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年夜
揚州、金錢幫總舵。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來往的僕從和侍女更是帶著笑臉。
慕容秋荻帶著雪見、紫萱從九華宮出來，看著周圍熱鬧的場景，眼神有些落寞。
她現在掌握了金錢幫小半的權利，更是建立了自己的組織‘天尊’，收攏了不少江湖中人，可是她現在卻感覺不到幸福。
現在的她，特別的想念自己的丈夫。
雪見和紫萱對視一眼，說實在話，她們兩個也有些想念上官飛，之前上官飛每年出去的時間有數，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大都會在總舵待著，所以她們兩個和上官飛一直沒有分開過太久。
現在是小年，上官飛已經出去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們兩個要說不想念，那是假話。
不過相比起慕容秋荻，她們兩個因為不是上官飛名義上的女人，所以哪怕是心裡想，也因為身份的原因，有所顧忌。
回到琳琅苑，留下雪見和紫萱，慕容秋荻伸手示意二人坐下，“今天是小年，你們也不用和我客氣了，坐下吧！”
雪見大大方方的坐下，看著慕容秋荻略顯憂心的臉，說道：“夫人不用太擔心，少爺如今在京城，不會有危險的。”
“雪見，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吧！”
慕容秋荻伸手敲了敲桌子，“若是真的沒有危險，父親為什麼會不和我仔細說明。”
“幫主不告訴我們，也有他的道理。”
紫萱沒有辦法，只能勉強解釋一句。
“以公子的聰慧，再加上他的實力，出現問題的可能不太大，最多是被什麼事情牽絆住了，暫時無法脫身。亦或者他是在外邊尋歡作樂去了！”為了安慰慕容秋荻，雪見只能把上官飛扯出來吸引仇恨了。
果然，一聽到這個話，慕容秋荻兩眼睜大，厲聲道：“他敢！”
少爺當然敢。
紫萱和雪見心裡都囔道。
她們兩個從小跟著上官飛長大，小時候上官飛連上官金虹都不怕，若是給他一個龍椅，他都敢當皇帝，說他有不敢的事情，二女是不信的。
……
“飛兒如今在哪裡？”
九華宮，上官金虹負手而立，看著窗外的景色，他的心情有些沉悶。
在他的身邊，荊無命站在那裡。
距離他只有三步之遙。
能夠靠近上官金虹背後三步，整個金錢幫也只有上官飛和荊無命兩個人。
“根據訊息，少幫主最近在京城，鐵膽神侯朱無視曾經派上官海棠、歸海一刀前去接少幫主去護龍山莊。”
“朱無視這個老傢伙。”
說起朱無視，上官金虹眼中浮現陰霾。
上官海棠是他的養女，被朱無視這麼輕易的忽悠走，是他心裡一個無法解開的結。如果不是怕海棠在中間難做，他說什麼也要和朱無視掰掰腕子。
“想要算計飛兒，只怕他的腦子還不夠用。”對與上官飛，上官金虹是相信的。
除了讓他都感覺為難的公子羽之外，當今天下能夠拿住上官飛的人不多。就算是擁有吸功大法的朱無視，做到的可能也不大。
吸功大法確實強，可卻始終無法改變這門功法是吸收外來功力的根本，容納別人的真氣，就算是吸收的再多，依舊會有細微的破綻，這一點對戰別人的時候，朱無視可以用強橫的真氣和多年的戰鬥經驗來抹平，可對陣同樣是頂尖高手的存在，他的這一點破綻，就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破綻。
至少對於他上官金虹來說，朱無視並不是那麼強大。
當然，也不弱小就是了。
對上官金虹來說，可以一戰，並且他有信心戰而勝之。
真正的高手決戰，都是對自己有信心的。
未戰先怯，那不用打，就已經輸了。
真正的結果，還是要打過之後才知道。
“少幫主聰慧過人，自然不會被輕易算計。朱無視是朝廷中人，做事要遵守朝廷規矩，他並不算難纏。”
荊無命冷靜的分析道：“反倒是青龍會的公子羽，如今他已經掌握了原本大龍首的勢力，並在此基礎上招攬了不少高手，實力不可小覷！”
“我當然不會小看他，只是沒有想到當年的這個年輕人，會成長到這種地步了。”上官金虹有些唏噓，當年他坐視方龍香被公子羽殺死，又坐看公子羽搶走了白玉京的大龍首之位，而後和百曉生各自帶走了手下，建立了金錢幫和寒江城。
當初那個少年，他真的是太小看他了。
“在我心中，無論是什麼人，都比不上幫主你！”誰說荊無命不會說好話，看看他現在對著上官金虹說的，就是常人覺得永遠不會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
“有荊無命你在我身邊，這天下我哪裡都可以去！”
這是上官金虹的底氣。
僅僅是他一個人，他就是天下頂尖高手。
如果加上荊無命的輔助，他敢對戰天下任何一個敵人。
他和荊無命兩個人加起來的實力，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
“能夠在幫主身邊，是我的榮幸！”
這是荊無命發自內心的話。
每個人存在的意義都是不一樣的，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幫上官金虹補足自己的不足。至於其他，不再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
京城。
皇宮。
在外邊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曹正淳，如今謙卑的站在皇帝面前，他的身體微微前弓，像是隨時要跪倒一樣。
“怎麼，我們的曹督公，今天可是小年，這麼緊張，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朕的事情？”皇帝看著曹正淳，開了一個玩笑。
“陛下，老奴絕對不敢對不起陛下啊！”
瞬間，曹正淳冷汗直流，看起來身體下意識的想要跪倒，卻被皇帝伸手攔住。
“好了，朕知道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朕的事情。”
對於曹正淳，皇帝還是比較放心的。
就算他在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太監，只要是太監，就要依附在皇權至上。強如劉喜又怎麼樣，只要他一句話，劉喜就得乖乖的把位置讓出來。
“對了，最近聽說你收了一個義子？”
“有這麼回事，這是原福建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後來家門被滅，攜帶者家傳的武功來找小的，小的見他可憐，這才把他收下。”對於皇帝，曹正淳不敢說謊，隨即簡單的介紹一下林平之。
“是這樣啊！”
皇帝隨意的點點頭，看起來剛才像是隨意一問。
“陛下，老奴所言，句句屬實！”
伺候皇帝多年，皇帝瞭解他，他又何嘗不是瞭解皇帝。
每當皇帝看似隨口一問，其實他對這件事已經瞭解的很清楚，如果你老實回答也就罷了，若是不老實回答，皇帝表面不說什麼，心裡已經暗自記下，以後你有的受了。
“聽說他是被金錢幫救下的。”
皇帝轉身坐下，看著曹正淳道：“劉喜當真廢物一個，金錢幫如今已經統轄了四省之地，雄霸東南，有了氣吞天下之勢，他卻坐視不管，當真該殺！”
果然，皇帝早就知道了。
是東廠，不，應該不是東廠，那麼應該是錦衣衛。
錦衣衛效忠皇帝，這一點誰也不嫩改變。
就算是有個別的指揮使心思不良，也改變不了錦衣衛的根本。
效忠皇帝，是刻在錦衣衛靈魂上的印記。
“是，小的也調查了一下，金錢幫之所以幫助林平之，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吞併福建江湖，如今他們已經達成了目的，這林平之自然就沒有用處了。那金錢幫，斷然不會為了他們這一家老小，而去得罪偌大的青城派。”
對於皇帝問自己這些話，曹正淳心裡早就有所預料。如今回答起來，那是井井有條，讓皇帝找不出什麼破綻。
皇帝想了想，心裡對曹正淳的回答相信了八分。
現在金錢幫沒有對青城派出手是事實，如果換做他是金錢幫的幫主，想來也不會為了一個普通人，而去得罪青城派。
“那你收下他，可是存在了對付青城派的心思？”皇帝再次發問。
“瞞不過陛下的龍目！”
曹正淳小小的拍了一個馬屁，而後解釋道：“福威鏢局一百多口，青城派說殺就殺了，可見這些江湖中人對於朝廷法度蔑視到什麼地步，奴才是想聯合一下六扇門，以六扇門郭巨俠為主，重新整肅一下江湖風氣，保護陛下的子民。”
“郭巨俠？”
對於他的名字，皇帝還是記得的，雖然皇帝不太喜歡這樣剛正不阿的人，不過也知道這種人存在的必要性。
郭巨俠雖然不能成為他的寵臣，卻絕對不會違背江山社稷，這對他來說，是很放心的一個人。
“這件事，說起來六扇門還有一定的責任，不過若是以這件事為矛頭，直接覆滅青城派的話，會不會引起江湖之人的不滿？”
皇帝做事，要顧全大局。
他總不能想殺誰，就殺誰。
現在的皇帝雖然羽翼漸豐，卻無法和開國太祖相比，錦衣衛和東廠的勢力也無法保證皇帝能夠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一切的權利都是建立在勢力的輔助之下。
若是沒有勢力的幫助，所謂的權力不過是一句空話。
“不滿當然會有一些，不過只要把話題宣傳的好，覆滅青城派也不是一件難事，而且……”說到這裡，曹正淳故意遲疑了一下。
“說，難道在朕的面前，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皇帝果然上鉤。
曹正淳是他的奴才，不是別人的奴才。
皇帝只能允許讓曹正淳害怕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害怕別人。
“陛下，小的在打探青城派的時候，偶然在青城山上發現了一個比青城派還要厲害的勢力，他們的行動嚴密，做事有章法，不像是散兵遊勇。”曹正淳藉著話題，把上官飛告訴他的事情說給了皇帝聽。
“此話當真！”
皇帝眉頭微皺，曹正淳的這個彙報，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區區一個青城派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如今卻隱藏這麼一個比青城派還厲害的組織，這又是誰的手段。
“小的可以拿人頭擔保！”
反正皇帝也不能親自過問，就算是他派錦衣衛過去調查，曹正淳也可以說錦衣衛行動不密，被人提前發現了。
“這個勢力肯定是有心人培養的暗子。”
一瞬間，皇帝便想到了這些。
“青城派四周有什麼勢力？”
“有峨眉，唐門，峨眉和少林、武當交好，唐門比較封閉，卻精通暗器和毒藥，是巴蜀地區很難纏的勢力。”
“難道這是青城派用來對付峨眉和唐門的？”皇帝異想天開猜測道，不過隨後便被他自己推翻“不對，不對，若是青城派有如此實力，也不會去冒著風險搶奪福威鏢局的辟邪劍譜。”
“你來說說，這江湖上有什麼人能培養這麼多人手，難道是金錢幫？”
曹正淳沒有順著這話說，而是自顧自的說道：“想要找這股勢力的主人並不容易，不過倒是可以用排除法。畢竟養這麼多人手，沒有充足的資金支援，是肯定做不到的。”
“資金，對了，是資金！”
有了曹正淳的提醒，皇帝恍然大悟，“如果論有錢的話，金錢幫還在懷疑範圍之內。”
曹正淳真想翻翻白眼，表示對皇帝的不屑。
您就不能想一點別的嗎！
“金錢幫確實有這個資金，除了金錢幫還有花家，山西閻鐵山，京城的金山銀海莊，以及神秘的萬三千，能夠花費大量金錢培養勢力的人，差不多就這幾家了。”
“花家與朝廷交好而且他們是生意人，這樣做的可能性不太大。”
“閻鐵山死了，他留下的產業被人分了，這個可能也沒有。”
“京城的金山銀海莊，暫且保留。”
“除了這些之外，最後就是萬三千了。”
透過簡單的排除，皇帝自己得出了結論。
“其他幾家，朝廷多少能查出一些事情，唯獨萬三千這傢伙神秘的很，朝廷這邊一直沒有搞清楚他的身份，甚至連他的身高相貌都不知道。”
曹正淳適時補充道：“陛下，這都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無能，讓陛下失望了！”
“無能！”皇帝冷冷一笑，“說不定不是無能，而是有些人故意把萬三千隱藏起來了。”
朝廷存在百年而不倒，錦衣衛早就隱沒到江湖的各個角落，就算是金錢幫，皇帝也能查出三分，唯獨這萬三千，皇帝什麼都查不到。
有些時候，查不到，就是一個證據。
排除這些人無能的可能性，只能說有人在暗中操控，把萬三千隱藏起來。
“陛下，小的絕對不敢欺瞞陛下！”曹正淳一個激靈，然後狠狠跪倒。