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悲慘童年，俠客之心
——“快點把你的屁股挪開，否則待會兒你的嘴巴，就能舔到你的屁股。”
這是青發壯漢一開始說的。
而他……也兌現了。
周圍的一眾馬賊，望著大雨之中，那泥濘地裡，整個人變成了兩截，腦袋被塞進自己屁股的同伴，皆是面色煞白，心驚膽戰，恐懼在心中不斷湧現。
“煩，老子都他媽事先提醒過了，伱們也聽到了對吧。”
男子略顯慵懶的聲音，在一眾馬賊聽來，卻是如同九幽地獄的惡鬼索命。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接下來，青發壯漢身影鬼魅，在一瞬間遊走整個村莊，將劫掠這個村莊的三十多個馬賊全部轟成了血霧，被雨水一衝，就化作血水流走。
“嗚嗚……”
木屋之內。
那個小男孩替死去的年輕女人披上了一件粗布，遮住她的身體，然後就這麼抱著自己的母親，低聲哭泣著。
青發壯漢的身影，不知何時起出現在了木屋門外。
“轟隆隆！”
雷霆轟鳴，一抹紫藍雷光在天邊炸起，照亮了天地，也在黑夜暴雨之中，照亮了青發壯漢的面容。
仔細看去。
小男孩的容貌，竟是與壯漢的容貌有八分神似。
“真沒用。”
青發壯漢看著小男孩和年輕女人，滿臉冷漠，“我青柳家的兒郎，竟會落魄到這般田地，這麼大了還沒覺醒異血，甚至還抱著一個低賤的平民女人喊母親，傳出去真是丟死人了，喂，小鬼，把那個骯髒的平民放下，咱們要走了。”
“……”
小男孩依舊緊緊抱著母親的屍體，微微仰頭看向他，面目……略顯猙獰。
“呵。”
青發壯漢咧嘴一笑，“怎麼？小鬼，面對那群強暴你親孃的馬賊，你就像個廢物一樣在那哭，面對救了你的親老子，反而還敢瞪眼睛了？呵，小崽子！”
“啪！”
青發壯漢忽然邁開右腳，緊接著就像瞬間移動那般，忽然出現在小男孩面前，並且一巴掌狠狠甩到了他的臉上。
然後這個壯漢伸出右手，提起年輕女人的屍體。
“砰！”
他往外輕輕一拋，女人的屍體便直接被甩飛，撞碎木屋的屋頂，往外飛了數千米，消失在雨夜的漆黑天空之中。
“娘！！！”
小男孩頓時目眥欲裂，撕心裂肺地呼喊著，從地上爬起，瘋狂衝向遠方的雨夜。
可青發壯漢並沒有讓他這麼做。
“砰！”
小男孩還沒跑出去多遠，青發壯漢就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讓小男孩重重摔入泥地裡，吃了一臉混雜著鮮血的泥漿。
“小鬼。”
青發壯漢俯視著他，眼神冷漠，“聽好了，我出身櫻花九武之一的青柳家，木之青柳，我叫青柳慎也，是你親爹。”
“你不是我爹！！！”
小男孩的臉依舊埋在泥水裡，整個人瘋狂掙扎，發出沙啞、帶著哭泣、且略顯含糊的咆哮，“如果你是我爹！你就不會不救我娘！你就不會把我孃的屍體丟掉！
你就是個混蛋！！
我娘說我爹是個俠客！是光明磊落的武士！是跟大洛俠客一模一樣的大俠！
他會回來找我們娘倆！你才不配做大俠！你根本就不是我爹！！”
“哈哈哈哈哈！”
青發壯漢青柳慎也仰頭大笑，“他媽的，俠客？大俠？！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小鬼！”
他一把拽住小男孩沾滿泥水的頭髮，將其硬生生提了起來，而後與其對視，冷笑道：“聽好了，你爹我叫青柳慎也，青柳家的下一任家主候選人，七星級巔峰武士，幕府木林軍的將軍。
老子是幕府冊封的木林將軍，別用‘俠客’這種大洛人的低賤稱呼來侮辱你爹我。
至於你娘？
哈哈！
你以為你娘是什麼好東西？
一隻異想天開的雞罷了！
老子當年在花街的一時尋歡，卻被這娘們給偷偷得知了身份，還暗中服用生育藥劑，懷上了老子的種，也就是你這個小雜種。
她想靠你這個小雜種攀上枝頭變鳳凰，可惜，計劃落空。
她想用你威脅我，卻沒想到老子根本不理她。
我根本不在意青柳家的血脈流落在外，如果不是老爺子的要求，如果不是我競選家主在即，需要博得老爺子的歡心，我才不會來找你。
哦對了。
我來找的只是你，沒有你娘，所以為了避免麻煩……呵，這群馬賊其實就是我找來的。
這是你三伯出的主意，說是讓我找人殺了你娘，然後我再出來救你，讓你對我感恩。
但是啊。
我改變主意了。
因為那群馬賊，看上你娘了。
哈哈，小鬼，你知道嗎？你娘當初在花街風俗店裡的成名絕技，就是車輪戰，所以我就想看看她時隔多年，還能不能弄得有來有回。
現在看來，確實是老了，居然給活活幹死了。
呵。”
說到最後，青柳慎也搖頭失笑，“沒有異血的平民就是這麼脆弱，都是低賤的垃圾。”
“……”
而被他拽著頭髮提起來，雙腳懸空的小男孩，此時則是望著青柳慎也的臉龐，目眥欲裂，緊咬著牙關，牙床不斷滲出血絲，渾身顫抖不已。
“青柳，慎也！”
小男孩咬牙切齒，眼神之中，是毫不掩飾的深深恨意，“我會殺了你，一定！”
“那你來嘛。”
青柳慎也滿臉戲謔，把小男孩直接甩到了地上，“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
“啊啊啊！！！”
小男孩從泥地裡爬了起來，怒吼著衝向這個高大強壯的青發壯漢。
彷彿用手指摳、用牙齒咬，他都要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隨著這個小男孩的憤怒情緒達到巔峰，他的黑色眼瞳，竟是隱隱出現了幾分綠意。
和青柳慎也如出一轍的青綠色。
“青柳涼太！”
忽然，另一道男子的聲音，在這片雷雨交加的夜裡響起。
青柳慎也的身後不遠處，一名白髮藍瞳的黑衣男人忽然出現，並且眉心位置，還裂開了一條金光細縫，顯化出了一隻金燦燦的豎瞳。
破妄之眼！
小男孩望著那個金色的眼睛，瞳孔驟然收縮。
在看見那隻金色的豎瞳之後。
他，終於醒了。
下一刻，小男孩整個人開始迅速變得模糊，並且體型飛速拔高。
轉眼間。
他就從一個渾身沾滿泥點的小男孩，變成了一個身形修長，穿著青衫的年輕武士——青柳涼太！
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柄青色武士刀！
“啊啊啊！！！”
青柳涼太雙手緊握長刀，怒吼著朝青柳慎也一刀斬下！
“呱——”
這時，遠處的雷雨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尊龐大至極，堪稱頂天立地的巨型烏鴉！
而白髮藍瞳的黑衣男人……或者說，李觀棋，則是轉過身，遙望那隻四象級的暗鴉，湛藍色的眼瞳迸發森然殺意。
魂力爆發。
弒神劍！
“咻！”
一抹無形魂劍激射而出，瞬間就將顯出靈魂真身的暗鴉洞穿而過，直接將這一份靈魂轟成了碎片！
“噗嗤！”
與此同時，青柳涼太也一刀梟首，把青柳慎也的腦袋給硬生生割了下來。
鮮血飈射。
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撲通。”
“啊啊啊啊啊啊！！！”
青柳涼太一下子跪在泥地裡，丟下手中的武士刀，低著頭，在暴雨之中掩面哭泣。
可即便是轟鳴不止的風雨雷聲，也沒能壓住他那悲愴的哭聲。
“……”
李觀棋站在旁邊，環顧四周，望著這片堆滿屍體的村莊，眼神複雜。
這個幻術……真是一場噩夢。
青柳涼太深陷幻境，自然沒了記憶，會真的把自己當成那個小男孩，會真的把那個女人當成自己的母親。
兩天時間，不知道讓暗鴉迴圈了這個幻術多久，不知道青柳涼太究竟親眼目睹母親被輪尖致死多少次。
撐到現在還沒精神崩潰，是青柳涼太還活著的唯一原因。
“砰！”
忽然，整個暴雨天地出現裂痕，緊接著就像一面摔在地上的鏡子般，分崩離析。
……
……
“呼——”
李觀棋呼吸均勻，緩緩睜開雙眸。
映入眼簾的，正是青柳涼太那一張年輕俊朗的臉龐。
此時的青柳涼太還未醒來。
而旁邊的那一頭暗鴉，則是躺在地上，徹底沒了聲息。
雖然肉身還在，但靈魂已經被李觀棋的弒神劍粉碎。
“額……”
李觀棋站起身，剛將暗鴉的屍體收入空間項鍊之後，青柳涼太的眼睫就微微一顫，睜開了青綠色的雙瞳。
“謝、謝謝！”
他看向李觀棋，茫然了一會兒之後，才連忙起身，朝李觀棋低下頭，抱拳行禮，“多謝先生的救命之恩，在下青柳涼太，必會報答！”
“沒關係。”
李觀棋笑著擺了擺手，“那個暗鴉還真是陰險，居然連這種折磨人的幻境都能憑空捏造而出。”
“……”
青柳涼太微微沉默，然後才道：“那不是它憑空捏造的幻境。”
李觀棋表情一僵。
“那是我的真實童年，它只是讓我重新經歷了一遍又一遍。”
青柳涼太低著頭，雙拳緊緊握住，青筋凸起，“我和暗鴉的靈魂交鋒，第一次以我的失敗而告終，雖然沒讓它就此完全控制我的心神，但還是被它窺探了靈魂深處的記憶，那片幻境，就是我小時候的一段記憶，一段……夢魘。”
李觀棋徹底愕然。
半晌。
過了半晌，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我父親是個人渣。”
青柳涼太抬起頭，望著漫天繁星和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眼神閃爍，“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我想做一名俠客，大洛式的俠客。
青柳慎也不是俠客，他甚至沒有武士道精神，不配稱之為武士，更不是我孃親口中的正義大俠。
但我希望我是。
我希望我死後，再見到我孃親的時候，可以笑著跟她說，沒關係，青柳慎也不是，但你兒子是，是一位大俠，真真正正的大俠。”
“……”
李觀棋神情複雜。
難怪，難怪青柳涼太一路走來，又是在小鎮去蜘蛛巢穴裡救人，又是在蜜城覆滅蜜水幫，又是在柳葉縣替豆腐店的老闆娘去找失蹤的丈夫和女兒……說白了，他只是想做大俠。
而這個命運多舛的可憐人，之所以想做大俠的原因，也僅僅是母親曾經說過的“大俠”二字。
但還是那句話。
好心辦壞事，難不成就值得提倡？
青柳涼太消滅蜜水幫的事情，初衷絕對是好的，但結果並不是。
“我叫金城武。”
李觀棋抬起右手，緩緩握住背上的水月劍，手腕一抖，便震碎了裹住劍身的布條。
他手握水月劍，平靜地望著眼前的青柳涼太，“我來找你，是為了跟你問劍一場，尋求突破，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些事要跟你說，不過還是等打完再提吧。”
“你救了我，我很感恩。”
青柳涼太皺眉看向他，“但是金城先生，請見諒，我、我才剛剛脫離那片夢魘，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沒有問劍的心情，控制不住手下輕重的。
你的靈魂技巧很高超，但是……你應該只開了左臂神脈，而我是左右臂神脈盡皆貫通的四象中期。
初期對中期，這是一場不平等的問劍。
而且問劍不能用靈魂攻擊術。”
“我知道問劍的規矩，而我現在也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
李觀棋神情平靜。
“……”
青柳涼太眼眸微眯。
但很快，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微微彎腰，提起了插進地面的那一柄青色武士刀，“金城先生，也許你是看我心情不好，想讓我發洩一下？嗯，謝謝，我現在確實需要發洩。”
“那就……來吧。”
“轟！”
話音剛落，青柳涼太渾身威壓驟然爆發，雙臂燃起熊熊的青綠色氣焰，屬於四象中期的磅礴威壓，毫無半分保留地逸散開來。
隨著他將體內的異血力量催動到極致，他的滿頭黑髮，也瞬間變成了深深的青綠色。
除此之外，他的面板也迅速變硬，最終竟是變成了棕色的樹皮，整個人看上去宛若一尊握劍的樹人。
櫻花九武，木之青柳，青柳家。
青色的頭髮和眼睛，樹人的兩儀形態，以及操控樹木的異能，就是這個幕府豪門的顯著特徵。
“很好……”
在李觀棋的眼中，隨著青柳涼太提起武士刀，這個年輕武士的背後，也緩緩出現了一片青翠森林的武道意象。
森林？
這會是何等劍意？
那就來吧。
李觀棋嘴角上揚，右手緊握水月劍，身後開始出現一片烏雲籠罩，風雷交加的武道意象。
希望這一次問劍，能幫他找到開闢右臂神脈的契機！
“鏘！”
下一刻。
李觀棋雙手緊握水月劍，一個大步爆射而出，跟青柳涼太的青色武士刀重重相撞。
而青柳涼太也開始了反擊。
長劍與長刀交鋒，火花迸濺之際，一陣劇烈餘波也擴散開來，將方圓數百米的森林硬生生轟碎，樹木倒拔而起，草地翻飛。
“鏘鏘鏘鏘鏘鏘！”
李觀棋與青柳涼太兩個人盡皆化作殘影，只能看見兩道顏色各異的刃影來回翻飛，轉眼間就互相碰撞上百次，爆發出一陣又一陣強勁餘波。
木之青柳，青柳家。
青柳涼太剛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將異血力量催動到了極致，化身樹人，一身體魄強度直線飆升，雙臂都燃燒著青綠色的氣焰。
而李觀棋面對這等豪門武夫，在不動用靈力咒術的情況下，也不敢有絲毫託大，在初次交鋒之後，便也化作了三頭六臂之軀，三條左臂盡皆燃起了熊熊氣焰！
“鏘！”
又是一次雙劍重重碰撞！
但與先前不同，這一次的青柳涼太竟是借力倒飛而去，退到百米外的草地廢墟之中，滿臉震驚地望著李觀棋。
“三條左臂神脈？！”
“這怎麼可能？！”
青柳涼太匪夷所思。
世上異血家族不計其數，兩儀形態會多出幾條手臂或幾條腿的也大有人在。
但這些家族不管多出幾條肢體，四象神脈就只有四條，人類就只有最原始的雙臂和雙腿會具備神脈，其它肢體是不會出現神脈的。
但此時的李觀棋卻顛覆了他的認知。
三頭六臂，三條左臂居然都具備神脈！
那三條右臂也是？
那再算上雙腿……
這豈不是總共有八條神脈？！比尋常異血人類多了足足一倍！！
青柳涼太完全無法相信。
“這不是。”
李觀棋抬起一隻右手，笑著指了指自己那三條正燃燒著熊熊白焰的左臂，“這不是催動神脈的氣焰，而是我的異能，白色火焰，只不過這火焰和神脈氣焰混在一起，就被染上了神脈氣焰的氣息而已。”
這句話半真半假。
假的是火焰和氣焰之說。
而真的部分是……他掠奪而來的異能眾多，確實有一個異能是發出白色的火焰。
“你看。”
接著，李觀棋又很是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的滿頭白髮，然後右手打了個響指，緊接著三條右臂也都燃燒起了白色的火焰，甚至雙腿都是。
“難不成我這就是八條神脈全開了？”
李觀棋笑了笑。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青柳涼太這才鬆了口氣。
李觀棋笑而不語。
八條神脈這種事太匪夷所思，完全不合常理了，但他的三頭六臂之軀實在內含太多秘密，除了神脈之外，另外兩顆頭顱的神通也很奇特。
秘密太多。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秘密。
“是我打岔了，抱歉。”
青柳涼太活動了一下左手的手腕，而後右手五指緊握青色長劍，望著李觀棋，眼神重新凝重下來，隱隱透著幾分鋒銳，“那麼，繼續吧，金城先生。”
“騰！”
李觀棋的周身白焰散去，而三條左臂的白色氣焰則是燃燒得愈發洶湧。
下一刻，二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鏘！！！”
黑夜之下，樹林之中。
火花迸濺，刀劍交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