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被擋在祖巢之外的森林龍
阿蘭托爾山脈以北，荒野！
在這片區域，天空依舊蔚藍，澄澈如洗。
但大地已經截然不同。
這片被稱之為“荒野”的黑色土地，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片寸草不生的漆黑之色，完全就是貧瘠到了極點的荒原，就連枯木都沒幾根，到處都瀰漫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
“吼！”
然而，就是在這片荒野大地之上，卻有一頭身長數百米的黑色巨龍，正在展翅翱翔，以驚人的速度穿過天穹，那雙黑色的龍翼每每扇動，皆能掀起一片洶湧風暴。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頭巨龍的腦袋上面，紫色龍角的位置，居然還坐著一道人類的身影。
一襲黑袍，白髮藍瞳。
“荒野的風景，還真是半分美感都無啊……”
李觀棋背靠著一根比他人還大的紫色龍角，百無聊賴地望著地面景象。
先前，他跟著奧琳娜回了暗夜王宮一趟，幫對方把新加入的暗夜精靈全都治癒了之後，他就折返回去，重新找上黑暗巨龍黑帝斯。
再然後，他就跟著這頭巨龍一起來到了這片荒野區域。
讓李觀棋有些意外的是，這頭名為“黑帝斯”的巨龍，居然願意讓他坐在頭上，甚至還願意馱著他在這裡飛來飛去。
不過，他也確實有些不理解，這頭龍為什麼要飛來飛去……
“黑帝斯，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李觀棋拍了拍背後的龍角。
“你想問我為什麼不直接撕開空間裂縫傳送過去，而是在荒野上空飛行？”
黑暗巨龍彷彿是能猜到他的所思所想一般。
“所以，為什麼？”
李觀棋好奇道。
“龍族不喜歡空間傳送。”
黑暗巨龍緩緩說道：“在我們巨龍一族的文化裡，翅膀是先祖的饋贈，我們生來就擁有的翅膀，就是專門用來展翅翱翔的，若是一昧使用空間傳送，荒廢翅膀的使用，那就相當於浪費了先祖的饋贈。”
“奇怪的觀念。”
李觀棋笑了笑，“不過，可能文化習俗都這樣吧，在外人看來總是奇怪的，所以，你不使用空間傳送過去，就是因為這個？原來如此啊，伱是想用翅膀飛過去，行吧，我尊重你的觀念”
“不，完全不是。”
黑暗巨龍雙翼一振，偏移了些許方向，朝西北方飛去，“我現在飛來飛去，主要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巨龍祖巢在哪兒，我正在找它。”
“等等？”
李觀棋一怔，“你不知道巨龍祖巢在哪兒？！”
“是的。”
黑暗巨龍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凡是龍族，都能感受到巨龍祖巢的位置和空間座標，但問題是，我身為罪龍，早在198年前，就被剝奪了這一個能力，也就是說，我無法直接感應祖巢位置，只能靠自己找，畢竟祖巢是禁忌之地，時不時就會移動，變化方位。”
“找……”
李觀棋一時語塞，“那，要是你找不到怎麼辦？”
“我一般在失敗之前，不會想失敗了該怎麼辦。”
黑暗巨龍說著，雙翼連續扇動數下，偏轉前進方向的同時，速度也稍稍加快了幾分，“找不到了再說吧，現在，讓我專心尋找。”
“……”
李觀棋徹底無言以對。
面對如此局面，他也只能無奈一笑，然後背靠紫色龍角，繼續欣賞著如同末日降臨一般的荒野風光。
其實他也並沒有不耐煩，畢竟風景雖然差了點，但騎乘巨龍翱翔天空的體驗，對他來說還是比較新鮮的，權當一場騎龍觀光了。
接下來，重歸安靜。
黑暗巨龍在荒野之中翱翔著，不斷尋找巨龍祖巢的蹤跡。
而李觀棋坐在它的頭上，也沒有出聲打攪。
時間，緩緩流逝。
直到幾分鐘之後……
“看，是禁忌塵暴。”
忽然，黑暗巨龍發出聲音。
話音剛落，這頭巨龍就雙翼一振，換了個方向，掉頭離開。
而李觀棋則是轉過頭，看向它所說的東西。
那是一片距離他們數萬米之遠的黑色沙塵暴，正在席捲著一片荒野盆地，就彷彿一團黑色沙塵凝聚而成的怪獸，正在不斷侵吞那片天地。
“禁忌之塵組成的沙塵暴？”
李觀棋微微皺眉。
當初，他在櫻花幕府，跟著一位九宮級的異血武士德川真司，去過一趟荒野。
那時候，德川真司告訴了他關於禁忌之塵的知識。
——哪裡有這些黑塵，禁忌之地就有機率移動到哪裡。
這也是各國不願染指荒野的原因，諸國，都不約而同地把黑塵地域隔離開來，甚至連靠近都不願意，久而久之，這些地方就被稱之為‘荒野’。
“禁忌塵暴的出現，是象徵著什麼嗎？”
李觀棋拍了拍身後的紫色龍角。
“意味著有多個禁忌之地，在遷移過程中，碰巧來到了同一片區域。”
黑暗巨龍緩緩說道：“一般來說，只有5個以上的禁忌之地彼此靠近，才會引起這塊地區的禁忌之塵共鳴，形成塵暴。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禁忌之地的遷徙，基本都是帶著陸地一起遷移的。
若是一個運氣不好，兩個，甚至多個禁忌之地撞在一起，這些陸地彼此碰撞，就有可能震動，甚至崩碎，導致生活在其上的生物傷亡。”
“遷徙啊……”
李觀棋眼眸微眯。
禁忌之地的遷徙，其實是空間層面的整體移動，生活在其中的生物往往不會有任何感覺，建築物也不會晃動，基本都是在不經意間就換了個地方。
但如果兩個禁忌之地撞在一起，那就另當別論了。
“說起來，禁忌之地這麼危險，為什麼你們巨龍一族還要生活在荒野？”
李觀棋好奇地看向身下這片黑色龍鱗。
“危險？”
黑暗巨龍聲音平靜，“很多森林裡，都生長著擁有劇毒的果子，吃之即死，可即便如此，你們人類也沒有把這些森林列為禁區，小孩子去街上玩耍，有可能被人販子拐走，可即便如此，你們人類也並沒有頒佈禁止小孩上街的律法。
世界上有什麼地方是毫無危險的？
沒有。
荒野之上，雖然禁忌之地叢生，還時不時就會遷移，但生活在這裡的生物，包括巨龍，包括妖魔種，包括咒靈，甚至包括被你們稱之為‘流浪者’的人類，也都早已適應了這地方的生存規則。
更何況，對巨龍一族來說，這些禁忌之地雖然煩人，但也可以說是一片片各有不同的宜居地。
有的禁忌之地是冰天雪地，有的禁忌之地是森林溪流，更有甚者是一片純粹海洋，甚至火山。
這些是禁忌之地，也是我們巨龍的宜居地。
而禁忌之地裡，真正會構成生命危險的，不外乎就那幾個而已。
只要運氣別太差，基本碰不到那幾……”
“停！”
黑暗巨龍話未說完，李觀棋就重重拍了一下它的紫色龍角，示意對方停下，“不要再說了，就到這裡吧，這個話題太危險了。”
“嗯？”
黑暗巨龍似乎有些疑惑。
但李觀棋已經決定閉口不談。
這頭黑龍說這話的性質，不亞於“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就退休啦”、“這次做完就金盆洗手”、“等這場戰爭結束，我就可以回家見女兒了”、“沒事，雖然那怪物在這裡出沒，但我們肯定碰不上的”……
出門在外，這種話還是少講為妙。
“……”
見李觀棋沉默，黑暗巨龍也沒有再說話，繼續在荒野上飛來飛去，尋找巨龍祖巢的蹤跡。
但安靜並沒有保持多久。
又幾分鐘之後……
“看，你的同類。”
黑暗巨龍扇了一下翅膀，放慢速度，近乎停滯在半空之中，俯視著下方的黑色大地。
而李觀棋也微微探頭，朝地面望去。
只見一片煙塵起伏。
隱約可見在煙塵的最前端，是一群騎乘陸行鳥的傭兵，所謂煙塵，正是那些陸行鳥的踩踏造成的。
這些傭兵身上的鎧甲千奇百怪，就彷彿是從各種鎧甲上面拆卸的甲冑部件，然後隨意拼湊而成的。
而他們身下的陸行鳥，則是一種外形酷似藍色鴕鳥的妖魔種，皆是三才級，腳力極快而且不易疲勞。
這個隊伍里人種混雜。
他們有黃種人，有白人，也有黑人，是一個由各色人種組成的傭兵隊伍，約莫上百人，一個個皆是騎乘陸行鳥，奔騰在荒野大地之上。
現在黑暗巨龍懸浮半空，巨大的陰影蓋在大地上，讓這些傭兵也有些惶恐，不知道這頭巨龍從何而來，更不知道這頭巨龍忽然懸停在他們上空，究竟是幾個意思。
“流浪者……”
李觀棋看著這群人，輕聲自語。
荒野區域也有人類和獸人生存的，而這些人，就被諸國人類，稱之為“流浪者”，或者“流民”。
“流浪？”
聽著他的自語聲，黑暗巨龍發出疑惑的詢問，“為什麼你會這樣稱呼他們？這些人又不是自願流浪的，他們的先祖，可都是被你們這些諸國人類趕出來的，結果你們現在稱呼他們為流浪者？倒是有些奇……嗯？！”
話說一半，這頭巨龍猛然轉身，瘋狂扇動著雙翼，朝東南方向急速飛去。
而李觀棋看著它前進的方向，則是面色古怪。
因為此時的黑暗巨龍，居然在不斷衝向一片正在流動的黑色霧氣！
流動黑霧？
那時一片正在遷徙過程中的禁忌之地！
“黑帝斯，別告訴我你是想衝進那裡面？！”
李觀棋有些愕然地拍了拍身旁龍角。
“對！”
黑暗巨龍一邊全力扇動翅膀飛行，一邊回答道：“我在那片禁忌之地裡，感受到了一股屬於龍族的氣息，有巨龍在那裡面。”
“龍？”
李觀棋微微皺眉，“可現在不是龍王選舉嗎？為什麼還會有巨龍待在外邊？難不成跟你一樣是罪龍？”
“我也”
黑暗巨龍聲音低沉，“但是，這片荒野區域，屬於巨龍一族的統治範圍，罪龍基本不會再待在這片區域，而它此時卻待在這裡，讓我有些搞不清楚，這很奇怪，這反常的現象，或許和巨龍祖巢有點什麼關聯，我們去問問它。”
“……”
李觀棋聽得此言，也不禁心生疑惑。
“放心，那片禁忌之地並不強大。”
黑暗巨龍看著愈發接近的流動黑霧，平靜道：“即便禁忌規則古怪，我們也可以直接衝破規則，回到外界，相信我，我對禁忌之地的瞭解，超乎你的想象。”
“轟——”
話音剛落，黑暗巨龍就帶著李觀棋，徹底衝進了流動黑霧之中，周圍視線全都變成了一片漆黑流霧。
這個過程持續了約莫十幾秒。
然後，霧散！
“嗡——”
一陣耳鳴之後，出現在李觀棋視線裡的，赫然是一片風景秀麗的森林山脈。
在蔚藍天空的籠罩之下，這片森林顯得格外生機勃勃，眾多鳥類妖魔種盤旋在森林上空，而森林內部更是物種豐富，各類妖魔種的吼聲此起彼伏。
“吼！！！”
黑暗巨龍盤踞在雲海之上，朝森林深處發出一聲怒吼咆哮，音浪響徹方圓萬里，驚得森林裡的無數妖魔種都四散逃離。
很快，回應來了。
森林的深處，一陣地動山搖般的動靜出現。
與此同時，一頭渾身長滿綠毛的巨龍，拍打著一雙綠色羽翼飛出森林，緩緩朝黑暗巨龍這邊飛來。
【七星級森林巨龍】
這頭綠龍跟黑暗巨龍的外貌差別很大，首先就是它那不長鱗片，反而長著綠色長毛的面板，還有長著羽毛的羽翼翅膀，跟黑暗巨龍光禿禿的肉翼截然不同。
如果說，黑暗巨龍是猙獰威武，令人恐懼的話，那麼這頭綠龍從外表看上去，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萌”。
清風拂過，吹動它那一身綠色長毛，似乎還有點柔順的感覺。
“薩、薩默菲爾德領主……”
很快，這頭綠龍就飛到了黑暗巨龍的面前，拍打著羽翼，懸停半空，張開嘴巴，發出一陣唯唯諾諾的女性嗓音。
李觀棋注意到，這頭母龍的身軀正在顫抖著，像是在……恐懼？
不，不對。
與其說它是在恐懼，不如說是在“緊張”。
因為這頭森林綠龍的兩隻前爪碰在一起，爪子互相摩擦，像是在“緊張得搓手手”。
“你認識我？”
黑暗巨龍有些意外。
“當、當然……”
綠龍輕輕點了點頭，輕聲道：“300年前，森林龍一族和山岩龍一族的戰爭，如果不是您及時調停，我的同胞肯定會死傷無數，我、我其實很感激您的，哪怕、哪怕現在也一樣。”
“沒想到你還是龍族的和平大使啊黑帝斯。”
李觀棋聽得此言，忍不住笑著拍了拍身下巨龍的紫色龍角，“瞧瞧，這還是你的一個迷妹呢。”
“和平大使？”
黑暗巨龍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如果我告訴你，我調停戰爭的方式，是當著所有山岩龍的面，把山岩龍一族的族長，硬生生咬斷了脖子呢？”
“……”
李觀棋臉上笑容一僵。
“那明明就是符合祖龍律法的！”
此言一出，森林綠龍連忙出聲解釋：“山岩龍的族長背棄祖訓，無故挑起戰爭，薩默菲爾德領主是在懲罰它，那是完全符合祖龍律法的懲戒行為！”
“你看，這完全就是你迷妹嘛。”
李觀棋看了這頭母龍一眼，然後又笑著拍了拍黑暗巨龍的龍角，“哪怕你現在成罪龍了，人家還堅決擁護你呢，你這不表示表示？還是說你已經老得不行了？”
“別說笑了，我可不喜歡帶毛的。”
黑暗巨龍淡淡道。
“額，黑帝斯，你這話也太讓龍傷心了吧？”
李觀棋皺著眉，又拍了拍它的紫色龍角。
“不要拍薩默菲爾德領主的角！”
然而黑暗巨龍還沒說什麼，對面的那一頭森林母龍卻是不開心了。
她怒氣衝衝地瞪了李觀棋一眼，“人類，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站在薩默菲爾德領主的頭上，快下來！你快下來呀！！”
“……”
李觀棋有些無奈。
好傢伙，明明是黑帝斯說不喜歡帶毛的，結果這一頭帶毛的森林母龍，卻把氣撒到他身上了？
“好了，廢話到此結束。”
這時，黑暗巨龍緩緩出聲，看向這頭森林母龍，“你身上沒有罪龍烙印的氣息，你不是罪龍，可現在正逢巨龍之王的選舉，你為什麼還待在這裡，不回祖巢？”
“因為進不去！”
提起這個話題，森林母龍好像也有點急了，“我也想進去啊，可是我進不去！祖巢入口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封印了一樣，根本就進不去！”
“嗯？”
此言一出，黑暗巨龍和李觀棋皆是心底一沉。
“會不會是因為你遲到了？”
李觀棋猜測道。
“不。”
黑暗巨龍沉聲道：“即便是遲到，祖巢也不會擋下她，我們巨龍一族的祖巢入口，一直都是開啟的，從新紀初期，再到現在，四千年來，從未關閉過。”
“……”
聽得此言，李觀棋頓時皺起眉頭。
很顯然，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