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貪狼星的副作用——何為王者？
暗夜王國，總共有6500多名暗夜精靈，是暗夜女王奧琳娜花了幾十年時間，在全世界各地收攏起來的。
這麼多的暗夜精靈，哪怕李觀棋後面治癒暗夜精靈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也是不眠不休地花了好幾天的時間，這才將%的暗夜精靈治癒完畢。
不過以他的修為，這點程度也不算什麼。
“啊，終於，就差最後一個了。”
暗夜精靈的王宮廣場，在這片遍地由白磚鋪設的寬闊廣場上，李觀棋坐在一個青藤樹屋裡邊，伸了個懶腰。
這個樹屋是某個暗夜精靈臨時使用異能搭建的，屋內的一應擺設都是青藤構成，比如桌椅等等，李觀棋這些天，就是坐在這個青藤樹屋裡，幫所有暗夜精靈恢復了正常。
哦不，不是所有。
還差一個，最後一個。
“還不來？”
李觀棋坐在一張藤椅上，伸了伸脖子，朝樹屋外邊望去。
此時那座白色廣場之上，六千多位暗夜精靈……準確來說，是六千多位金髮碧眼，面板白皙的精靈聚在一起，各個臉上都是笑容，歡聲笑語不斷。
全都恢復正常了。
精靈的嬰兒成活率本來就低得可怕，混血精靈的成活率也一樣低，而混血的情況本來就少，這就導致暗夜精靈裡的混血精靈是真真正正的稀有種。
外邊那六千多精靈全是純血精靈，在被李觀棋治癒之後，全都恢復了正常外貌。
整個暗夜王國的混血精靈就三個。
女王奧琳娜。
鍊金術師丹尼森。
以及……奧琳娜之下的最強八階，傳說中擁有單挑九宮級而不敗戰績的暗夜大將軍，凱德。
現在，就差那個凱德沒來找李觀棋治病了。
……
……
洛亞巨樹很大，無數房屋建築物建立在一條條枝幹之上，形成城市。
但洛亞巨樹實在太大，而鬱金香精靈的人口數量從來都不多，所以洛亞巨樹實際上還有許多“待開發地皮”，很多枝幹是沒有建築痕跡的。
就比如，暗夜大將軍凱德，現在所位於的這一條。
他沒有披甲冑，只是穿著一件灰色單衣，坐在枝幹的尖端，遙望遠方的青色草原，滿頭白髮迎著風飄揚亂舞，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猩紅色的瞳孔之中滿是惆悵。
不過，這地方說是一“條”枝幹，但其實以正常精靈的體型站上去，基本是感覺站在了一個寬闊平臺上，哪怕是凱德此刻坐在樹幹尖端，也類似於坐在一片斷崖邊。
“嗯？”
忽然，凱德微微側頭。
他身後的空間一陣波動，轉眼間就出現一道黑色的空間裂縫。
是奧琳娜。
沒有身穿銀白大氅，也沒有身披暗金王袍，僅僅是穿著一件淡綠色長裙，打扮很是“居家日常風”的暗夜女王奧琳娜從中走了出來，面帶笑意，直接坐在了凱德身旁。
“陛、陛下……”
凱德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拘謹，坐立不安。
“大家都在等你呢。”
奧琳娜只是歪頭看著他，輕聲說道。
“我……”
凱德低下頭，不敢直視女王的目光。
“為什麼不去？”
奧琳娜柔聲問道。
“我不想治療。”
凱德低著頭，冷聲道：“我甚至不想將這個稱之為‘治療’，陛下，你知道的，身為精靈的日子，我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反而突變成暗夜精靈之後，我才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
對我來說，突變成為暗夜精靈不是浩劫，而是新生，我喜歡暗夜精靈的身份。
而且我討厭人類，那個李觀棋是人類……東方人類！我怕我見到他之後，會忍不住想殺了他！”
“因為他是東方人類？”
奧琳娜柳眉微蹙，“就因為你母親是被一個東方人類欺辱的，所以伱就怨恨所有人類？那小時候欺負你的是精靈，我也是精靈，所以你討厭我嗎？凱德。”
“當然不！”
此言一出，凱德連忙抬起頭來，焦急辯解，“我、我沒有！陛下你是我最尊敬的國王！我不可能討……”
“我知道。”
還不待他說完，奧琳娜就抬起手，輕輕揉了揉他的滿頭白髮，然後柔聲笑道：“我知道你很尊敬我，我當然知道，所以呀，我是想告訴你，有精靈欺負你，也有精靈喜歡你，有人類是敵人，也有人類可以是朋友，比如李先生，他是我們所有暗夜精靈的朋友。”
“他只是鬱金香精靈的朋友。”
凱德眉頭緊鎖，“如果他真是我們暗夜精靈的朋友，那他開出的條件就不應該是讓我們離開洛亞，他只是鬱金香精靈派來的而已。”
“鬱金香精靈可沒那本事。”
奧琳娜輕輕搖頭，柔聲道：“他是我們暗夜精靈的救世主，他只是他，和鬱金香精靈無關。”
“……”
凱德低下頭，沉默不語。
奧琳娜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坐在他身旁，靜靜陪伴著。
“王國會不復存在的。”
忽然，凱德低聲道：“這兩天我已經聽見很多聲音了，很多暗夜精靈都說，他們要回到阿雅貝爾大草原，隱瞞自己的過往，說自己是西方遊歷到草原的精靈，想回到精靈一族，重新開始生活，再這樣下去，很快，我們的暗夜王國就會消失了。”
“這是好事呀。”
奧琳娜笑了笑，“這不好嗎？大家都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一開始建立暗夜王國，不就是抱著這樣的夢想嗎？既然夢想實現了，那這個王國本來就沒必要再存在了呀。”
“……”
凱德沉默。
“走吧。”
奧琳娜抬起手，又輕輕揉了一下他的腦袋，柔聲道：“我們去找李先生，等他治好你之後，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怎麼樣？我跟你說呀，我以前做飯可好吃了。”
“陛下……”
凱德看向她，神情複雜，但最終那雙猩紅色的眼瞳之中，只剩下深深的堅定。
“不管怎麼樣，無論暗夜王國是否存在，無論最終還剩下多少暗夜精靈相伴左右，我凱德，永遠都是您手中的劍。”
說到這裡，凱德猛然起身，而後單膝跪地，朝奧琳娜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
“您，永遠都是我的國王！”
……
……
“還不來？”
暗夜王宮廣場，樹屋之中。
“那個叫凱德的到底怎麼回事？再不來我都不想給他治了。”
李觀棋背靠藤椅，仰頭看著樹屋的頂蓋，愈發不耐煩，“女王早上都說了，等全部精靈治癒完畢之後就開宴會慶祝的，現在外邊那六千多精靈都齊了，全在等那貨一個呢。”
“……”
青藤樹屋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精靈，正是德莉卡和海沃安德爾，被女王安排過來陪著李觀棋。
“話說。”
李觀棋看向這兩個金髮精靈，“我記得那傢伙，就是德莉卡之前說的……額，精靈母親被人類強盜那啥，然後生下來的混血兒？因為這個，所以從小到大一直被部落裡的精靈欺負，於是他同時憎恨精靈和人類？”
“？！”
德莉卡面色一變。
“德莉卡……”
海沃安德爾聽得此言，頓時無奈地看向這金髮女精靈，“你是真的大膽，這種事情都敢往外說，我是真不知道，如果凱德一怒之下把你宰了，那女王事後會怎麼處理。”
“死都死了，怎麼處理都與我無關了呀……”
德莉卡那本就白皙的臉蛋愈發慘白。
“知道你還嘴巴漏風！”
海沃安德爾眉頭一皺。
“所以，咱們所有人這就是在等他一個？他不來，這慶典難不成還不開了？”
李觀棋背靠藤椅，懶洋洋地說了句。
“您很期待慶典嗎？”
海沃安德爾看向他，想了想，然後說道：“可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精靈慶典上的食物，您應該不會太喜歡。
畢竟在我印象裡，人類和精靈的味覺是有差異的。
有些美食，我們兩族都會很喜歡吃。
但是有些東西，我們精靈很喜歡，你們人類很討厭，比如鬱金香紫血苔蘚榨的汁。
相應的，也有些東西我們精靈很討厭，你們人類卻很喜歡……比如，你們人類喜歡從植物裡提取‘油’，我小的時候，部落長輩帶過來一些，我喝了兩口，差點膩死。”
“……”
李觀棋一愣。
誰特麼拿油當水喝啊喂！
唉，算了。
這個叫做海沃安德爾的傢伙就是個純純吃貨，如果繼續這個話題，指不定要聊更多關於食物的話題了，李觀棋決定提前打斷這個趨勢。
“話說，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李觀棋看著海沃安德爾，直接換了個話題，“咒術師是不需要透過進食來彌補身體消耗的，吸收靈氣就可以，所以女王大人變成暗夜精靈之後，並不需要在乎吃不了其它食物，導致餓死的事情，她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不吃精靈血肉所產生的飢餓感？”
“這才是最重要的。”
海沃安德爾低下頭，聲音低沉，“我們一般將那種感覺，稱之為‘恐怖飢餓感’，因為它真的讓人恐懼。
相信我，李先生，如果沒有這種恐怖飢餓感，99%的暗夜精靈，都寧可選擇餓著，直到把生命能量消耗一空，餓死自己。
但我們做不到。
因為那個恐怖飢餓感會改變我們的精神狀態，我們餓到極致的情況下，會直接失去理智，見到精靈就想吃……在第一次突變成暗夜精靈的時候，我們就會直接進入這種狀態。
很多。
很多暗夜精靈第一次突變的時候，都會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吃掉自己的親人。
所以我很佩服丹尼森，因為他當年硬生生靠著自己的意志力，推開了他的女友，獨自離開，甚至還強撐著，自己佈置了一個困住自己的陣法，準備讓自己餓死在那裡面。”
“那後來呢？”
聽到這裡，李觀棋不禁來了興趣，“他最終還是被那個恐怖飢餓感所影響，解除了陣法？”
旁邊的德莉卡也一臉好奇。
“不。”
海沃安德爾輕輕搖頭，神情感慨，“不是這樣，那個陣法是經過他特殊設定的，在陣法內部即便是他自己也無法解開，按照正常情況，他會在裡邊活活餓死……或者，先被恐怖飢餓感折磨到發瘋。”
“所以，出現意外了？”
李觀棋眉頭一挑。
“是女王。”
海沃安德爾笑了笑，“那時候，女王路過那裡，打碎了陣法，強行給丹尼森餵了一塊精靈肉，救下了他。”
“我猜，那時候的丹尼森一定不希望自己被救。”
李觀棋輕聲道。
“是，是這樣的。”
海沃安德爾點點頭，然後眼簾低垂，看著自己白皙右手上的一枚綠寶石戒指，眼神飄忽。
“那天我也在，我比丹尼森更早追隨女王。
那是一個晚上，雨很大，電閃雷鳴的，吵得很，讓我懷疑傳說中的雷神卡修斯老婆是不是跟人跑了，所以他才那麼暴躁。
大雨啊……可女王沒有施術擋雨，而是就這麼陪著丹尼森在傾盆大雨裡淋著。
兩個靈力強大，但身體卻羸弱的術師在淋雨。
說實話，我那時候都怕他倆著涼感冒了。
還有，那時的丹尼森還沒到現如今的八階，僅僅是七階，一個七階，居然敢對著九階的女王大吼，破口大罵，罵她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逼他吃同胞的肉，為什麼要讓他墮落，為什麼要害他死後無法前往精靈神域。
可女王還是那樣，不氣不惱，只是淡淡地笑著。
她說，錯的不是我們。
我們之所以變成暗夜精靈，不是因為我們做錯了什麼而得到主神艾德芬斯的懲罰，這僅僅是一種存在於精靈基因裡的疾病，就跟嬰兒的基因病一樣，是天生的，與我們自己無關。
既如此，我們為什麼要懲罰自己，選擇自殺？
她說，她才不要。
她要活著，活下去，哪怕要吃精靈同胞的血肉，她也要活著，直至找到解救暗夜精靈的辦法，直至研究出這個基因病的解藥，直至拯救所有失去了一切的暗夜精靈。
說完這些之後，丹尼森漸漸冷靜了下來，但這當然還不夠，女王接著又跟他講了很多很多。
最終，丹尼森和我一樣，加入了女王的王國，開始追隨她的腳步。
哦不，不應該這麼說，畢竟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成立王國。
我們一開始也不是王國的，而是和所有的精靈勢力一樣，自稱暗夜部落，直到那天……39年前，我們遇到了一場滅國戰。
那是屬於紫羅蘭帝國的兩個屬國。
一個叫卡爾曼。
一個叫莫德。
卡爾曼王國得到了紫羅蘭的同意，開始對莫德王國發起戰爭，不滅掉對方誓不罷休。
莫德王國一觸即潰，很快就被卡爾曼王國打敗，可莫德王直到最後一刻，都死守在王城的城牆之上，在自己的屍體被踐踏之前，不曾讓敵國軍隊踏入王城一步。
我們和女王是路過的，本來想直接走人，畢竟紫羅蘭帝國的屬國之爭，我們不敢插手。
但女王忽然過去，走到城牆上，走到那位瀕臨死亡的莫德王面前。
她問，你為什麼要這樣，明明是八階，不能自己逃跑嗎？那樣還可以活。
他答，我是國王，國王必須死在國破之前，國王的職責就是保護子民，沒有國王會眼睜睜地看著國土被踐踏，子民被侵害，如果無法挽回，那他寧願提前戰死，以自己的亡魂來向國民謝罪。
對話，一問一答而已。
最終莫德王還是死了，莫德王國覆滅。
我們沒有插手，畢竟這是紫羅蘭帝國的屬國紛爭，我們勢單力薄，不敢插手的。
可是自那天以後，女王連續好幾天都失神落魄。
直到那一晚，星光璀璨，女王忽然從篝火堆前站了起來。
她對著我們很認真很認真地說，我們也要成立一個國家，而她自己則是要做國王，跟莫德王一樣的國王，國王的職責就是保護子民，除非她先戰死，否則就不會讓暗夜精靈們被侵害。
那晚之後，暗夜王國誕生了，她就是暗夜女王……我們暗夜精靈心中，唯一的王，真正的王。”
說到這裡，海沃安德爾輕輕低頭，閉著眼睛，抬起右手，額頭輕輕觸碰右手食指上的那一枚綠寶石戒指，“這是女王送給我的戒指，我很早就發誓，會用生命追隨女王，從今往後，都是如此。”
“將軍，您是最早跟隨女王的那幾人之一。”
這時，德莉卡看著這位八階的暗夜將軍，滿臉憧憬，“那你呢？你的故事是怎麼樣的？你一開始是為什麼跟隨女王的？”
“我？”
海沃安德爾一愣，然後哈哈大笑，“算啦算啦，講別人的故事還行，哪有自己講自己的故事的，怪丟人的，不行不行，講不了！”
“誒，別嘛。”
德莉卡頓時遺憾無比。
而旁邊的李觀棋坐在青藤椅子上，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王？
這就是“君王”麼……
從進入詭異世界開始，他所接收到的資訊裡，一個名詞就佔據著極為高昂的地位。
統治者。
皇帝、帝王、國王、君王，這些近義詞都是統治者的意思。
而在新紀四千多年的今天，無論是名義地位最高，還是個體戰力最強的那一個存在，都位於東方，也就是大洛王朝的皇帝。
洛帝，一座王朝的統治者，一尊帝王！
李觀棋一直都在聽說“王”這個字眼。
而好巧不巧地，由於他母親姓王的緣故，他當初在詭異世界系統裡的暱稱也是單字一個‘王’，後來在現實世界的超凡者之間，他還有了‘超凡之王’的名號。
可他當然不是什麼王。
他也不明白，究竟怎樣的一個人，才能稱之為合格的帝王。
什麼是王？
李觀棋不知道。
他只知道，奧琳娜，那一名暗夜女精靈，是附近這六千多位暗夜精靈心目之中，唯一的至高君王。
“真令人羨慕啊……”
忽然，李觀棋背靠藤椅，閉著眼睛，輕聲呢喃。
海沃安德爾口中關於奧琳娜的故事，不過是冰山一角，她之所以能讓這麼多暗夜精靈發自心底的尊敬，肯定還做了更多、更多、更多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怎樣的人格魅力，才能讓人們發自心底地尊敬，願意用生命去追隨呢？
這樣的存在，真是令人羨慕、嚮往。
“哈。”
李觀棋忽然睜開紫色的眼瞳，輕輕一笑。
他忽然覺得，如果可以，他也想成為這樣的一個人啊。
……
……
“嗯？！”
靈魂深處！
冥王猛然抬頭，心情沉重。
“喂！”
瞬空的焦急聲音忽然傳來，“冥王，我不確定，主人這情況，他這是貪狼星的副作用終於發作了嗎？”
“剛剛那一瞬間，他、他對於成為王者的慾望好像突然增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