,吱吱聲突然響起!

只見劉姓器徒的身子定住,他瞪大眼睛,瞧著距離自己僅數步遠的餘列。

此人手中的捏著的火丸、血器等物還沒打出,一隻飛劍就像是毒蛇般,哧熘咬在了他的身側。

對方失聲道:“你!”

餘列回過頭,和劉姓器徒對視,搖頭道:

“可惜了,未能乾脆利落的送道友上路,是貧道的罪過。”

因為劉姓器徒身上也存有護體靈光,雖然只是八品,但也是抵擋了一擊。

而且對方側身迅速,使得餘列的飛劍僅僅是擦破了點對方的皮肉,未建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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