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沒有聽從李淮的建議下樓，而是轉過身，背靠著牆體蹲了下來。
這樣飛箭也傷不到他了。
李錚暫時安全了。
"殺！殺！殺！"
士氣高昂，吶喊陣陣！
耳邊的聲音振聾發聵。
李錚的一顆心也跳動的厲害。
城牆外，呼和塞的部隊進宮猛烈又密集。
不停的有士兵倒下，但立馬又有人補上。
而呼和塞本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還有黑壓壓的一片人。
他們的眼睛裡滿是興奮與猙獰。
在這苟且了近一個月時間後，他們終於又可以揚眉吐氣了。
呼和塞又往前前進了一小段距離，放聲大笑，並且喊著：“李錚！你就束手就擒吧！你們大景的軍隊，怎麼可能是我草原漢子的對手呢？”
“李錚，你這個縮頭烏龜，如今怎麼不敢露面了？有你這樣的將軍，大景必敗無疑！”
“你是不是怕了我了？老實點投降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全屍！”
......
這些話如刀子似箭，直接射到李錚的心坎裡去了。
他握緊拳頭，青筋畢露。
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沒有哪個熱血男兒能經受住這樣的挑釁。
李錚也不例外。
他正要站起來，卻被李淮拉住了手。
“公子，淡定一些，他這是在用激將法。你若冒頭便上當了。您若是不放心的話，我們去角樓那邊看看。”
“對，去角樓那。”
李淮的話宛如一盆水澆到了李錚頭上，讓他瞬間清醒了。
一切都是呼和塞的計謀，自己一定要冷靜才行。
他相信自己計程車兵，希望看到的，一定也是一個冷靜果決，能扭轉乾坤的將軍。
而不是莽撞無腦，只知道逞能的莽夫。
李錚貓著腰和李淮去了角樓。
然後從視窗那邊去看外面。
李錚方才還在牆後面，便看見許多己方將士的傷亡。
但再看看城牆外，呼和塞那邊的情況卻是比大景要慘烈多了。
屍體遍地都是。
流淌的遍地的血水，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滲人了，即便隔著這麼遠，也隱隱能聞到血腥的味道。
李錚看了有些許的不適。
李淮遞了一杯水給李錚。
“公子，如果看不習慣的話，先回去等訊息吧，這裡有我和吳將軍看著呢。”
李淮看了也心疼。
想著李錚從小到大那裡見過這樣的畫面啊。
他臉色都已經是蒼白的，沒有血色了。
再這樣下去，李錚即便是沒有受傷，怕也是要被嚇出什麼毛病來。
李錚結果水囊，喝了一口；涼水，稍微要鎮定了不少。
也沒有剛才那麼怕了。
“沒事。”
也不是沒事，只是李錚覺得，自己既然來了戰場上，這一幕總歸是要習慣的。
“他們進攻了多久了？”
“快一個時辰了。”
李錚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問道：“我們這邊傷亡怎麼樣？”
“不知道，估計有幾百人了。不過呼和塞那邊應該比我們嚴重，上千了應該。”
李錚聽完沒有絲毫開心。
看著瓦炎這邊的攻勢，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停歇。
李錚甚至都覺得呼和塞帶了三萬人過來後，又支援了不少人過來。
反正這場戰鬥，一時半會是不會了結的。
“走，下去看看。”
城牆上暫時沒有亂套。
但李錚不知道再等等會變成什麼樣。
在上面暫時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看看下面有沒有什麼地方會需要自己。
李錚被李淮攙扶著從後面下了城牆。
城牆下將士們都整齊列著隊，隨時準備上去替補。
李錚彷彿從他們臉上看到了一股信念感。
沒有一人在怕的。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上前線，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哪怕如今的情況看起來很危險。
不停地有傷兵被抬下來。
李錚看著他們的模樣也有了幾分不忍心。
“去傷兵營看看。”
一臉數百人受傷，傷兵營裡有些擁擠。
還沒走近，李錚便能聞到一股子血腥味。
另外一些士兵們的哀嚎聲聽起來也是非常叫人難受的。
傷病們一個個都虛弱的很，但是看見李振來了，眼睛裡卻露出了希望。
但凡還有力氣開口說話的，都在主動和李錚打招呼。
李錚也挨個回應著。
“軍醫，藥材什麼的可還充足，有如果稍有短缺，一定得告訴我或者吳將軍。”
“李將軍，您方向。前段時間不是閒麼，我們去採了好些藥材回來。這些東西暫時都不缺！”
軍醫一邊給一個傷兵包紮，一邊回應李錚。
李錚前段時間便又先見之明，趁著戰爭還沒起，除了日常的訓練沒落下，日常還要分一些人去耕地或者山上採藥啥的，提前囤積物資。
省的萬一戰爭總不來，這群人在這一直閒著是一個無謂的消耗。
若是能自給自足，哪怕只是一個冬天，也要給朝廷那邊省下不少銀錢糧食。
又防止戰爭萬一起來，物資根本上，拖了戰士們的後腿。
現在看來，果然是不錯的決策。
李錚又在傷兵營巡視了一番。
他是不太懂醫術的，所以幫不了太多的忙。
又見到這群軍醫雖然忙碌，但井井有條，一點都不亂，便也不再擔心了，也不在這添亂。
“去吩咐廚房，今天的飯菜一定要好一點，給這些士兵們補充能量，千萬不能慢待了他們。這段時間，估計呼和塞都不太會消停了。”
看了一圈後，李錚發現所有的地方，雖然比平時忙碌了，卻沒有太慌忙，總算是放了心。
最後，呼和塞的這場進攻，一直持續到天快亮都還沒停止下來。
而大景這邊死傷數量也早已破千。
可最糟糕的是，他們的攻勢絲毫沒有弱下來。
李錚又去了角樓，看了一眼城牆外。
經過超三個時辰的累積，城樓下的屍體更多了。
而且此時因為太陽已經慢慢升起，視線也清楚了很多。
一切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觸人心懸。
李錚忍了忍，卻還是沒忍住。
扶著牆乾嘔起來。
李淮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心想著，這是何苦呢。
既然見不了那樣的場景，為何又還要來，偏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