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天神重塑肉身的過程
“怎麼？”
聽得此言，老邁的洛帝看著這個年輕的黑髮男人，嘴角微勾，打趣道：“老東西，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傢伙還挺怕死呢。”
“當然，誰不怕死？”
黑髮男人一臉無所謂，“我反正怕得很，這有啥好掩飾的，我特麼就是怕死咋了。”
說著，他又看了眼藍晶壁壘裡的天神乾屍，輕聲道：“即便神靈也會怕死，不是麼？雖然，他們其實死不了，而是會像個噁心的怪物一樣……復活。”
“神靈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至少，不該存在於現在這個時代。”
洛帝同樣看向這一具紫黑色的乾屍，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這個世界不公平，每個人，每個生命，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了他們並不公平的一生。
但是這個不公平的世界，至少還有一件事情是公平的。
那就是死亡。
所有生命都會死，生命短的，只有一瞬，生命長的，也至多千年，但無論生命長短，他們最終都會邁向死亡這一個結局。
可是神靈呢？
神靈非但擁有舉世無敵的力量，甚至還不會真正的死亡，他們只會隕落，然後等待復活。
這太不公平。
神靈的存在，會讓這個世界變成一潭死水，永遠不會出現改變。”
說到最後，洛帝聲音一沉，“這個傢伙不能復活，決不能。”
“說的對。”
黑髮男人聽到這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世界之所以並非一潭死水，就是因為生命會老去，掌權者也會老死，王朝會更迭，底層之人，擁有爬到頂層的希望。
這就是世界的變化，什麼都會變，比如……大洛王朝，這個罪惡的國度已經維持了三千年不倒，而現在，是到了該崩潰的時候了。”
“……”
洛帝沉默。
“有些事，我會幫你。”
黑髮男人抬起右手，拍了拍這位老邁帝王的肩膀，“但是，我的朋友，有些事，我不可能幫，甚至我不多添一把火，都是看在你這位朋友對我的恩情上，所以，阿玄，伱接下來想說的那些話，還是繼續放在肚子裡吧。”
洛帝看著這個男人，先是神情複雜，但最終還是釋懷結束，無奈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你這個混蛋老東西。”
“嘿，你小子現在可比我看著老！”
聽得此言，黑髮男人不禁笑著打趣道。
洛帝臉上笑意更盛。
“走吧，回我那兒，咱們今晚喝個一醉方休！”
黑髮男人抬起右手，搭著洛帝的肩膀，拽著他大步往外走，沒兩步就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徹底離去。
自此，洛帝和黑髮男人的回溯片段結束。
但洛帝在此地的回溯片段，依舊沒完。
又過了段時間之後，老邁的洛帝再次現身於這片藍晶洞穴。
而這一次的他，是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了。
他來到封存天神乾屍的晶壁旁邊，從空間項鍊裡倒出一片沙土，形成了小墳包，然後還拿出兩張木牌，以手指刻字。
那就是李觀棋和龍戟一開始來到這裡，所看見的墳包和木牌。
“老東西，死了也無妨，至少有我給你立的墳頭，看，還挺別緻呢。”
洛帝面帶笑意，將一張木牌隨意地扔在地上，然後彎下腰，將另一張刻有“老東西之墓”的木牌，插在了沙土墳包上面。
“開玩笑的。”
他眼簾低垂，右手輕輕撫摸著木牌，輕聲道：“我在我的陵寢裡，幫你修了一座更豪華的墳墓，若是後世還有人來給我掃墓，那你的墓前，也同樣會有人祭拜，再見了，老夥計，我死的時候不喜歡人太多，這樣，就權當告別吧。”
說吧，年邁的洛帝直起腰桿，轉身離開。
這回才是徹底結束。
時光回溯的正放幻象，若是再正放下去，那就又要回到陳藍來此地盜走天神乾屍的景象了。
“難以想象，世上居然還有人能跟洛帝勾肩搭背。”
李觀棋看到這裡，不禁面露感慨之色。
“果然，正放還是看著舒服。”
而龍戟則是沒那麼多感觸，只是朝李觀棋投來讚賞的目光，“我就說你能做到的嘛，既然能回溯時光，肯定也能讓它回溯完了正著放一遍。”
“問題出現了。”
這時，瞬空的聲音，在李觀棋的腦海裡緩緩響起，“這個黑頭髮的男人到底是誰？他既然答應幫助洛帝照看天神本體，那他又怎能讓那個陳藍把天神本體盜走？這到底什麼情況？”
“……”
聽得此言，李觀棋則是轉過身來，看了這片藍晶洞穴一眼，眉頭微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答案很快就要揭曉——那個黑髮男人，很快就會出現。
那個黑光。
在回溯幻象裡，李觀棋看見黑髮男人在這片洞穴裡釋放了一片黑光，那顯然是用於監視的咒術。
所以他和龍戟出現在這裡的事情，那個黑髮男人應該是知道的。
而那傢伙之所以還不過來的原因，則是因為有些東西，李觀棋還沒放給他看。
“繼續吧。”
想到這裡，李觀棋收回目光，看向眼前這片回溯幻象，右手釋放金光，重新開始了時光回溯，“陳藍和洛帝的回溯片段都看過了，那天神的呢？他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我需要一個答案。”
“話說你是能無限往前回溯嗎？”
龍戟看著他，略顯期待地問道。
“當然不能了。”
李觀棋聽見這個問題，忍不住搖頭失笑，“我要是能無限往前回溯，老早就回溯個億萬年看看史前的神話時代了，但這根本無法實現。
我能感覺到我現在的極限，頂多能往前回溯幾千年，至於這個‘幾’究竟是三還是九，那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能盡力而為，能否看見天神重塑肉身的過程，全憑運氣。”
說罷，他閉上眼睛，而手中的金光則是徹底迎來爆發。
周圍的回溯幻象，開始加速往前回溯，在短短十幾秒內，就往前回溯了十年、百年、千年、兩千年、三千年！
而此時，李觀棋已然是面色慘白，大汗淋漓。
往前回溯如此之久，對他的靈魂來說是一種巨大的負荷。
“可以停下了！”
龍戟見此連忙朝李觀棋喊道，指著周圍光禿禿的黑色巖壁，“天神本體已經沒了，可以停下來正放了。”
但李觀棋依舊過了好幾秒才停下來。
“呼——”
他緩緩睜開眼睛，喘著粗氣，“我、我只是想試試極限在哪裡，但這似乎不固定，我剛才約莫往前回溯了3700多年，但我能感覺到，如果我的狀態再好一些，能回溯更多。”
“3700多年。”
龍戟環顧四周，看著周圍這一片光禿禿，空無一物的黑巖山洞，輕聲道：“也就是說，在3700年前的時候，天神本體還沒重塑。”
“嗡——”
李觀棋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釋放金光，開始讓這片回溯幻象進行正放。
具體情況，一看便知。
時光逐漸流逝。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直到，約莫2500年前的時期。
“出現了，藍晶。”
李觀棋看著黑巖山洞的最深處，眼神一凝。
只見在那片黑巖牆壁處，些許深藍色的晶體，在巖壁表面緩緩凝結生成，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藍色晶體也出現的越來越多，大概花了100年的時間，覆蓋了整座山洞。
原本的黑巖山洞，就是這麼變成藍晶洞穴的。
而此時，在一片藍晶壁壘的內部，逐漸生成了幾條神經血管，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變大，形成了一顆微微跳動的紫色心臟。
以心臟為起點，無數神經血管延伸而出，花了百年時間，終於形成了一具紫黑色的乾癟人體。
這就是天神重塑本體的全過程！
可是為什麼？
藍晶為什麼會出現？
那些血管又為什麼會出現？
“所以，你們看出什麼門道了沒？”
李觀棋有些疑惑。
“完全沒有。”
他身旁的龍戟一臉茫然。
“劍神高玉樓掌握著一種未知的方法。”
冥王的聲音，在李觀棋腦海裡緩緩響起，“他能夠藉助這種藍晶材料，來實現自己重塑肉身的目的，這藍晶就像他的蛋殼，而他則是在藍晶蛋的內部完成了肉身的重新孕育，但這種方法光看表面變化，根本看不出什麼細節，多，就得搞到這個方法的具體內容。”
“可我們暫時搞不到。”
李觀棋搖搖頭，而後繼續將注意力放在回溯幻象。
“嗡——”
天神本體重塑成一具乾屍的幾十年之後，它忽然輕輕顫抖了一下，而後體內釋放出一道金光劍氣，直接穿牆而過，離開藍晶壁壘，遁入空間裂縫之中。
沒多久，一位揹負大劍的草原漢子，帶著幾分忐忑和驚喜，來到了這個藍晶洞穴。
正是2000年前，還在人世的阿木爾汗。
當然，彼時的草原上還不存在北莽王庭，也不存在什麼可汗，有的，僅僅是那拉部落的蘇赫巴魯而已。
“天神大人！”
阿木爾汗來到藍晶壁壘面前，對著被封存其中的天神乾屍，恭敬地跪了下來，而後解下背上大劍，雙手舉過頭頂，“卑微的凡人，那拉·蘇赫巴魯，響應您的召喚而來！”
“嗡——”
大劍之中，絲絲縷縷的金光劍氣逸散而出。
與此同時，藍晶內部的天神乾屍，也緩緩釋放出一層微弱的金光。
“是！”
忽然，舉著大劍的阿木爾汗重重叩首，額頭撞在藍晶地面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神情看上去激動到了極點，“我必不負所托，定會帶著天神大人您的力量，將和平與美好帶給草原，多謝天神大人的賜福！多謝天神大人！”
接著他又磕了幾個響頭，等金光劍氣重新依附回大劍之後，他才帶著大劍起身離開。
但有點讓李觀棋疑惑的是，接下來阿木爾汗再也沒回來過這個地方，一次都沒有。
作為神靈信徒來說，這顯然不太正常，並且阿木爾汗的一生，從未在草原上傳播過什麼天神信仰。
如果不出意料，這應該都是天神的命令。
畢竟天神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聚集信徒。
除此之外，由於天神潛意識傳達給阿木爾汗的聲音，並沒有直接出現在外界，正因如此，李觀棋的時光回溯，也沒法將那段聲音還原出來。
在阿木爾汗離開之後，又過去了幾百年。
被封存在藍晶壁壘裡的天神乾屍，再次釋放出一片金光劍氣離開此地。
而這次帶著劍氣回到此地的，則是一位體型雄壯的大漢，膚色黝黑，頭頂有一對毛茸茸的黑毛獸耳。
是熊人。
天神的第二代神選者。
他和阿木爾汗一樣，都是揹負一柄大劍而來。
並且這頭熊人和阿木爾汗一樣情緒激動，“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藍色晶壁的前邊，解下大劍，雙手高舉，“天神大人！您卑微的奴僕來了！”
比起阿木爾汗，這頭熊人的態度更加卑微，直接就自稱奴僕了。
接下來的情況，和阿木爾汗那次一樣，他的大劍裡飛出金光劍氣，與天神乾屍產生共鳴。
然後這頭熊人就好似聽到了什麼旨意一般，面露驚喜之色，一邊磕頭一邊道謝，嘴上說著“不辱使命”之類的話語，然後才離開此地。
和阿木爾汗一樣，這頭熊人在那之後也不曾回到此地。
不過李觀棋知道他後來的命運軌跡。
和成功一統草原的阿木爾汗不同，這頭熊人並沒有辦成什麼事情，就被彼時的三代可汗阿爾善給宰了。
這頭身具一縷神靈劍氣的熊人，也不是三代可汗的對手。
接著又過了幾十年，天神本體再次釋放金光劍氣離開。
這回帶著劍氣回來的，則是一名背生潔白雙翼的女性鳥人。
作為鳥人王族，她其實除了背上的潔白翅膀之外，沒什麼鳥族特徵，再加上出眾的外貌和身材，完全可以把她看成一名美麗的女天使。
與先前兩個耍大劍的“前輩”不同，這位女性鳥人是腰間懸著一柄三尺細劍。
天神釋放的劍氣，是依附到了她的這一柄細劍之中。
雖然從大劍換成了細劍，但是和前兩個前輩的大劍沒什麼區別，都是一來到此地，然後劍就飛了起來，懸浮半空，劍氣浮現與天神本體遙相呼應。
但，區別還是有的。
劍氣沒區別。
可人有區別。
這個女性鳥人和先前的阿木爾汗與熊王都不同。
她對天神的態度很微妙，並沒有什麼恭敬之意。
最重要的是，這個鳥人似乎知道天神的主意識並沒有復甦，甚至還大膽地作死了一把。
只見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藍晶壁壘面前，抬手敲了敲晶壁，然後略顯遲疑地小聲說了句：“天神大人，請問您如今是何情況呀？”
結果當然是沒有回應了。
然後她好像是有了幾分底氣，又說道：“天神大人，你這副模樣似乎不太美觀哦。”
“天神大人？”
“你覺不覺得這樣子很醜啊？”
“嗯？”
“醜八怪？”
“喂！乾屍醜八怪！”
“靠，果然是死的，虧老孃提心吊膽的還真以為神靈復活了。”
“噁心死了，醜八怪！”
“死都死了還趾高氣昂地想讓老孃替你幹活？呸！”
女性鳥人說到最後，甚至還朝藍晶壁壘踹了幾腳，吐了口唾沫之後，拿起懸浮半空的三尺細劍，就此轉身離去。
“……”
不遠處，觀看回溯幻象的李觀棋和龍戟面面相覷，而後皆是搖頭失笑。
這個女鳥人並不崇拜天神，但她的結局和熊王沒什麼不同。
先前三代可汗自稱殺了第二代和第三代神選者，那麼很顯然，三代可汗殺死的第三代神選者，就是這個女性鳥人。
接下來的回溯幻象，就沒什麼其它出乎意料的了。
正如李觀棋所知道的，這女性鳥人離開之後沒幾年，三代可汗就找到了這個地方，然後施展秘法將空間封印，讓天神乾屍釋放出來的劍氣，再也沒能離開此地，只能慢慢消散。
接下來的1500多年裡，這片空間除了歷代可汗偶爾會來看看之外，再無其它身影。
沒什麼可看的了，再往後，就要重新回到賽罕可汗帶著洛帝來此的情景了。
“嗡——”
李觀棋右手一揮，絲絲縷縷的金光的從四面八方湧來，匯入他的掌心之中。
而後回溯幻象就徹底消散，周圍的環境恢復原樣。
地上滿是細碎小晶石，原本封存天神乾屍的藍晶壁壘被破開大洞，內部空空如也。
“看也看完了，該出來聊聊了吧？”
李觀棋轉過身來，環顧四周，看著空氣說道：“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比如……你既然答應了洛帝，又為何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陳藍帶走天神肉身？甚至在那之後，都不曾來過這地方哪怕一次？”
“嗡——”
他話音剛落，幾米外的空間就開始盪漾起來，形成七彩流轉的空間裂縫。
一道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那是一位身穿粗布麻袍，相貌平凡的黑髮青年。
此人，正是李觀棋在回溯幻象裡所看見的，被洛帝稱之為“老東西”的那個年輕男人。
“感謝啊感謝，謝謝你讓我看了這麼多，嗯，總算知道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了。”
黑髮青年看著李觀棋，輕輕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呂鴻，是一名咒術師，哦對了，你直呼我的姓名便可，就別加什麼先生前輩之類的字尾了。”
【半神級咒術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